第二日,侯嫮忍著睡意才勉強從床上爬了起來。
昨日鬧騰的有些晚了,便是她,也有些吃不消。
起身洗漱用過早膳又換了朝服,劍奴在一邊伺候著她。
“佩玖還沒醒?”侯嫮問道。
“許是昨日太累了,讓她多睡會兒也好,平日沒什么事起那般早做什么?”劍奴一邊幫侯嫮梳著頭發一邊說。
侯嫮點點頭。
梳頭發不過幾分的事情,打理好之后,侯嫮就勸下了劍奴想要送她出府的意愿,自己上了馬車。
夏日清晨,天亮的早,尚且不太熱,有微風輕輕拂過臉頰,端的是舒適悠然。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侯嫮下了馬車理了理朝服,就端著身姿朝太和殿走去。
路上偶遇林鴻和司馬震,又是一番交談。
說來也奇怪,林鴻與司馬震二人性格可謂天差地別,能做好友也是屬實讓侯嫮覺得驚訝。
進了太和殿,姬辛在小太監的傳召中坐上了皇椅。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這聲音還是那樣尖細,侯嫮垂著眼簾卻沒有半點心思。
“稟陛下,臣有奏。”安平侯武昌走出一步說道。
侯嫮聞言抬眼望去——
安平侯武昌,可以說是世家典范,雖為世家勛貴,可子弟無一不是有為之士。
自侯嫮上朝以來從未見過他說話,今日是出了什么事情?
“說。”姬辛看著安平侯,示意他開口。
“秋闈將至,偶有富商子弟于上京趕考,臣本不欲多言,只是實在有些欺人太甚!”安平侯似是氣惱極了,臉也紅了起來。
姬辛皺了皺眉。
侯嫮也是有些疑惑。
“臣族中子弟武氏啟淮,于前幾日與富商西氏一小兒發生沖突,本不欲多事,主動退讓,卻不料,卻不料——”安平侯氣的手腳發顫,
“卻不料,竟于昨日出門被人套了麻袋在小巷內毆打至雙腿據廢!”
“陛下,此等惡徒,萬萬需要嚴懲!”
姬辛皺起了眉頭,富商西氏,可是他知道的那個西?
侯嫮也是蹙著眉頭,看向安平侯。
安平侯此人平和有禮,最是不喜與人沖突爭搶,若非實在是受了委屈,是不至于在朝堂上就直接狀告西氏集團。
可西氏能發展成如今這般模樣,要真有這樣紈绔子弟,簡直是自取滅亡!
“安平侯,朕已知曉。”姬辛點點頭,撫慰安平侯武昌,頓了頓,“只是此事,斷不是一人之言便可,還需查明。”
安平侯點點頭,“陛下所言極是。”
“此事交由大理寺卿調查,”看向侯嫮,見侯嫮點點頭,又接著說道,“太師處理。”
“臣領命。”侯嫮和一邊走出來的大理寺卿聶欽海同聲說道。
安平侯點點頭,算是先放過這一茬,也不再過多糾纏。
除了安平侯這件事,其余倒是沒有什么大事,只又討論秋闈的注意事項,考官等等。
下了朝,侯嫮就叫住了大理寺卿聶欽海。
“聶大人,請留步!”
聶欽海停了步子看向侯嫮,“太師有何事?”
侯嫮點了點頭,“關于安平侯方才所言,聶大人有何想法?”
“調查明白事情原委,按律責罰!”頓了頓,輕笑一聲,“太師不必擔心,大理寺卿不怕得罪人,也不會包庇任何人!”
侯嫮一愣,明白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我自是相信聶大人的,只是此事牽扯頗大,若有我能做的,聶大人盡管說就是了。”
聶欽海這才擺正了身姿正眼看著侯嫮,許久,沒從侯嫮臉上看出些別的東西,只一片真誠,這才點點頭,“下官明白,有事定會告訴太師的。”
侯嫮見聶欽海答應了,這才放下心來,她就是怕聶欽海不聽圣命,獨自扛了西氏或是安平侯的怒火,到時候是左右為難。
可她不一樣,她一屆孤女,沒什么好威脅的更沒什么好怕的,若是找事,盡管來好了。
送走聶欽海,侯嫮這才慢悠悠地走向紫宸殿。
照例是看了課業又一同批改完畢奏折。結束之后,侯嫮看著姬辛突然開口問道:“陛下對于今日安平侯說的話有何見解?”
姬辛一愣,隨即看著侯嫮說:“是西市的西氏?”
“是。”侯嫮點點頭。
“朕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姬辛看著侯嫮,試探的開口。
侯嫮一下子來了興趣,“陛下覺得哪里不對?”
“西氏是上京最大的富商,能走到今天,家中子弟定然是有規矩的!”姬辛頓了頓,又說道:“若是如此輕易與人起沖突,甚至行了那齷齪手段,西氏,離衰敗怕也是不遠了。”
“若非嫡系弟子,而是旁系庶出,未經教化,不知律法,也不是不可能。”侯嫮搖搖頭,反駁了姬辛剛剛所言。
姬辛皺著眉頭,“非也,若只是庶出,何來那般大的膽子?”
“安平侯府中子弟確實是低調,氣度卻也不是常人所比,胡亂中傷他人,怕是面子沒討回來還惹了一身腥!”
“所以陛下是認為此事并非西氏所為?”頓了頓,“還是安平侯家的弟子說了謊?”
“朕只是覺得此事有蹊蹺。”姬辛撓了撓后腦勺,“并無這個意思。”
侯嫮微微一笑,“陛下所言并非沒有道理,大理寺卿聶欽海是個剛正不阿的人,想來會調查清楚的。”
姬辛點點頭,突然有些安靜。
“陛下還有事?”
姬辛努了努嘴,還是沒說出一個字。
侯嫮也不勉強他,“若是無事,臣就先告退了。”
“誒,等等!”姬辛見侯嫮要走,急得連忙站起來。
侯嫮停了步子扭頭看著姬辛,面露疑惑。
姬辛手里好像拿著什么東西,走的有些慢,卻還是一點一點靠近了侯嫮。
“太師將手伸出來。”
侯嫮一愣,順從的把右手抬起,掌心微涼,被放入了一塊寒玉。
玉質通透水潤,觸手微涼,夏日拿著再好不過。侯嫮有些疑惑地看向姬辛。
“朕昨日竟不知,是太師的生辰。”姬辛抿了抿嘴,“夏日炎熱,太師拿著寒玉也好受些。”
侯嫮拿著寒玉的手微微一頓,“勞陛下費心了。”
姬辛突然有些委屈,冷不丁就抱住了侯嫮。
侯嫮被嚇了一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