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并明,萬國仰大明天子;丘山為岳,四方頌太岳相公。”
萬歷初年,藩參邱南鎮以黃金制成此聯,贈給了當時權傾朝野的張居正。而在對聯的結構中,下聯一般比上聯更加重要,張居正號太岳,所以此聯正是隱晦的向世人表明:當時的張居正,是大明的無冕之王。彼時別說是尋常的文臣武將,就連年方十歲的萬歷皇帝,都要聽這位太岳相公的!
而那位“丹陽大俠”邵方卻能從當時的張居正手中假死脫身,其能力可見一斑。
“公子,這邵方絕非易于之輩。”
傾云院正堂內,只見葉鷹朝劉承祐抱拳說道:“公子明夜若打算應約前往東南山,那么小的建議,請蔴城縣令出面聯系巡檢司和衛所兵勇,派兵將數百,一同護衛公子前去。”
“呵~,何需如此大動干戈。”
劉承祐聞言搖了搖頭,哂然笑道:“這邵方再厲害,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江湖游俠罷了,那煙雨樓的勢力再大,充其量亦不過是一民間幫會。如此,我又何必懼他?”
“公子!”葉鷹神色微變,還欲再勸。
卻見劉承祐擺了擺手,打斷道:“葉鷹,我且問你,若明日我留你在府中,孤身一人前往東南山赴約,那邵方可敢劫我?殺我?”
“這......”
葉鷹聽得此言,稍一轉念便明白了過來,隨后故作滿臉佩服之色,拍馬贊道:“還是公子想的周全,如此,只怕借那邵方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公子生出歹念。”
“他若是敢傷了公子,劉都督震怒之下勢必要將那煙雨樓連根拔起!”
“此人昔年或許能在張居正手中保下性命,可若是我錦衣衛要追殺他,只怕這天下之大,也再無他的容身之地!”
話雖說的漂亮,可葉鷹心下卻也著實擔心劉承祐真出了什么岔子,若如此,只怕到時候第一個要死的不是那邵方,而是他葉鷹。
只見其稍頓片刻后,繼續道:“雖如此,可咱們還是要以防萬一。公子明日去時,可將細雨姑娘一并帶上,如此,當可萬無一失。”
劉承祐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行,就這么定了。明日你留在府中,我自帶上細雨,去東南山伽藍寺會一會那邵樓主。”
其實劉承祐之所以料定那邵方不會傷自己,卻還有一點原因沒說出來:以目前的形勢看,這位“丹陽大俠”明顯是早就知道了葉鷹的身份,所以此人若真的對劉家有歹意,只需尋機將這個消息上報給都察院御史或是六科給事中便可。
劉承祐相信,值此江陵一黨人人自危的敏感時刻,邵方手中握著的這個把柄,便已經足夠讓他父親劉守有喝一壺的,又何需如此舍近求遠來對付他這個劉家幼子?
所以他猜測,這位邵樓主之所以盯上自己,應該不是為了對付劉家,反而卻極可能是有事相求,或者是謀求某種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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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子時,寒月無光,冷風颯颯,夜色漆黑如墨。
劉承祐如約來到蔴城郭外東南山下,身后,細雨押著王安、王健二人相隨。
幾人行至山腳下,卻見早有一名身著紅衫的妖艷女子等在了此處。
此女,卻正是幾日前那位憑一己之力制住錢金旺、柳木森和莊土厚三兄弟的如煙。
“小女煙雨樓執事如煙,見過劉公子。”
只見如煙迎上前去,朝劉承祐施了一禮,隨后媚聲笑道:“如煙奉我煙雨樓樓主之命在此恭候劉公子大駕,另備下薄禮兩份,要贈予公子。”
言罷,氣機感應之下,又細眼看了眼那跟在劉承祐身后的細雨,心下暗道:“氣若霜雪、劍意逼人,此女只怕比那葉鷹還厲害三分!這劉承祐的身邊,何時又出現了這等人物?”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看來之前我猜測的不錯。”此時,只見劉承祐心下亦是暗道了一句,隨即淡聲回道:“邵樓主客氣了。禮就不必了,貴樓若有心,便先將我府上的那三名護府衛士給放了吧。”
“咯咯~,公子何必如此著急,連話也不讓奴家說完。”
如煙聞言嬌嗔一聲,道:“我們樓主要送給公子的第一件禮物,便是那‘金木土’兄弟三人。之前公子出城之時,樓主便已命人將此三人送回到貴府上去了。”
劉承祐聞言雙眸微微瞇起,凝聲道:“邵樓主倒是個有心人。”
“那么敢問姑娘,這第二份‘薄禮’,又是何物?”
卻見如煙聽得此言,伸手一指被細雨扣住的王安、王健二人,淺笑道:“在煙雨樓中,知道葉鷹葉統領來歷的,除我們樓主和奴家之外,便只有這兩個廢物了。”
“樓主讓奴家告知公子,王安、王健已留之無用,任憑公子處置便是。”
原來,那邵方早已料定派此二人去劉府傳信必會被葉鷹活捉,也早已知道葉鷹定能從這兩人的描述中認出自己。此番做作,一來是故意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借此機會送了出去,好消除劉承祐的戒心,二來則用王安和王健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劉承祐見此,哪還不知那邵方的用意?只不過自他重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被人牽著鼻子走,心中一時卻對那邵方愈發好奇了起來,只是這好奇當中,也更多了三分警惕之心。
只見其淡淡看了眼如煙,冷聲道:“邵樓主真是好算計,劉某佩服!”
言罷,朝一旁的細雨點了點頭。
“別,別殺我......”
“公子饒命,我二人今后定會守口如......呃!”
卻見那王安、王健二人話音未落,只聽得錚然一聲劍鳴,寒芒已從二人咽喉處一閃而過,結果了兩人的性命。
“好快的劍!”
在細雨動手之前,如煙便已開始留神注意了起來,只是任她如何仔細,卻也未能看清剛才這一劍是何時出的鞘,一時間,心中便對細雨又多了幾分忌憚。
只見其神色微動,朝細雨嬌聲問道:“姐姐好俊的劍法,卻不知師從哪位高人?”
卻見細雨淡淡撇了眼如煙,默不作聲。
如煙自討了個沒趣,嬌哼一聲:“哼~,原來是個啞巴!”
“好了,王安和王健已死,現在領我去見你們樓主吧。”只見劉承祐皺了皺眉,朝如煙說道。
如煙聞言淺淺一笑,伸手引禮,道:“公子請。”
言罷,自轉身領著二人往山中伽藍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