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劉昭不懷好意,但王碩也想不通到底自己哪里說錯了,以至于這家伙笑的都快趴地上了。曹老漢不明所以,只好陪著尷尬的笑容在哪里傻樂。笑夠了,劉昭整了整神情問曹老漢“老丈可知道什么樣的紋飾最受那些有錢人歡迎?”
曹老漢搓了搓手,臉上洋溢出自豪的神情“不瞞您說,老漢祖上曾在少府任職,專門給朝中貴人做木工的。雖然家道中落,但這手藝可從沒落下,別的不敢說,尋常的山川鳥獸,松柏蘭芝,老漢還是做的來的。”
劉昭大喜道:“如此甚好,那就請您按照這個樣式再做幾套,怎么漂亮怎么來,怎么好看怎么來。以后每賣出去一把,都分您三成的利潤。”
曹老漢有些為難道:“如果老漢能幫的上忙,只要給老漢一點買米的錢就成,只是...雕工事易,這木材難尋啊。”
劉昭拍了拍腦門,只顧得高興了,卻忘記了原材料的問題。想了想,劉昭又將主意打到了王碩這個小扒皮身上,他就不信,他和他爹這些年吸血剝削,會連幾根好點的木頭都沒有。
見劉昭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自己,王碩好似被踩到尾巴的貓,立刻就跳了起來“看我干甚?”劉昭攬住他的肩膀道:“你做為這份事業(yè)的合伙人,這事情你不做誰做?”
“我還沒答應上你的賊船呢!”王碩恨恨不平道。
“你要是不跟著我做事情,那我只好跟三位老先生說,你生性頑劣,得多加管教才是。”不得已,劉昭只好拿出撒手锏。
王碩氣急敗壞卻又奈何劉昭不得,只好應道:“只此一次啊,下次這種事情,我是斷然不會管的,哪怕是去背書!
成交!
都說三人成眾,如今,營銷總監(jiān)有了,技術(shù)總監(jiān)也有了。再加上自己這個首席執(zhí)行官,一個創(chuàng)業(yè)團隊便從此成型。
對于自己的凝聚力與執(zhí)行力,劉昭還是非常滿意的,想想看,桃源三兄弟這會兒在干什么呢?一個以賣草鞋為生,一個是殺豬仔,一個是打鐵的。
自己可比他們強多了。雖然錢還沒掙到,但這并不妨礙劉昭自得其樂。
“就這么說定了。”劉昭拍拍手繼續(xù)道:“俗話說的好啊,親兄弟明算帳,我待會兒回去就把章程和合同擬出來,免的以后因為錢財反目成仇。”
對于劉昭這副煞有其事的模樣,王碩心里其實是很不以為意的,他甚至有些后悔剛才答應的太痛快了些。
想想家中那幾口上等的紫檀,王碩心里就打了個哆嗦——那可是老爹打算百年之后打棺材用的。
“但愿這家伙真能賺到錢吧,不然我可就慘了。”王碩心里忐忑不安。
走出老曹家,劉昭問道:“晉陽城離這里多遠?”自己如今所在的村子名為王家莊,乃是大漢并州太原郡鄔縣治下,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走高端路線,自然就得去高端人士聚集的地方。做為一州治所,晉陽無疑是自己所能選擇的最好市場。
王碩正愁該怎么給老爹交代,聽劉昭問起,想也沒想就回道:“晉陽在西邊,從這里走,得兩天,如果遇到大雪封路,來回一趟十天半個月也說不定。”
哦,劉昭點點頭,古代交通閉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劉昭仰頭看著茫茫天地,不由悵然若失。
太原啊,也就是如今的晉陽。自己曾經(jīng)出差沒少去,如今再去不知道又是個什么心情,是該感嘆物是人非,還是該恨天地無情,將他一人丟在這歲月的洪流中,溯流而上近千年。
好在劉昭并不是一個愛鉆牛角尖的人。這種悲天憫人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想想自己以后要發(fā)展的煤礦生意,他的內(nèi)心又有些火熱起來。
以前聽說煤老板的種種事跡,讓劉昭恨不得鉆回老媽的肚皮重新投胎,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有可能過一把煤老板的癮。雖然是東漢版的。
“看來以后事業(yè)的發(fā)展重心還是得往晉陽搬啊。”劉昭想著,王家莊雖好,可終究不過是一個封閉的小山村,基礎設施,商業(yè)環(huán)境,跟晉陽這樣的大城市根本沒法比。
更何況,傳說中的黃巾起義短則幾個月,長也不過一年,就會席卷天下,那些打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一心想著要摧毀腐朽墮落的東漢王朝的家伙們會和蝗蟲一樣,一擁而上。
到時,甭管是百姓地主,好人還是惡霸統(tǒng)統(tǒng)都會被砍翻在地,要知道,暴民可是沒有理智的。像王家莊這樣一無城墻,二無士卒保護的山村肯定會倒大霉。
如果待在城里,問題應該就不會很大了,至少...他可從未聽說過黃巾起義大軍攻下晉陽過。
“得抓緊了啊。”劉昭心里涌出幾分危機感。看著跟在一邊的王碩他試探著問道:“你想不想搬到晉陽去住啊?”王碩回過頭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去晉陽?”
“我就說,有可能的話,你看,這王家莊這么小,還這么窮,肯定不如晉陽好玩不是?”王碩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倒是想去,可我爹肯定不會同意的,除非我能做官。”
“不做官難道就不能搬到城里去住?”
“做官是光耀門楣,成了朝廷命官自然不能住在這偏僻小村里,可倘若不能做官,我就得守著祖宗的家業(yè),我是家中獨子,要是不守家業(yè),到處閑逛,那就是不孝。”
原來如此,劉昭似乎明白了王碩想做官的原因所在。就說嘛,世界這么大,哪個少年人不想出去看看呢?
既然知道了癥結(jié)所在,這事情就很好解決了,劉昭眼珠子一轉(zhuǎn),打了個響指道:“我聽許夫子說當今天子昏庸,奸臣當?shù)溃胤焦僦我彩菭€到了骨子里,只要有足夠多的錢,別說官了,就是一郡太守也不是不能商量啊。你我合作,賺足夠多的錢以后,我給你買個太守當當?”
“你說的可是真的?”王碩有些狐疑道。
做為合伙人,沒有與創(chuàng)始人高度一致的使命與目標怎么能行,劉昭篤定道:“你不信可以去問許夫子,他的為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或者我可以對天地鬼神起誓,如果我說的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劉昭再補上一劑猛藥。
這事兒,還真不是劉昭忽悠。他說的其實已經(jīng)很委婉了,當今這位被后世稱作靈帝的漢家天子可是一個實打?qū)嵉幕焓滥酢?p> 據(jù)許夫子所說,前幾年的時候,甚至有人花了一萬萬錢的高價買了個太尉,這可是三公之一的太尉,名義上全國的最高軍事長官,只要一億文銅錢,就能買到。一個地方上的市長實在是不算什么。
而許老頭他老爹之所以丟官,被擼成庶民,無他,就一個字:窮,交不起買官的兩貫錢,然后,他就收拾鋪蓋,下崗滾蛋了。
劉昭充分體會并總結(jié)了許老頭他老爹上司的話:不會做官不是你的錯,但你做了官還這么窮,那我要你何用?
“我信你!”王碩的眼眸中迸發(fā)出攝人的神采,頓足道。他好像一瞬間就找到了人生的奮斗目標,精神煥發(fā)的厲害。以前沒人跟他說這些,他家里又不缺錢,自然覺得賺錢無聊,如今,知道有了錢就能做官,那還讀個錘子的書。
“我這就去跟爹說,讓他給我買個官做。”王碩說著就要往家里狂奔,劉昭一把抓住他“別傻了,你家能有幾個錢,你知道買官需要多少嗎?”
“多少?”王碩傻傻道。
劉昭伸出五根手指頭“這個數(shù)!”
“五十貫?”
劉昭搖頭。
“五百貫?”
劉昭依舊搖頭。王碩臉色有些難看了,他家雖然富庶,但除了土地,房屋等不動產(chǎn),家里所有的流動資金加起來也就這個數(shù)字了。
“莫不是五千貫吧?”王碩有些緊張道。
劉昭也懶的再去逗這個想當官想瘋了的傻小子了,他直接開口道:“至少得五十萬貫。”
“五...五十萬貫?”聽到這個數(shù)字,王碩仿佛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五十萬貫那就是五百萬錢,看著他如喪考妣的樣子,劉昭心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刺激員工積極性最好的手段當然是物質(zhì)獎勵了。
劉昭拍著胸脯道:“只要你跟著我,我敢向你保證,用不了一年,我就讓你做太守!”
“一年...太守...”這兩個詞一直在王碩耳邊嗡嗡作響。漢家官制他是清楚的,一州的最高長官名刺史,州下治郡的最高長官就是太守,再往下,才是縣令,亭長。
想想幾月前,鄔縣縣令來自己家視察時威風八面的模樣,王碩就有些口干舌燥,如果自己成了太守,底下少說也有七八個縣令,至于縣丞、主簿司馬這樣小官根本就不入流啊。
自己翻過年就十三,再等一年那就是十四歲,十四歲的太守,古往今來,誰能做到?
王碩紅了眼,一把抓住劉昭就往他家的倉庫走。他爹的紫檀木就在那里——只要能當太守,別說老爹的棺材木了,只要價格合適,就是老爹那也不是不能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