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讓他看遍覽劍閣藏書,段尋就看遍這覽劍閣群書,這經文選擇,自然得慎之又慎,不過,雖說如此,段尋早就找到那本他想要紋在塔基上的經文了。
——《劍典》!
很少人紋這種經文,即使是天才。
很多天才選的都是那種極高等的經文,像這種基礎經文,甚至一些山野雜修都不會用,不僅僅是因為太基礎,更是因為,其實劍典里面,只有基礎十三劍式,并沒有所謂經文。
但是段尋不一樣,他看這劍典,與那種談經論道的長篇大論有一種共同的味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哪怕是那種之前很多天才都紋過的極其晦澀難懂的經文,像是什么《九劫經》、《萬古雜談》等,韻味上來說,均不如劍典。
而且,讓段尋最開心的是,他愈發感覺到,突破有望!
但這并不是有突破的感覺,只是,他的洪荒賦告訴他,認清經文,并且走下去。
至此,東離覽劍閣百萬本書籍已有絕大部分為段尋觀過,只剩幾本禁書以及一些因為資格不夠才沒有看見。
而十年已過已!
段尋看得不算快,因為有很多他并不是看看就算了,他要練,有很多劍訣,也有很多道論,拳法掌法腿法、煉丹煉器等都有訓練,九玄大道珠的存在,代表著每一條大道都是他的道,都很適合他,相對的,單純論同境界殺力,他并沒有專注于劍的白蘇強,但也比其他比如敖辰強,之前能勝過白蘇,全是三尾境界之威罷了。至于身份地位啥的,他也都適應了,只是他還沒有進行承劍,也沒有進入篆文,不能真正獲得什么職位待遇啥的,這是規矩,不能因為他一個九階就能有什么特例,這點魄力,東離還是有的,高門大派,什么風浪沒見過,就算現在有點潦倒,也不至于破了規矩。
經過這十年,段尋的心倒也沉淀了不少,雖然一直沒有晉級,但也完全不著急了,先沉淀再說,篆文境及其重要,會影響通天境的筑塔層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很少能夠看見白蘇,不是他在看書修煉,就是白蘇在看書修煉,但是每個月底,他們都會在東離一依山傍水的亭子那里交流修煉心得。
段尋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那時段尋剛剛從東離安頓下來不久,也不認識幾個人敖辰一個大老爺們也沒啥經常好說的,也就有時會找他喝酒。
“你就這么一直修煉,不會悶嗎?”我們的青丘王世子殿下撓著頭說道。
“不會呀!”白蘇笑著說,她很少笑,和啟明說話,算是一個能讓她笑的事畢竟壓力很大,而且她祖母,也就是水長老,已經開始掉頭發了,掉頭發,在普通人眼中可能是小事,可是修行人一身無漏金身,要是開始掉頭發,那就是有一種可能:天人五衰!
撓撓頭,段尋有點不知道應該咋說這件事。
“但我每個月底都會休息一天,也沒什么事,不如來找你玩吧!”
啟明哥哥啊,你平時對經文道義理解的那么清楚,怎么一和我說個話就有時這么費勁呢。白蘇心中竊喜。
“真的啊,到時候我給你做飯!”
二人就找到了這么一個依山傍水的小亭子,其間或有飛鶴經過,又有靈猴獻桃討那菜肴所食,倒是沒有東離的無聊劍士來偷窺,畢竟人家都特意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小地方了,這在東離不成文的規矩里,已經將其化作禁忌范疇了,畢竟是人家的秘密。
比如今天,就是月末。
說是交流修煉心得,其實兩個年青人怎么可能只談那些枯燥的問題,段尋嘴貧,看的書又多,站在石桌前,面朝白蘇,以靈力化作一驚堂木,做一副凡世說書人扮相,陪著白蘇已然看過了十年的日升日落,二人心中,也早已情愫暗生。
“我想好塔基的篆文了。”
“我也是。”
“一起說?”
白蘇輕嗯了一聲。于是二人同時發聲。
“劍典!”相視而笑。
自這日起,段尋就開始什么書也不看,只是鉆研劍典,有時連洗漱都顧不上,情狀近入癲狂,二人相見一次次拖延,白蘇見此,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有說什么。
“我老是見那個話多的混蛋干什么!”白蘇如是想到。
如此,兩年,段尋所居洞府,便常有雷電盤繞,眾長老見之心生驚恐,害怕段尋以這種修為便遭受天雷而損害修為,唯獨無涯子從表面看來一點也不著急,雖如此,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著急,但身為一宗掌門,他須為眾人之表率。再說,他為掌門這么多年,好歹有些見識,看出雖然有雷電盤繞,但并沒有死氣橫生,他段尋乃天地寵兒,若是橫死,必有預兆。再者說來,無涯子還豢養了一只異獸,那異獸,若論攻擊,于貓狗無異,其身若貓,巴掌大,背生雙翼,雙耳較大,各有三根較長的毛發,能預未來,知禍事,性情高傲,但如若馴服則極為溫順,乃是無涯子年幼時所得,一人一獸相處多年感情極深。若是他徒兒有事,他必然相報,既然沒有,那應是無事。
又是三年,當初十五年之期,今日已到。
這日清晨,段尋出門,白日青雷頓生,每次生生劈在段尋身后,緊貼著腳后跟,似是警告,動靜之大,驚動全宗。
段尋停在一個大臺子上,臨著懸崖,撫著微風。他面容顯得憔悴不堪,但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東離人雖然地方大吧,但人不多,這次動靜,基本上都來了,倒是白蘇沒來到現場,也不曉得在干什么,段尋也沒有什么師兄之類的,掌門這一脈也就他一人。
他右手掐起一道劍訣放于胸前,天空中的青雷猛地一震,似乎在咆哮,化作道道手掌,若鬼影一般。
眾人見此,倒也放心些,雷劫化作手掌,是為天妒雷掌劫,若是撐不下來,倒也還不至于灰飛煙滅,雖如此,也會受很重的傷,甚至傷及大道。
即使是天地寵兒也遭天妒嗎。眾人心中驚嘆。
段尋看向空中雷霆,眼神逐漸瘋狂。
“壓我這么多年,也該讓我活動活動了吧。”
他手緩緩抬起,九顆靈珠應聲而起,三顆已經覺醒的在中間,其余六顆在旁邊圍著,三顆靈珠各自放開了屬于自己的法陣,珠子中間,一座靈塔的塔基部分凜空而立,約莫三十丈大小,其間云霧繚繞看不真切。
段尋心意一動,那三十丈的塔基便開始震動,上面逐漸浮現劍典的動作示意圖,不過卻是段尋持劍的模樣。
“那不是基礎十三式嗎!”有剛入門的小輩驚呼。
“在你眼里是基礎十三式,在人家那里是劍典。”
一道道雷掌劈下,段尋不做絲毫防御,任由絲絲電流在體內肆虐。
“沒錯,沒錯,果然是這樣!”段尋瘋狂地喊道。
妖血與人血,正在融合!
他的第四尾逐漸長出,四條尾巴長約兩丈,在段尋身后搖曳。
不夠!
他將手中劍訣松開,掐動幾個法決后,再次將劍訣抬起,食指與中指間形成一道法劍,劍上符文如若游魚,空中雷霆剎止。
“我好像看見他把雷劫給掐斷了。”
“我也是。”
眾人有點不敢相信。
天空中停頓了一會,突然一聲驚人雷聲發出,很多東西都被這聲雷震給震碎,甚至很多修為強大的長老都為之一顫,修為低下者甚至有靈魂出竅之像。
雷空中,顯現出一龐然大物,只見其鳳觜銀牙,朱發蘭身,左手持雷鉆,右手執雷槌,身長百丈,兩腋生翅,展開則數百里皆暗,兩目放火光二道,照耀百里,手足皆龍爪,模樣可怖震懾人心。
傳說,古有圣賢天才,年幼時創下法術招式,引天神投影,天神甚喜,圣賢得白日飛升。
這時,一人大呼:“歘火律令鄧元帥”,眾人這才驚醒,紛紛拜下,這人乃雷部正神,這次來的只是一個投影,但也強悍非常,如同諸天境大圣。眾人雖然修道,但是卻是劍修,見了正神投影倒也不用行大禮,拜一下便好,只是有一些小膽弟子已經倒下。
此時,異變突生!
一道白色的身影飛躍到臺子上,與段尋相伴而立。
“怎么,只許你一個人出風頭啊?”
她跳到段尋對面,引出九寒冰河劍,天空再次變動。雖是白天,但那月亮卻愈發明亮,直至與太陽爭輝!
空中又是一尊大神。
同是百丈高大,面容姣好,周身裙帶飄飄,眼神溫柔似水,腦后又一輪明月相伴,懷里還撫摸著一只潔白的兔子。
原是那太陰星君!
二人在一股神力下飛到空中,一東一西,相對而立,二人未曾商量,但都選擇了這種方式,引神力而入篆文。
以可能白日飛升之力破境,這基礎可能是最結實的了。
二人便在這空中舞起劍來,一邊雷霆相伴,如若雷池,劍法喚作“霆”,共七十二式,每一式都可以與任何一式齊發,甚至多式齊發,乃至七十二式齊發,威力如若煉獄;一邊明月綻采,如若寒宮,劍法喚作“月”,共九式,分別為新月、上峨嵋月、上弦月、凸月、滿月、殘月、下弦月、下峨嵋月以及最后的“晦”,九式連綿不絕,輪回不盡,威力層層疊加,而又攻防兼備,極為難得。
這一幕亦為后人所記載,多年后,妖族史記,列傳篇里有這么一句:帝幼時,曾與妃共舞劍,其法,一曰霆,一曰月,威勢攝人,引天神來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