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天帶著子淮置辦東西,正好四處逛逛,看一看現(xiàn)在的不同以及一些新奇有趣的地方。他有七年多沒來BJ了,這么長時間變化還是很大的。
期間聯(lián)系了華哥,給子淮找地方買畫符以及辦事可能用到的材料。到了地兒,我了解一下價格,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都不便宜。不純的朱砂還好,很純的朱砂,一百多一克,就那么一丁點兒。黃色符紙十元一張,藍色符紙五百一張,紫色符紙就高了許多,兩千元一張,銀色的符紙只有一張,兩萬,金色沒得賣。說是用真金白銀煉化不易,又缺又貴。這畫符程序很復(fù)雜,容易畫廢掉,不管多少錢說沒就沒。
子淮要買得都是便宜符紙,就是幾種不同顏色的普通紙,他的理念是能自己做絕對不買,何況五行符的符令只能做。賣東西的老板以為他是門外漢畫著玩兒,就亂七八糟推薦東西。什么印啊、牌位啊、掛飾啊這些,最有意思的是,還推薦了一堆書,都是像我小時候地攤買的那種盜版書類似的。
東西買的很快也沒花多少錢,買完以后,我比較隱晦的問子淮,當(dāng)?shù)朗啃璨恍枰M用,是不是像上學(xué)那樣。住在我這里,不需要他負擔(dān)什么,所以從來沒有注意過,看他買東西想了起來,這四年的生活成本是怎么解決的,很是好奇。他告訴我道觀什么都管,每個月還給三千補貼,逢年過節(jié)還有些福利,四年攢了十三萬多塊錢,下山以后依然不斷。我聽得有趣,當(dāng)?shù)朗窟€有工資,雖然不多,四年積攢起來買幾張銀色符紙就會用完,但還是不錯,起碼有收入。
這些東西看著簡單,幾張紙一些粉末,折騰起來可是真費事兒,下山時每種符令只帶了五六張,新的得自己制作。現(xiàn)在要做的是東方木德重華星君就木符,他把一大堆植物、糧食和草藥舂成粉末,攪拌成深綠色的漿,裝在一個木盒子里,把一張綠色符紙塞進去,塞得一點兒都看不到紙。然后讓我?guī)еヒ惶耸晁畮欤f那的風(fēng)水好,到那找了一整天,找到一棵七扭八歪的樹,樹上有一個洞。他拿工具把洞口擴大,將木盒子放進去,把拌好的綠漿全部倒進樹洞,擠得滿滿的。又找來一些樹皮黏在綠漿上封好洞口,做了幾處標(biāo)記,要放夠十二天,怕被動物破壞,弄完回到家已是凌晨。
第二天,又陪他去養(yǎng)雞場找小米,上次用過后還剩下不多。這小米必須七天沒被公雞吃掉的才行,我找養(yǎng)雞場的老板談了一會兒,他答應(yīng)幫我們找?guī)字还u放在一個圈里看著點兒。這黑狗血著實難找,跟好多人打聽,才問到一家悄悄吃狗肉的地方,弄了一盆,腥味撲鼻,整整用了一卷保鮮膜包裹起來。還去趟白云觀,把玉皇殿里一整個香爐的香灰都要了過來。接著去古董市場收了一把古錢,去超市買了幾卷紅線,到五金店買了一個墨盒,等等。
有意思是有意思,但跑得也挺疲憊。他早晨晚上都會打坐,留著體力,我每天都運動,再開車到處找東西,還要跟人談,就感覺很累。我讓他教我他的打坐方法,他說不可以,每個宗派的教義、戒律、功法等等都有區(qū)別,必須要正式皈依道、經(jīng)、師三寶,入了道門才能傳授。我想想還是算了,比小時隨便練得那《神功經(jīng)》麻煩多了,畫符不太適合我,毛筆字本來寫得就不怎么樣,沒有那個天賦。
這一天,終于置辦完了所有東西。
昨晚睡得可著實踏實,從床上爬起來后先去做了早餐,簡單意式,鯛魚海鮮意面,錫蘭烏沃茶,又洗了點藍莓。
吃完早餐,我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喝著茶,看著剛找出的一部懸疑類電影。
“It's raining forever baby.Together for our eternity.But it's all just a fantasy……”
我從茶幾上拿起手機一看,王昭明!這不是阿明么,馬上暫停電影,接了起來。
“呦,今兒閑了?”我戲謔地調(diào)侃道。
“是啊,是啊,這不周末么,今兒沒有事。你們這兩天來吧,最近我們簽了一個大買賣,做一大批高檔紙,已經(jīng)確定了,所以能松快幾天。”阿明興奮地邀請道。
“真行誒,我正想歇歇,每天給他當(dāng)司機,到處弄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挺累,在BJ也無聊。剛好這兒有個兄弟也叫我去,他前兩天已經(jīng)到了。”我琢磨了一下,貌似沒什么問題。
“那還等什么!就今天唄,晚上就能坐在西湖邊上好好喝點兒!”他一聽,激動地催促了起來。
“擦,說走就走?成,就當(dāng)度假去,我掛了,看看票,給你微信。”我也干脆,既然可以,那就說走就走唄。
“好嘞,耶!速度,速度,噠噠噠噠,哈哈哈哈!”他胡言亂語了起來……
“西湖邊就算了,還沒說在湖上喝呢,等著微信。”說罷,觸下紅色的按鍵。
掛了電話,打開軟件看起來。BJ到杭州的機票很多,現(xiàn)在剛十點,我選了個國航兩點半的航班,直接訂了兩張。子淮的身份證號一直在軟件里沒刪,大學(xué)出去玩的時候,我給他定過票。
“子淮!收拾東西走吧,兩點半,飛杭州。”我一邊朝著客臥大喊,一邊給阿明發(fā)過去航班號和到達時間。
“啥?杭州?這么快么。”子淮走出來,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嗯,走起,磨蹭什么,大老爺們兒。”我“蹭”地一下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跑去收拾東西。
“哦,那我收拾,我看看帶什么衣服”他轉(zhuǎn)身朝客臥走去。
“什么?你需要看衣服么?全都一個樣式!”我表示無語,還看帶什么衣服,四套一模一樣的,怎么看。
“也是,那我收拾收拾家伙事兒吧。”說著,他還沒走到客臥又拐去了書房。
“呃……”我再次無語,出去放松一趟還拿家伙事兒。倒沒在多言,他本就是個修道的人,也是正常,能說什么呢。
拿出一個黑色雙肩背包,交給他讓他裝東西用,主要是家伙事兒。他的裝扮稍微有點兒吸引眼球,不系褡褳還好,也沒什么特別,城市大什么鳥的都有,奇怪的多了去,也就見怪不怪。系上褡褳就不一樣了,太復(fù)古、太專業(yè),回頭率立刻上升。
“我收拾好了,夠雷厲風(fēng)行吧,哈哈!”他把東西都裝在了雙肩包里,然后系著空的褡褳站在門口跟我說。
……
真的想給他一拳,我忍住沖動,“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說:“把你的褡褳放進你的背包里,好么?”
“好!”很精神的一聲回答,看來這次沒問題了。
我穿了件黑T恤和一條牛仔褲,這樣出門方便。把銅笛拿上插入包內(nèi),拉上拉鏈后露出一小截,倒不礙事。其他的都已妥當(dāng),又檢查一下,裝了件黑色薄外套進去,以防萬一,然后換上運動鞋,收拾完畢。
倆人一人背著一個包走出門,坐上專車前往機場。
“老陳,嘛呢?”撥通電話,我問道。
“吃口飯,下午開個會,你呢?”那邊回答著。
“路上,五點落地,蕭山機場,一會兒把吃飯地址給你發(fā)過去,晚上一起啊。”
“啊?你來啦?成啊,沒問題,我下午快些處理,去接你。”
“不用,有兄弟過去接,你別折騰了。”我一聽,急忙說道。
“那好,到了跟我說聲,不然不放心。”
“得嘞,掛了哈。”
結(jié)束通話,我看向窗外。藍天下,車水馬龍,各種各樣的座駕證明著一切。
機場高速永遠都會堵。
走了快兩個小時,到機場已然一點多,子淮不停地催促,說要誤機,不要白跑一趟,浪費時間。
我看看表,讓他別著急,去星巴克買了兩杯咖啡和兩份三明治。走到登機口的時候,我手里的東西已經(jīng)吃光喝光,確實很餓。
飛機沒有延誤,準(zhǔn)時開門檢票,我們登上飛機,來到座位邊。我摸摸褲兜,掏出車鑰匙,習(xí)慣性的裝在身上,順手就塞進了這條褲子里。連帶著摸到一個塑料瓶,一想上次去微笑公寓就是這條牛仔褲,當(dāng)時把眼藥揣進兜,完事也沒好意思問怎么沒效果,就忘了它。想到這兒也沒往出拿,把車鑰匙扔進包里,放入行李艙,坐下身來。
“喲,孔德。去杭州辦事兒么?”正閉著眼休息,突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
緩緩睜開,一位美麗的空姐微笑著看向我。
“紫蘇?太巧了,趕上了你的航班。”我仔細一瞧,之前一起吃過兩次飯,記得好像是姓張。
“是啊,好久沒見了,最近很忙么?”她的微笑始終沒有停,而且看上去很自然。
“還行,最近沒怎么出門。”我回答著,也報以微笑。
“那我先去忙了,一會兒過來找你。”她說完,見我點點頭,朝后走去。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您乘坐中國國際航空公司CA1716航班,由BJ首都國際機場前往杭州蕭山國際機場……”
聽到廣播詞,我打開了書,踏實地等待著加速起飛。
我前面不遠是空姐的休息座,起飛后給旅客分完食品和飲品,紫蘇坐到對面,跟我聊了起來。從吃喝玩樂聊到世界各地,從工作辛苦聊到談婚論嫁。我對這些話題實在不感冒,也不好直接拒絕,聊了一會兒引向其他方面。
很多東西她不懂,聊著也沒勁,我便提到命理風(fēng)水,大部分女人都對這個感興趣,她也不例外。結(jié)果聊著聊著就偏了,越聊越靈異,越聊越嚇人。好多人都這樣,明明害怕,還很好奇,大概率覺得自己不會遇到,這就是刺激么?跟知道有危險還要去做,大概率判斷事情是安全的,如出一轍。
她問我飛機上會不會有鬼,說看電影里演過空中鬧鬼的故事。我告訴她沒可能,把子淮跟我講的給她講了一遍。跟她說一般死哪就在哪,死的不好就執(zhí)著于不好,這飛機上怎么死?墜機?那飛機也沒了,哪來的東西,除非心臟病什么的,這自然死亡基本也不會有執(zhí)念,有怨氣。而且飛這么高,鬼的生存條件也不好,離得太陽越近陽氣應(yīng)該越重,這么多人擠在一起,陽氣也夠多的,鬼是腦子不好使?沒事找罪受。
她聽完恍然,覺得是這么個道理,夸我真厲害,什么都懂,說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吃過兩次飯也沒有微信。我把號碼告訴她,又瞎聊幾句,她被乘務(wù)長叫去幫忙了。
子淮稱贊我記性好還懂女生,這么快就能給人講,還被要聯(lián)系方式,確實厲害。
我笑笑,不置可否。
“先生您好,可以調(diào)直您的座椅靠背么?”一位空姐禮貌的對我說。
我聽到后點點頭,把椅背調(diào)直,剛才沒有留意廣播,這是快要到了。
“孔德,等等落地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杭州過夜,明天晚上才飛,今天一起喝點兒唄。”紫蘇走到我身旁,俯下身小聲說道。
“嗯?一會兒有人來接,你要快的話就等你,在停車場?還是?”我想了一下,一起吃也沒什么,都是兄弟,一群老爺們兒。只是疑惑,她不應(yīng)該坐機組車到酒店么,怎么能在這里就離開呢。
“可以可以,很快的,等等微信,好嗎?”她站起身,眼巴巴地看著我。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