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華老表,我意思是這是哪來的。”張公勝甚是無奈,也沒轍,只能解釋一下自己問得問題。
“墓里。”華井木答道。
……
眾人還是無言,和剛才一樣的結果。
“呃,不是,華老表,我意思是這是從墓里的什么地方,對,具體的什么地方找到的,嗯。”張公勝再次無奈,直起身子,比劃著手勢,謹慎組織著語言,以防再出現什么“誤會”。
“棺材里。”華井木看著張公勝答道。
“嗯?就剛才那個殿里的棺?你打開了?里面還有什么?東西多不多?”程驍聞言,急忙追問道,這是職業習慣犯了。
“嗯,就一物件。”華井木言簡意賅地回復了他的四連問。
“媽的,這是誰的棺,這么凄慘,就拿一破劍陪葬,還黑不溜秋的,奶奶的。”程驍滿臉失望,不屑地咒罵道。
“可能是湛盧。”華井木面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
“什么?展露?展露什么?”程驍聽了眉頭一皺,疑惑地問道。
“湛盧?!”吳子淮大為詫異地驚嘆起來,繼續道:“可是歐冶子所鑄,五大名劍之首,中國十大名劍之一的那把?”
“嗯,很可能。”華井木點點頭,肯定道。
“我去!十大名劍,那可能是寶貝啊,大價錢啊!”程驍聽聞如此,一琢磨這乃是十大名劍,頓時一陣欣喜,打起了主意。
華井木看了他一眼,沒有理睬,看向大門,自顧自的說道:“棺內是李子龍,這門內恐不祥。”
吳子淮剛才的驚詫還沒退去,眼睛又瞪了起來,道:“嚯,李子龍,成化十三年間刺殺皇帝朱見深的那個“左道”道士?當時是因為他而設立了西廠。”
張公勝提起槍向前走了兩步,滿臉的無所謂及不屑,側身持槍指向石門,大聲道:“什么狗屁子龍,狗屁西廠的,守護棺材的就那十二個玩意兒,這側面還能有甚東西!何況有甚也不怕!”
“嘿嘿,中間沒什么,兩邊肯定有貨,嘿嘿嘿。”鮑暉提著探鏟也沒妨礙他搓起雙手,一臉猥瑣的眼冒“金”星。
程驍瞪了他一眼,喝到:“蠢貨!”然后看向張公勝道:“進,肯定要進,為了安全,我們多注意些。”
“中,注意,注意,那我們開門吧!”張公勝敷衍了一下,用拿著手電的手壓了壓帽子,催促道。
“那吳老弟,就麻煩你……”程驍看向吳子淮言道。
吳子淮聽罷無奈地搖搖頭,從褡褳里拿出一張成土符,自嘲道:“OK,我這成了職業撬門的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麻煩吳老表了,哈哈!”張公勝爽朗地笑了兩聲,跟吳子淮客氣道。
我拍了拍子淮的肩膀,陪著他走到石門前,他站在那看了幾下,把符貼在他能夠到的最高位置,然后看看我,向后退了幾步,我也同樣向后退了幾步。
“還是離開點兒吧,不然又弄一鞋土。”吳子淮說完摸了摸額頭,便看向石門。
“地侯星君,令我實行!”
石門如同剛才一樣,敕咒念完符身一亮,開始落灰,越落越快,然后化為流沙土“嘩”地泄了下來,堆在地上。
“呼!”頓時一陣寒風襲來,不,不是風,是寒氣。因為實在太寒太洶涌,讓人以為是吹過了一陣寒風。
“怎地這般冰冷!”程驍打了個冷戰,吃驚道。
“師父,這石門后會不會是個冰窖?”鮑暉認真地問道。
“滾,二貨!”程驍一個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怒罵道。
“走!”張公勝說罷,提著槍,用手電照著前方走了過去。
我們依次跟著向前而去,越往前就越是涼,剛跨進門內,渾身上下開始不自覺地哆嗦,呼氣竟然都可以看到白霧。這底下本來就不暖和,但也不至于寒冷,此殿是個大冰箱么,如此之冷。
“阿嚏!”吳子淮渾身顫抖,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他穿得就是那件交叉襟半袖和麻質半袖外衣,也沒有其他衣服,露著倆胳膊,其中滋味幾何,一想便知。
“這殿內好奇怪,也沒有霧氣,手電就是照不過去。”程驍疑惑道。
聽他這么一說,確是這么回事,剛在琢磨溫度的事情,沒有特別注意光的問題。連忙拿著手電朝四周照了照,發現只能照到一米左右的地方,照著照著,忽然發現殿內的墻上好像有字,因為進門沒幾步,恰好照得到。
走近看去,是復雜的符文,從上到下,整整齊齊的寫到底端,一排一排并列著,密密麻麻。把手電抬上去,只能照到那一點兒距離,但看起來明顯是沒有盡頭,想來應該是寫到了殿頂中央,畢竟之前的那兩個殿,殿頂都有符文。
我轉過身,看到華井木在我身后,眉頭稍鎖,在他臉上這可不是能輕易看到的表情,難道是有什么意外么,便問道:“華兄,怎么了?這符文是有什么問題么?”
“這樣排列,門上應該也有,如是封印,那……”華井木回道。
我聽后稍一琢磨,心里驀地慌了起來,如果是封印,那不是就已經被破壞掉了,那這里面的東西不就會出來,華井木都皺眉,說明是很有危險的,況且就這反常的氣溫。
“快走啊,恁們在干嘛!”張公勝在前面催促起來,他比別人走得都快一些,見大家不再往前走,有些急迫,可能也是覺得這里不太正常,有些擔心。
眾人聞言,都走了過去,到了張公勝身邊,互相看了看,繼續向前而去。行了大約十米的距離,溫度比之剛才又冷了一些,子淮停下腳步,雙手環抱,顫顫巍巍地抱怨道:“我快凍死了,這有零下了吧。”
程驍停下抬起左手看了看表,說道:“這兒是零上一度,剛剛進來時是七度。”
“這氣溫會不斷降低,再往里真要凍壞了。”我打著戰,擔心地看著子淮。就這貨穿得少,體質還最一般,出去以后免不了要生一場病。
“桄榔……”
眾人一驚,齊刷刷的看了過去,這一聲來得突然,而且就在前面不遠。
“師,師父,是鐵鏈的聲音,這拴著什么東西……”鮑暉聲音發著顫說道。
“這他娘的什么也看不到。”張公勝罵道,拿手電向前照了照,抬腿就往前走去。
“張兄,還是慢……”
“臥槽!”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他那一聲萬能的感嘆詞。
“怎么了?老張。”程驍急忙問道,快步走了過去。
我見狀,拍了下子淮,隨著華井木和鮑暉一起走到張公勝旁邊。抬眼順著他的手電光看去,心里倏地一緊,只見前方兩只幽綠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這邊,那眼睛陰暗異常,充滿殺氣,仿佛可以吸進萬物的黑洞一般。只一接觸,身子便不由一抖,趕緊避開目光。
“這,這是,是什么玩意兒?”鮑暉驚慌地問道。
等了兩秒,見無人回答,又自言自語道:“這,這下過這么多墓,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眼睛。”
“桄榔,桄榔,榔榔榔。”
伴著鐵鏈拖地的聲音,那東西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是一只狗,但和正常的狗不大相同,半人多高,身形龐大,外表似狼,毛發烏黑,且長而硬挺,那一雙綠淵一樣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從天而下的鐵鏈拴著它的脖頸以及四肢,走起路來桄榔作響,卻沒有影響到它的氣勢。
“一只狗,這……我還以為,呃……”張公勝尷尬地說道,可能是覺得自己剛才的那聲萬能感嘆詞有些丟人。
“黑眚(shěng)。”華井木說道。
“黑繩?那是鐵鏈,不是繩,華兄。”鮑暉扭過頭,好對華井木好意地解釋道。
“不是繩,是眚,黑眚,成化年間作亂京城的妖,妖怪,據說所去之處,無,無一活口,最后被李子龍降住,住了。”吳子淮牙齒打著顫,對鮑暉好意地解釋道。
“華兄,現在該怎么辦?”我扭頭問道。
“跑。”華井木丟下一個字,轉身就走。
我聞言一愣,而后一把拉住子淮撒腿就跑,這華大師都要躲開的東西,豈有不迅速撤退之理。
程驍稍一思慮,也馬上掉頭跑了起來,鮑暉自不用說,師父都撤了,他留著干嘛。
“喂,恁們這是干嘛!?”張公勝不解地吼道。
“從長計議!”程驍頭也沒回,甩過去四個字。
張公勝一聽,跺了下腳,也轉身追了來。
“!”
一瞬間,就一瞬間,所有的寒冷還有不知為何看不到前方的原因,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仿佛感覺這溫度和無限的漆黑全從身體掠過,沖向了身后,匯聚于一處,想來應該是被那大狗所吸走了。
“吼!”
一聲巨大的咆哮聲,響徹大殿,這完全不是狗的叫聲,如獅如虎,又比之響了許多。
“桄榔,桄榔榔,轟!”
“當,當當,當當……。”
先是鐵鏈被拖拽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巨大的開裂崩壞聲,然后就是接二連三的鐵器落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