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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心孤子

第十八章:師兄我,可是很厲害的

尋心孤子 梅歆 4772 2023-03-24 11:01:01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前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此詩乃前朝之相王臨川所著,那時,應是變法伊始,只可惜世事難料。”

  說話的女子身著一席白里透些青色的素衣,纖纖玉指合于腰間,璞玉稚容被那映在發梢上的月光襯出幾分溫潤淡雅。

  “師兄為何年年背誦此文?”

  “沒辦法,我舅舅教我這么多,卻只記得這首了。”

  女子緩緩走到鄭心濤身后,朱唇微啟:“今年較之以往要格外冷些,師兄還是早些回屋吧。”

  四海島山高林密,西岸的山頭上模糊可見對面白水州沿岸的輪廓,雙年交匯之時,鄭心濤都會于此遠觀白水州煙火大會,一會神情落寞,一會又饒有興致。

  他今年已有二十,八年前救了個女孩,現在成了他師妹,姓江,重名為一,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來找鄭心濤,提醒這個滿眼都是中原煙火的少年早些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吧。”鄭心濤道。

  “今年與去年有什么不同嗎?”

  “都一樣吧。”

  鄭心濤站起身來,隨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沒意思,走啦。”說完轉過身去要走。

  江一一原本冷淡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她從袖間拿出一枚碧綠色的藥丸遞給鄭心濤。

  后者只是眨眨眼,說道:“不要了,這碧波春心丹我吃過,這次這花是你采的,練出藥來也該是你的。”

  “師父說我經柔脈順,吃這丹藥已無多大用處。”

  “算了吧,這八年師父都給我吃這么多藥了,也沒見我經脈能打通,可別給我用藥了,自己留著吧。”

  江一一不再說話,收回丹藥,她心里清楚的很,眼前這個沒正形的師兄若是說想要什么東西,不一定會要得到,但一旦說不要什么的時候,那便是絕對不要。

  不過一番好意不被領會,少女多少還是會有些失落的。

  “想起來那年我采著這花的時候還沒你呢,那天我可遭老罪了,還把師父劃了一刀,誒對了一一,我記得你是十歲來的島上?”

  “十一歲。”

  “那你來之前,在中原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

  “說過多次,沒有印象。”

  “你說你,也算是我認得的第一個中原人,不對,算上舅舅和師父,你應該是第三個,我舅舅就不說了,師父那老頭子口中的中原人都是雜碎,想問問你呢,你又什么都不記得,看來還真得我自己去看看才行。”

  “呵。”

  江一一不再接話,鄭心濤也察覺氣氛有些微妙,于是故作放松,伸了個懶腰感嘆一通:“今晚可真冷。”

  一邊說著一邊用余光瞥見江一一的微微皺起的眉頭,立馬知會自己又一次惹惱了小師妹。

  他停下了腳步,湊近江一一身旁,握起她的手放在嘴邊連著哈了幾口熱氣,又笑呵呵的說到:“真暖和。”

  對此,江一一只是把鄭心濤的雙手輕輕彈開,冷淡神氣依舊不變。

  “切,你就偷著樂吧,師父讓我給他暖手我還不樂意呢。”

  “誒你說,要是師父真讓我給他暖手洗腳搓澡什么的,那得是什么樣子,嘖。”

  說到這,鄭心濤不禁打了個寒戰。

  月光灑滿兩人腳下的道路,兩人在這條從小走到大的小道上慢慢悠悠,享受著沒剩多久的相處時光,長久無言后,卻是江一一先開口:“聽師父說,過些天黑叔就來接你?”

  “怎么,舍不得我?”

  “只怕你去那邊敗了陣,灰頭土臉不敢回來。”

  “哈?你讀師娘的冰清典籍讀癡了吧?東海這片還有誰能跟我較較勁?”

  鄭心濤不忿地輕哼一聲:“放心吧,你師兄我,可是很厲害的。”

  江一一見怪不怪,只是翻個白眼。

  “手拿出來。”

  她取下刻有自己名字的貼身玉佩,放在鄭心濤手中。

  “幫我保管,之后我來,你要還給我。”

  “這玉佩,”鄭心濤看了看玉佩,又看向江一一:“不怕被我弄丟了?”

  江一一點了點頭,瞇著眼笑道:“那便叫師父把你撕了。”

  “威脅我是吧?我從小到大就沒怕過那老頭!”

  鄭心濤突然轉身把玉佩摔出,江一一見此花容失色,慌張喊出聲來,差點就要撲出去。

  鄭心濤這時又一把拉住她,連忙拿出手中的玉佩擋在自己面前,嘻嘻笑道:“嘿嘿,又被騙到了吧。”

  “師父常罵你小賊,可是真不冤枉。”

  江一一用力甩開鄭心濤的雙手,氣沖沖快步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又轉過身,向鄭心濤攤開手:“把它還給我。”

  “我可不還,你都給我了。”

  “無恥!小賊!”

  ......

  想到這,船上的鄭心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把玩著手中的玉佩,上面刻著兩道豎杠,他心里默念:“師父給一一取這名也真夠隨便的,這怎么看也不像個一嘛。”

  正想著,突然船身一震,一下磕痛了鄭心濤的腦袋,他對著艙外喊到:“黑叔!這是怎么了?”

  艙外船夫回應:“咱們的船好像被攔住了。”

  海面上,小舟前有一船駛近,到得一旁竟又橫了過來,架在船頭,擺明是劫船來了。

  稀稀拉拉從船里冒出不到十人,一個個衣衫襤褸,眼神兇惡,為首的戴頂斗笠。

  “老頭,今天算你運氣不好,自己跳海還是我們給你沉了,選一個吧。”

  船夫老黑并不慌張,側頭望向船艙道:“濤兒,是海賊劫船來的。”

  艙中鄭心濤還未應聲,方才說話的海賊因自己被無視而心起怒意:“你個老東西,老子在問...”

  話至一半,從船艙內蹦出一道人影,一拳打在賊人臉上,他尚未反應過來,已見兩顆斷牙落在甲板上,嘴里的血還沒噴出,那人影又是一肘劈在其頭上,聽斗笠破裂之清脆聲,這賊人也應聲倒地。

  “這就倒了?我還以為有多硬呢,看來還是我比較厲害嘛。”

  鄭心濤話畢,又看向其余海賊。

  面前少年僅憑一拳一肘,領頭老大就一下倒在甲板上不省人事,甚至連刀也未揮,海賊們被鄭濤給嚇得不敢亂動。

  剩下七八個人原是這一片的窮酸漁夫,除了魚叉從未拿過什么兵器,一日被這帶頭的給鼓動,想到來海上發些快財,平時也就嚇唬嚇唬來往小船,哪成想今個遇到了真茬子。

  鄭心濤越走越近,馬上就到一人面前,那人撲通一聲連忙跪倒:“老爺別殺我,我們就是嚇唬人的,只劫過財,從未害過人吶!”

  “劫財?劫財就不是害人了?知不知道這海上的規矩?”

  鄭心濤也蹲下,輕彈那人額頭,捏著他的臉說到:“四海島與白水州之間不可劫,四海島周圍不可劫,東海群島至中原不可劫。”

  “總之就是,不可劫,不可劫。”

  鄭心濤把海賊推倒在甲板,那人也識相,趴在原地抱著腦袋不敢起來。

  鄭心濤站起身,俯視著腳下賊寇:“我自幼習武,十二歲登四海島,得尊師八年傳武,十七便一人連誅數十海賊,今二十有余,一兩年來與尊師數次蕩寇,才讓這東海近郊安寧。”

  他又轉頭看向其余人,目光如炬:“殺你們,不過眨眼間。”

  海賊聽后嚇得紛紛丟刀,跪下求饒。

  見此,鄭心濤又叉腰大笑:“早這樣不就行了?”

  經盤問,鄭心濤得知幾人身上都背著懸賞,雖金額不大,但總比沒有好,于是原本孤零零的小舟又多了艘保駕護航的賊船。

  小船搖了不知多久,搖走太陽搖過星辰,直到漸漸的,那面出現一條線,一條于東海諸島間航行看不見的線,那線不是由高山或沙灘連成,而是錯落有致的房屋密密麻麻拼在一起,成了別樣的海岸線,線的那邊,就是一整片一整片的土地,歸華國所有,也就是中原。

  在當今世間,縉國踞于華國之北,而西有大蒼和沔越,國與國之間關系錯綜復雜,各有所長。

  前朝帝君晟宗當政時,一舉納入了整個東海,距今有約莫五十年。

  或是因習俗不一,又或是肉食者鄙,管理東海諸島的方法從未落實,最終還是流于自治,島嶼間雖相通但規矩不一,海面上雖多行商卻也多風波,中原商船時常被劫,海域流寇上岸搶砸,局面越發失控。

  八年前,海陸之喉——白水州總務司,司馬淳出海歸來后落實設卡和懸賞兩項舉措,尤其關卡制度,嚴苛非常,偷渡者一經發現便是水牢伺候,政令通行以來,海上賊寇逐年減少,經商航線也終于趨于安穩。

  像老黑這樣的平頭島民,最多只能借由船夫身份于關卡處下客,停留時間不得多過三天,得以過關者,要么本就是中原人,要么是取得通商許可的海民,又或者就是海上選調官員和征兵了。

  除了這三種方法,還有一種,那就是海上的賞頭,即捕了海賊領賞,入關花銷者,這也是鄭心濤沒有把這船上的九人踹到海里的最主要原因。

  出島前的誅賊對于鄭心濤來說是師父交予他的歷練,也就不存在懸不懸賞的問題,凡是作惡者皆討之,對于這次入關,他雖表面稀松平常,心里也忐忑的很,盼著別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三艘船緩緩前行,艙外老黑甩了聲號子,喊道:“濤兒,要入關咯!”

  春日的朝陽格外刺眼一些,亮的鄭心濤看不清天上肆意飛翔的鳥群。

  那直直站立于太陽底下的金烏卻顯得格外突出,它腳下踩著高塔,仿佛在宣召這白水州的天地都是他的臣子,日光所致,皆為我有,那要與太陽比高的,是鄭心濤在四海島遠眺時就能望見的,也是師父和舅舅口中白水州乃至全東南最高的樓——迎海閣。

  二十年前,白水州名門鄭氏的少爺,人稱笛劍公子的鄭悠與其妻子王珂育得一子,意退隱江湖,去往東海定居,王珂之兄王嚴也有此意,遂齊聚白水,商議出海。

  時逢迎海閣初建成,聽聞鄭王皆在白水,閣主蕭山雨邀三人觀潮,又主動提出為他們安排出海船只和人手一事,正合其意,幾人雖有所懷疑,但蕭山雨熱情相勸,不好推辭,還是答應下來。

  行至一半時,所有船夫紛紛棄船而逃,獨留三人困于海上,后有一灰袍男人上船,來者是王家世仇司馬一族隱居于西川萬雪山的天縱奇才,華國邊疆幕后之手,司馬仲明。

  幾人以命相搏,卻落得鄭悠尸沉東海,王珂慘死,幸得王珂死前用毒,司馬仲明一時被限制手腳,王嚴才得以帶著不滿一歲的鄭心濤逃出生天,雙親的模樣,王嚴并未與他多說過,只是說和他很像。

  流亡海上數日,王嚴終于在一民居小島上尋得住處,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復仇之事,從鄭心濤小時便督促其練武,可年幼的濤兒哪懂江湖恩仇,雖照做,但心中仍百般不愿。

  世事難料,司馬淳上任后,與蕭山雨一明一暗權傾白水,那年司馬淳出海征兵,王嚴得知后,便一人出了島去。

  王嚴臨行前去到四海島,將鄭心濤托付于隱居四海島的故人平四海,后一人在海上尋找司馬淳蹤跡,卻被重重官兵圍殺,終被捕。

  司馬淳為人心思縝密,手段毒辣,僅憑王嚴手中招式,語氣神態便推測出其來歷,當即擱置行程,前去捕殺鄭王兩家遺孤。

  在鄭心濤生活了十二年的小島上,人們勤勤懇懇捕魚為生,鄰里和睦,島民日子清苦但都樂在其中,司馬淳來此之前,他們都以為這樣寧靜安逸的生活能一直存續。

  那一日,島民目睹了與之相處十二年的王嚴被斬首,修修補補多年終于不會再被風雨摧垮的土房付之一炬。

  那一日,百年未被中原人想起過一次的小島再也沒有了笑聲回蕩,直至現在,吹拂在鄭心濤臉上的海風都夾雜著血腥味。

  后幸得平四海趕到,一人擊退幾十官兵,救下幾個村民,逼得司馬淳不得不退,老黑也是在那時候活下來的。

  在那之后,鄭心濤被帶去了四海島,潛心習武,以海潮作敵,借瀑布強體,為的,就是終有一日,這血海深仇能得報,島上冤魂可瞑目。

  “黑叔,我入關了,你就回吧,幫我問候島上的叔叔嬸嬸。”

  “等一下!”

  一熟悉的聲音響起,鄭心濤望去,見又一小舟緩緩朝這邊駛來,駕船的男人很面熟。

  “大田?”

  “可算把你們追上了,你這船走的也忒快。”

  “你和阿蘭婚期將至,還有閑心駕船這么遠來追我?”

  “娘嘞,我要娶的分明是蕓蕓,你可別亂說!”

  “我師兄向來如此,到哪都忘不掉他小時候那位阿蘭姐姐。”

  江一一輕輕撥開船艙前的薄紗,一股海風拂起發梢,露出那潔凈卻又冷傲的臉頰,可當她看著鄭心濤時,眼角淚痣也跟著笑了起來。

  “師妹,你怎么也跟來了?”

  一旁大田搶先開口道:“人一一妹妹還不是放心不下你。”

  一抹緋紅泛起,名為一一,卻是有些心口不一:“師父命我出來歷練,找回師娘的三十三奇技。”

  “找完就走?”

  “找完就走!”

  “那你倒是輕松,就剩十三門了,找完了我可不把你送回去。”

  “誰需你送?”

  江一一輕哼一聲,一躍而起,先一步踏上中原土地,頭也不回,說道:

  “還不來,是要現在就和我分道嗎?”

  鄭心濤不由得苦笑一聲,這小師妹從救她上四海島的時候就這樣,對平四海那老頭子是恭恭敬敬,對自己卻總是一副傲氣模樣。

  背上鄭悠王嚴留下的一刀一劍,鄭心濤也一步登上中原。

  “黑叔,大田,你們回吧,替我給島上叔叔阿姨問好。”

  說罷轉身,與江一一共同前去。

  “濤兒,一路平安,早些回來。”

  “事情辦完記得先到島上來!你田叔,阿蘭他們可想你的很吶,小濤你聽到沒!”

  前方再無回聲,只見鄭心濤擺擺手,示意遠去,不知何時再見。

  “師兄,你哭了。”

  “有嗎?沒事兒,他們看不到。”

  ......

  江河湖波,浪濤海潮,亂意行。人生在世,蜉蝣飄萍,終難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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