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李公子，失敬、失敬。”刀揚威皮笑肉不笑。
李度也抱拳回禮：“幸會！”
“之前不曾與李公子打過交道，如今刀某接了從洛川運布料的生意，也算是為衙門辦事了，日后少不得要走動，改日咱們親近親近？”
“好說、好說。在下常年行走外地，近來安穩了些，刀幫主看著在下面生也是應有之義。”
“哈哈哈，李公子果然爽快......”
刀揚威說著便搭上李度的肩膀，不知道的還當他們是多年不見的老友。李度眉頭微微一蹙，卻也不好發作。
秦羽霓看看李度，又看看刀揚威，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雙手合什，試探著說道：
“內個......我去看看薛總管查的怎樣了，你們......慢聊。”
李度剛想說什么，刀揚威摟著他轉了個身，背對著秦羽霓舉起手搖搖。
秦羽霓抿唇笑笑，一提裙裾，款款轉身而行。
李度撥開刀揚威的手臂，淡淡地道：“聽聞刀幫主的西番刀法精妙絕倫，日后李某也想討教兩招。”
刀揚威絲毫沒有自覺，憑著一股熱乎勁拍著李度的肩頭，笑道：
“哈哈哈，是杜劍星他們幾個和你說的吧，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哎，杜兄弟的傷勢無礙吧？”
李度張張嘴，不等開口刀揚威又說道：“有張神醫坐鎮，想來不會有問題的，我下手還是有些分寸的。嘿嘿嘿，多虧秦姑娘，若不是欠下這十萬兩的債，她也不會想到找我入伙做這單生意，咱火刀幫的兄弟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洗白上岸，我那個兄弟何福壽就不錯啊，一早就上岸了，到得如今已經有些根基了。
咱們混這江湖，刀口舔血，有今日沒明日，無非也是圖個錢唄，若是有正緊的營生，誰愛瞎混啊？要我說還是李公子你這樣的才是明白人，一早就找到門路為郡主做事......”
李度：“......”
這江湖怎么了？前輩高人的風范呢？你一個幫派頭目，如此這般的自來熟真的好么？
一陣甲胄摩擦的聲音，一身明光鎧的守備司都護羅績負手踱到刀揚威面前。
“喲，刀幫主，衙門這么快就放你出來了，打點了不少銀子吧？”羅績問道。
刀揚威連忙擺擺手：“羅將軍說笑了，這是朝廷開恩。”
“你，”羅績對著他點點手指，緩緩說道，“這次做的還行。”
說完，羅績瞥眼打量著李度，目光不善，片刻后負手離去。李度有些莫名奇妙，靖月司素來行事隱蔽，地方守備軍長官不認識自己不足為奇，可這羅都護怎么有些敵意的樣子？
羅績負手走遠，望了望篝火旁正和郡主眉來眼去的肖硯，忍不住嘆口氣，悄聲咕噥道：“郡馬爺一世英名，可不要讓一個小白臉毀掉才好。”
方才就認出來了，那個與刀揚威稱兄道弟的小白臉，正是郡馬爺入城時與之同車而行的男人。說是郡主府上的侍衛，守備云中郡城這么些年為何都不曾見過？這人和郡馬、靖月司的關系好像都不一般......有點亂啊，羅績想不明白。
......
另一邊，洛川運來的布料清點完畢，質量無可挑剔，游筠跟一路看一路，板著臉不說話。在這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行家，東西好不好只用看一眼便知道了。
“薛總管。”秦羽霓笑瞇瞇地說道，“你覺得如何？”
薛湛刻意高聲說道：“不錯！都是上等的貨色，而且還便宜不少呢！”
眼見再糾纏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游鴻業清了清嗓子，說道：“秦掌柜的云中衣莊實力雄厚，人脈深廣，這單生意實至名歸，告辭了。”
秦羽霓緊了緊斗篷，笑道；“游會長還請稍待，既然是開標，自然要公平、公正、公開，還是等唱標公布結果之后再走吧。”
衣料行會各位掌柜臉上都不太好看，結果不言而喻了吧都，這還要當眾打臉的？
都是他們游家攛掇著才搞這么一出，折騰半天卻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游家家大業大的，貨押手上十幾天沒有什么，別的小商號這么長時間不開門，損失點進項倒是沒有什么，關鍵是得罪了主顧，失掉了口碑。裁縫制衣這一行，更多的是靠回頭客的宣傳。
不少人嘴上不說，心里對于游家唯利是圖，吃相難看的做法頗為不滿。
一眾人再次回到郡主面前，薛湛將查驗結果稟報上去，毫無懸念的，肖硯當眾打開標書，宣布云中衣莊競標獲勝，這一批洛川來的衣料先運往衙門府庫中作為抵押，衙門的官員承諾銀錢在三日內向洛川來的各位掌柜結清。
游鴻業叫上黑著臉的游筠，帶著衣料行會的人失望而去。
陳鏡釗等人彈冠相慶，當真是能賺上一筆啊！喜悅的氣氛隨之感染到了城中百姓和洛川的災民。
“云中衣莊......記住了，明年咱們府上添置衣裳都和秦掌柜談。”
“咱家娃兒不是還缺件夾襖么？明兒就去云中衣莊給他做一件。”
“哎，和你們說啊，咱們洛川的這位秦姑娘，不但是去年衣會的花魁魁首，還是尚衣使林大家的弟子。”
“這么厲害？”
“那可不......”
李度總算擺脫了刀揚威回到李悅身邊，看著被人們交口稱贊的秦羽霓，火光將映照得她身形更加的纖細。李度扶著額，無奈地搖搖頭。
這件事真的讓她做成了啊，沒有唐記和郡主府的庇護，她就靠著洛川同鄉以及火刀幫的支持，硬生生的讓云中衣料行會吃了個憋。
如何把她弄到云上京，弄進王府需要從長計議，嗯......從長計議。
忽然想到什么，招過孟鸞小聲說道：“方才差點演變成民亂，你讓人在流民中查一查，到底是不是意外。”
孟鸞嗯了一聲，悄悄退走。
累一整天總算可以回城了，好在結果很令人滿意，秦羽霓只覺得渾身松快了不少，畢竟這些天的壓力還是很大啊。
洛川各家商號老板前來向秦羽霓道謝，只見一名纏著頭巾，披著粗布麻衣，身段玲瓏有致的女子擠出人群，快步來到秦羽霓的面前，說道：
“秦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秦羽霓疑惑地望向那名女子，后者急切地點點頭。
“你是......柳怡如，柳姑娘？”
“哎，是我，去年洛川衣會，若不是你出場，這霓裳仙子的名號可就是我的了。”
這位正是四大錦緞商選拔的花魁之一，金鳳樓清倌人的頭牌，柳怡如柳姑娘。
秦羽霓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蹙眉道：
“你怎么......落得這般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