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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華錄

第六十章 慘笑

流華錄 清韻公子 2200 2025-06-25 18:04:35

  “黃巾賊也配用漢家鉤鑲?“張鼎冷笑,手中銅鉤突然反扣,正搭在苦酋環首刀殘刃上。這漢代特有的鉤鑲兵器專克長兵,此刻銅鉤鎖住刀身,承影劍已抵住苦酋心口。

  正當張鼎要下殺手時,東南方突然傳來急促的號角聲。但見蘆葦蕩中沖出百余騎黃巾輕甲,馬鞍兩側掛著裝滿石灰的皮囊。騎士們齊聲吶喊,用刀背拍碎皮囊,白色煙塵頓時籠罩整個戰場。

  “咳咳……卑鄙!“典韋被石灰粉嗆得涕淚橫流,雙戟卻仍舞得密不透風。黃巾軍騎兵并不戀戰,而是分成兩隊,一隊直撲張鼎本陣,另一隊繞到苦酋身后,數十支套馬索“嘩啦啦“破空而至。

  苦酋趁機掙脫纏斗,三名黃巾騎士同時擲出套索,正纏住他腰腹。戰馬吃痛揚蹄的剎那,苦酋已借力躍上同袍馬背。張鼎正要追擊,卻見石灰幕中寒光閃爍——十余支三棱鐵箭破空而來,箭鏃在陽光下泛著幽藍。

  “有毒!閉氣!“許褚的怒吼從西面傳來。張鼎急撤馬槊格擋,箭矢撞在槊桿上迸出火星。待煙塵稍散,苦酋已被騎兵簇擁著退至五十步外,正冷笑著將斷刀插回鞘中。

  “張鼎小兒,可敢追來?“苦酋突然甩出腰間銅釭,里面裝著的朱砂與鐵蒺藜撒得滿地都是。漢軍戰馬受驚揚蹄,陣型頓時出現缺口。黃巾軍騎兵趁機發難,馬蹄踏著鐵蒺藜如履平地,竟在包圍圈上撕開血路。

  “典韋斷后!“張鼎橫槊立馬,看著苦酋率軍退向渙水方向。遠處蘆葦蕩中旌旗招展,隱約可見“黃巾“二字大旗——原來苦酋早有預謀,今日之戰不過是誘敵之計。

  東南方突然騰起沖天火光。但見褚飛燕身披玄色大氅,率三百輕騎突入漢軍左翼。這些黃巾騎士馬鞍后掛著浸透火油的葦束,右手火把左手火箭,專往糧車堆積處招呼。

  “護住輜重!“許褚揮刀劈開兩支火箭,卻見褚飛燕從褡褳中掏出數枚陶罐,狠狠砸在糧倉木柵上。陶罐破裂的剎那,腥臭的魚膏油濺滿麻布,火舌舔上糧垛的瞬間,整片營地化作火海。

  苦酋趁著戰場的混亂,猛地撞開了兩名漢軍士卒,帶著戰馬的巨大沖擊力,直接將敵人撕開一條血路。那黃巾渠帥,氣喘如牛,眸中閃爍著堅毅與暴戾,他冷笑著,揮動馬鞭,鼓動戰馬再次加速。正當他準備突破漢軍的包圍圈時,突然間,一根結實的套馬索從側面猛然射來。

  褚飛燕在戰場上如猛虎出籠,套馬索的飛速軌跡宛如一道閃電,直直纏住了苦酋的腰腹。她的力道驚人,索帶瞬間牢牢扣住苦酋的戰馬,并且在戰馬揚蹄的瞬間,拉扯得苦酋整個人脫離馬背,被狠狠拽到了褚飛燕的馬上。套索之力如同命運之手,將苦酋的身影強行扯入另一片戰場的漩渦之中。

  張鼎目睹這一切,正在急速策馬追擊,卻忽然被褚飛燕甩出的第二波陶罐攔住了去路。陶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猛地撞地,瞬間破裂。破碎的陶片四散飛濺,而那其中竟然飛出了數百只毒蜂!蜂群如黑云般籠罩而來,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毒香,蜂群的尖刺穿透了漢軍的鎧甲與皮膚,人馬俱痛,所有人都不得不拼命揮鞭擺脫這些嗜血的蟲子。

  “速退!”褚飛燕猛地暴喝一聲,聲音如雷霆般響徹戰場。

  火光中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張白騎的兩百鐵騎如同猛虎下山,迅速斜刺里殺出。他那白袍飄揚,白馬如雪,仿佛戰神降臨,手中的馬槊舞得如游龍出水,一股凌厲的氣勢撲面而來。他一矛挑出,重重挑飛了三名虎賁騎,頓時血肉橫飛,戰場上鮮血如潮。

  “苦帥且走!“張白騎突然高喝一聲,手中環首刀寒光暴漲,刀鋒自上而下劈向苦酋戰馬后腿。這一擊正是黃巾軍秘傳的“回馬斷后“之術,刀刃深深嵌入馬臀,戰馬受驚騰空而起,載著苦酋沖入煙霧彌漫的戰場。張白騎反手抽出腰間短刀,刀鋒劃過三名追兵的坐騎馬腿,趁亂帶著百騎精銳轉向北面官道——那里早有千余黃巾騎兵列陣以待,鐵甲寒光映著殘陽如血。

  黃巾騎兵們迅速集結成錐形陣,張白騎立于陣前高坡,白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他望向遠處策馬而來的張鼎,冷笑一聲:“張鼎小兒,可識得我黃巾軍'聲東擊西'之計?“話音未落,他已甩出三支羽箭,箭矢破空而來,迫使張鼎率部轉向官道疾馳而去。

  張鼎望著黃巾騎兵踏著碎石揚長而去的背影。他手中緊握著半截燃燒的火箭,箭桿上“太平道“的烙印已被火舌舔舐得模糊不清。遠處山道間飄散著未燃盡的硝煙,混著焦糊的草木氣息,將暮色染成晦暗的灰紫色。

  此時,長水營殘部已傷亡過半,虎賁騎兵也折損兩成。張鼎深知不宜戀戰,當即下令:“收攏殘兵,撤退!“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震天喊殺聲——張白騎果然早有準備,千余黃巾騎兵自山道兩側殺出,箭雨如蝗。

  戰場余燼中,張鼎的玄甲已被血污浸透,承光劍的劍柄在他掌心留下深紅的血痕。

  他猛地勒住戰馬,馬蹄在焦土上劃出兩道猙獰的裂痕。

  張鼎的目光掃過身邊殘存的虎賁騎兵——那些原本整齊的銀甲如今布滿裂隙,玄鐵面具下露出的面孔布滿血痂與塵土,卻依舊挺直脊背,仿佛每一寸骨節都浸透了不屈的意志。

  “結錐形陣!“他的聲音嘶啞卻如雷鳴,承光劍橫指天際。典韋的雙戟已劈開三名黃巾騎兵的咽喉,血珠順著戟刃滴落,在烈日下折射出猩紅的光暈;許褚的大刀仍在滴血,刀鋒上粘著半截斷箭,他怒吼一聲,竟單手將刀插入馬鞍,借力騰躍而起,擋在隊列最前方。

  長水營殘兵們舉起盾牌,鐵片相撞的轟鳴聲中,一支羽箭擦過盾緣,迸濺的火星在某名士兵的護目鏡上灼出焦痕。

  褚飛燕的銀槍挑飛兩名追兵的頭盔,槍尖卻在最后一刻驟然下壓,擊退了一名虎賁騎兵。

  許褚的戰馬噴著鼻息,鐵蹄踏碎焦土,血污的鬃毛間露出他青筋暴起的手臂。他死死攥著滴血的大刀,喘息聲如野獸般粗重:“校尉,追不追?“

  張鼎的目光掠過隊列,長水營一名小卒的右腿被馬刀砍傷,正用牙齒撕開布條止血。

  張鼎望著不遠處被典韋救起來的袁術,搖了搖頭:“罷了,撤軍。”

  他的聲音如淬火的鐵器,卻在尾音處裂開細縫。

  他翻身下馬,玄甲與焦土摩擦出刺耳的聲響。承光劍斜插在血泊中,劍柄上的血珠正一滴滴落在受傷士兵的臉上。遠處,張白騎的紅綢已消失在山道盡頭,唯有狼煙仍在燃燒,將半邊天空染成血色。

  一千虎賁騎在張鼎的指揮下,沉默地重新整頓隊形。火場中的余燼在鐵甲上投下跳動的暗影,顯得尤為沉重。張鼎抬頭,看到那些滿身血污的騎兵和戰馬,依舊保持著冷靜與堅定的姿態,仿佛每一次的戰斗都已浸透他們的骨血。

  暮色漸濃,渙水方向傳來得意的呼哨聲。張鼎最后望了眼仍在燃燒的糧車,火光中似乎映出苦酋和張白騎的面容。春風裹挾著焦糊味掠過戰場,長水營的駐地已然是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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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鄴城,太守府。

  孫原斜靠在臥榻上,李怡萱一身素衣,靠在榻邊給他溫著水。

  郭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可方便進來?”

  這個郭奉孝,明知此刻軍情緊急,竟然還知道先問一問。

  孫原靠在憑幾,動了動身子,直了直腰背,看著身邊女子道:“雪兒,你先去罷。”

  “我不。”李怡萱搖頭,嫵媚一笑,“我要陪著哥哥,公事我不懂,也不問。只當做沒聽見罷了。”

  孫原不禁一笑,沖門外道:“奉孝進來就是了。”

  郭嘉步伐穩健,聽不出急躁,進來瞅了一眼兩人,正色道:“軍情要緊,你還如此輕松?”

  孫原啞然,道:“你且不急,我又急什么?”

  郭嘉無奈搖頭道:“你是太守,我不是。”他手里捏著張鼎輕騎送來的急報,徑直遞到榻邊:“我還沒看,傳令兵說是張鼎打了一場遭遇戰,對面是張白騎的并州黃巾騎兵,奔著袁長水去的。”

  孫原斂了笑容,伸手接過那一卷布條,戰場上瞬息萬變,張鼎可沒時間提筆寫字,用燒過的木條寫了字,后面半頁更是用鮮血寫的。

  “白騎退,袁公已救,長水有損。”

  寥寥十一個字,張鼎的擔當與謹慎便已呈現眼前。

  聞著帶著溫度的血腥味,李怡萱遮掩著口鼻。孫原卻不以為意,將那血布遞到鼻子尖用力嗅了嗅,直到鼻腔里盡是血腥味,才長長輸出一口氣。

  “這一戰,張鼎打得怕是不輕松。”

  “不然?”郭嘉垂手看著孫原,挑了挑眉頭,他看不慣孫原這般懶散,更看不慣孫原和李怡萱你儂我儂的模樣,身為太守,此刻多少也該收斂些情情愛愛,他是孫原好友不假,外堂的諸多掾屬可不是,私底下的閑言碎語多半不利于孫原掌兵執政。

  孫原沒想那么多,血腥味直沖天靈,仿佛看見了張鼎和虎賁騎兵浴血奮戰的模樣。這些日子他休息并不好,閉眼便是尸橫遍野的場景,身邊的虎賁騎兵、年輕鄉勇一個一個全身是血,死在眼前,他這個在藥神谷治病救人的少年,此刻已是背負滿心愧疚哀嘆。

  郭嘉望著孫原臉上情緒變化,眉頭凝得更深了。慈不掌兵,孫原那優柔寡斷的性子,太懦弱了些,借著養病的借口躲在后堂,前廳的掾屬們可是忙個不停。便是客居的管寧、孫宇和陸允,此刻也在城中各處幫著居民重建民居去了。

  “扶我起來。”

  孫原撐著身子,望著郭嘉,仿佛是望穿了他心中所想。

  孫原怕疼,此刻撐在榻上的手掌青筋盡顯,骨骼肌肉用力的樣子映入眼簾,郭嘉嘴角微微抬起一點弧度,這才勉強算點樣子。

  “你去城門接伯盛和袁公路。”孫原一邊扶著李怡萱的肩膀,一邊沖郭嘉道,“我去前廳,你帶他們來見我。”

  “哥……”李怡萱的話被郭嘉堵了回去——“好,我去辦。”

  孫原坐起身來,五臟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在臉上呈現痛苦的模樣,王瀚到底是王瀚,劍氣霸道至極,讓孫原覺得全身骨頭都仿佛錯了位,饒是林紫夜看了無數遍,此刻仍覺得錐心痛苦。

  “呼——”

  郭嘉正欲轉身,卻被孫原叫住。

  “等等。”

  郭嘉回頭望著他,卻見孫原臉色蒼白了些許,手顫巍巍伸入漆木枕底下,掏出一個物件來。

  那物件,郭嘉沒見過,但是他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天子詔書。

  自從孫原到潁川之后,郭嘉便沒見過天子對孫原派遣過使者,一路走來也不曾聽聞過什么詔令,唯一能解釋的,便是這道詔令是天子在孫原離開帝都前便賜下來的。

  孫原伸手,將那卷黃帛遞到郭嘉面前,輕輕吐出兩個字:“拿去。”

  郭嘉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務,否則不可能被孫原如此珍視。

  “什么事如此——”

  他話未出口,便生生斷掉——

  手中那卷詔令,竟然一個字也沒有!

  空白詔令!

  郭嘉的眼睛陡然睜大,握住詔令的手都輕輕抖了起來。

  饒是練慣了劍、見過了血、殺過了人,郭嘉此刻也覺得手中的東西重逾泰山。

  空白詔令!

  郭嘉仿佛不可置信地又掃試了一遍手中的黃帛,確認再三,方才緩過勁來。

  他抬頭望著孫原,滿臉疑慮。

  “天子給我的。”

  孫原笑了笑,扶著腰,緩緩站起身來,伸手放在絹帛上,低聲道:“魏郡事急,我顧不過來。沮公盡責不假,我信任不假,這物件,卻是不敢讓他們知曉。”

  “只有你了。”

  他勉強擠出微笑,低聲道:“若是事情緊急,需要更大的權力,此物可解燃眉之急。”

  郭嘉眉頭又凝到了一起,亦是低聲道:“此物你不拿,你當我敢拿?”

  “天底下,還有你郭奉孝放在眼里的事情?”孫原啞然一笑,“潁川郭奉孝不治行檢,當比我敢用這物件。”

  郭嘉嘴角咧了咧,孫原這話也不知是夸他還是罵他。

  兩人并肩出后堂,林紫夜在遠處的庖廚下煎藥,遠遠看了一眼這邊,見李怡萱抱了外袍給孫原披上,手頓了頓,終究沒有出言制止。

  跨過院子,芳菲早已落盡,滿院青綠,單闕入眼,前廳嘈雜的忙碌聲入耳,孫原無奈搖搖頭,這擔子自己還是要擔的。

  前廳中,和洽、邴原、沮授、華歆、審配、袁徽、袁渙、臧洪、審配等一眾掾屬盡數在場,數張書案拼在一處,官堂、側堂和正廳打通,為了更方便些,半個太守府都成了掾屬們的公事場地,十數名書佐夾在其中,忙碌如斯。

  “諸君……”

  孫原的聲音傳來,眾人同時起身,想不到孫原竟然起身,對他身體熟悉的和洽等人,自然知道孫原沒那么容易痊愈,定是帶著傷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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