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二月，曹家就一直在忙，李虎搞完小土山的工程，就進城去蓋商鋪了。老錢接手了過來，而我也把曹家大生產(chǎn)計劃規(guī)劃了出來。

　　首先，在小土山上所有的空地都播了苜蓿，果樹是等清明后才能移栽。

　　然后在山腳下開挖的魚塘，也是為了保證山上灌溉的水源，在塘邊建地了新的雞舍、蛆房和羊圈，這幾日已經(jīng)搬遷過去了。

　　牛棚也在不遠處的山腳下，這幾日還是舍養(yǎng)，等苜蓿上出草來就可以放養(yǎng)了。

　　阿大和阿二，則領(lǐng)著一群莊戶在平整牲口院，把房子和棚子，都拆倒，全新規(guī)劃、重新建設(shè)。

　　這里將建曹家的員工宿舍、食堂、學(xué)堂和少年隊的訓(xùn)練場，為了這些邊上我曬谷場也被我圈進來了，反正需要晾曬糧食的時候，直接征用。

　　現(xiàn)在還在平整場地，村里的青壯這一個多月來非常辛苦，不過因為是給曹家出工，所以吃食上老錢充分領(lǐng)會了我的意圖，安排的極好，這是莊戶們說的。不說頓頓有肉，至少頓頓有骨頭湯就大餅，就算是過節(jié)時，都算好吃食了。所以，莊戶們還是非常滿意的，更滿意的則是工錢，每天結(jié)算，可以是現(xiàn)錢也可以是糧食，莊戶們樂的屁顛屁顛的。（老錢語）

　　李虎在城里，因為近春耕，所以工部的工地都停了下來，工人們有的回去務(wù)農(nóng)，有的在城里打短工，所以李虎那里的人手是不缺的。他直接把十八個地塊開工了六了，大把銀子花出去，進展很快，不過大師付的人數(shù)不多，所以幾個地方房子都起來了，但沒有木工大師付還沒上梁，這幾日正催著阿二進城去捱個地塊的上梁。

　　這一日，李虎又回莊上來找我抱怨：“少爺，現(xiàn)在十八地塊，有六七個墻都砌好了，就差上梁了，阿二這也走不開，你看這可怎么辦？”

　　“上梁很快的，阿二現(xiàn)在也很忙，都是家里的事，沒辦法。再說了，我請的教書先生和幼軍的教習(xí)可都等著房子完工了，才能過來，所以阿二是真走不開。唉，這時看出家里真的缺人啊。”我也沒辦法讓阿二，丟下曹莊這一攤子事兒，兩邊都是急事，但曹府實際上更急一點。

　　“城里，工部不是都放工人回去了嗎？就找不到木工大師付？”我有點好奇。

　　“少爺，城里不是所有的工地都放假了，真正的木工大師付都在蓋皇宮呢，一個都沒放過來。而且城里各家也都知道，后面不要找人，所以今年想蓋房的都是趕在二月頭里開的工。所以這人就不好找了，泥水匠倒是很多，全城都缺木工。唉！”

　　“這樣啊，你再想想，哪能請到人，不行，就再開工幾個地塊，先都不上梁。等阿二忙完了，我馬上讓他進城去?！?p>　　“也只能這樣了。唉！對了，少爺，我這次回來，是要再支五百兩銀子，沙石、磚頭現(xiàn)在城里的價格是飛漲，我想多存一點?！?p>　　“這是你拿主意就好，去老錢那領(lǐng)錢，就說我知道了?！?p>　　“是少爺，那我就回去了?！崩罨⒄f完就出去找老錢去了。

　　其實曹莊現(xiàn)在也缺木工，我也沒辦法，只能阿二先頂著。其實我不知道，李虎其實已經(jīng)有主意了，他把主意打到我?guī)熜址队碌念^上了。

　　范勇手下還有幾十號人，現(xiàn)在只在整修一片園子，也不是將來那處名園，不過他手下有木工，而且大部分是木工。

　　李虎和范勇也是很熟悉的，當(dāng)天傍晚，就來到范勇的工地，把范勇叫出來喝酒。

　　二人，找個家酒肆，進了包間。

　　點菜、上菜，小二一出去，二人這才開始邊吃邊聊。

　　“李虎，你小子怎么有時間請我喝酒？你不是忙著在蓋房子呢嗎？”

　　范勇以前經(jīng)常同李虎出去玩，所以也不在間二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太熟了，天天在衙門里混，能不熟嗎？

　　“這不，有了個棘手事兒，想請少爺幫忙?！崩罨⑤p聲說道。

　　“什么事兒?。俊狈队聠柕?。

　　“我那工地把房子都起來了，但是找不到木工，全都沒上梁呢。所以，想請少爺調(diào)點人手，幫我把梁上了?！?p>　　“就這事兒啊，小事兒一件，調(diào)人幫你，去球，是幫曹家，這個沒問題。不過，我那也趕著工期呢，你呢也要調(diào)幾個人過來，搭把手，我這邊也不能當(dāng)誤了?！?p>　　“那是一定的，我調(diào)幾個大工，還你雙倍的小工，怎么樣？保證不誤了你的工期，你就修個園子，用的全是大工，真的浪費了。”

　　“人我?guī)湍阏遥阕约赫?，要給工錢，不能太用人家，這樣大工不會有意見，就不怕有什么事兒?！?p>　　“好說，好說，這個更好說了?！崩罨⑴男乜诒ＷC道。

　　“好，一會兒，我就帶你去挑人，明天一早就可以過去，三二日完工了，要馬上讓他們回來，不然有人發(fā)現(xiàn)，我也不好交差的。”

　　“一準兒的沒事，我辦事你放心。”李虎打保票地說道。

　　聊完這些，二人開始專心喝酒，不提。

　　二人都沒有留意到，隔墻有耳。范勇附近工地的工頭，王老實就在隔壁喝酒，酒肆的包間不是很隔音，所以二人的談話，王老實聽個八九不離十。不過王老實也沒在意，因為大家都在這么干，王老實也換了不少人去給別人幫忙。所以，也就當(dāng)個事兒聽過就算了。

　　李虎顯然沒把這件事兒當(dāng)回事，所以也沒向我匯報。隔天，派人告訴我，已經(jīng)招到木工大師傅了，已經(jīng)開始上梁工作了。我也沒在意，這是北平城，未來的大明首都，木工怎么都能找到幾個的。

　　到二月中，曹莊的學(xué)堂和訓(xùn)練場先建完了。先生幫我請的老夫子，是個秀才，姓龔，是洪武年間的秀才，一直未中舉，只能以給人當(dāng)蒙師為業(yè)。

　　因為，準備年后就到曹府任教，所以把幾個童生都推薦到別人那里去了。年后我到二月還沒去接他過來，龔秀才有些急了，已經(jīng)好幾次去先生那里打問了。

　　這不，學(xué)堂一完工，我就馬上派人把他全家接了過來。在二進里，分了二間屋子給他和家人用。言明，這只是暫時的，未來會在員工區(qū)給他一個獨立的小院，只要他在曹莊一天，就歸他使用，呆滿十年，小院送他。

　　龔秀才才安頓好，就拉著老錢去看學(xué)堂了。學(xué)堂暫時只有五間，分兩個教室。因為蒙師暫時只有一個，我也準備代幾天課，畢竟我是曹莊現(xiàn)在學(xué)問最高的人，不禁一陣暗喜。

　　學(xué)堂里已經(jīng)放了幾十張長條桌子和椅子，一個不高臺子，這是講臺，背后是黑板。對，我把黑板搞出來，粉筆就是熟石灰，這玩意好搞，阿二做了個模具，幾個孩子半天，就搞出來一堆。

　　條件不算好，但也夠用了，每張桌子上阿二還做了沙盤，這是給學(xué)生練字用的。

　　龔秀才點了點頭，比較滿意，這才同老錢一起來回來找我。

　　書房里，我同龔秀才溝通下面的教學(xué)工作。

　　“龔先生，感謝你能來曹莊，我代表曹家歡迎你?！蔽蚁乳_場感謝了他一下。

　　龔秀才，明顯沒聽過這樣的說法，所以也沒開口。

　　我接著說道：“范公，也就是先生，應(yīng)該同你說了曹莊的情況。暫時，我的要求不高，曹莊現(xiàn)在十歲到十四歲的孩子一共有一百五十五人，男女都有。就是這些孩子，要麻煩龔先生了?！?p>　　“曹老爺，女孩子沒什么，老夫以前也教過的，老夫?qū)ε⒆記]有偏見。不過，這數(shù)量太多了，老夫以前最多也就一起教十幾個孩子。這么多，老夫怕力有不逮?！饼徯悴庞行殡y的道。

　　“也不是要你一起教，這個龔先生，先聽我說。”

　　龔秀才點了點頭，我接著說：“我對曹莊少年的要求不高，至少要做到識字，這個先生是沒問題的，對吧？”

　　龔秀才又點了點頭。

　　“人數(shù)是多了點，不過可以分班，我現(xiàn)在給他們分四個班，一個班才三四十人，是比以前龔先生的學(xué)生多了不少，但至少沒多太多。我想龔先生，還是有辦法做到的。對吧？”

　　龔秀才再次點頭。

　　“少年隊，只有每天下午才能時間學(xué)習(xí)，而且每次龔先生只教一個班，每個班上課一個時辰，然后再換下一個班。一天最多兩個班，中間休息二刻。因為每天兩個班進行體育訓(xùn)練，每單雙日四個班輪替。而且，我，你應(yīng)該從范公那里得知，我是舉人，我有時間也會帶一些學(xué)生的。所以......”說著，我看向龔秀才。

　　“曹老爺?shù)囊馑?，老夫明白了。如果這樣，老夫應(yīng)該可以教好，這些學(xué)生。不過，曹老爺......”

　　“叫我少爺吧，我還未娶親呢！”我打斷他道。

　　“少爺，這么多人，還是有點多的，未來老夫想，還是要再多一二位先生才行?！饼徯悴沤又f道。

　　“這是一定的，當(dāng)初請范公推薦人選時，沒想到會這么多人。而且龔秀才也看到了，曹莊到處都在蓋房子，等蓋好了房子，條件都準備好。不用龔先生提，我也會再增加一些教習(xí)的。還有，這些孩子現(xiàn)在都有人管，課余時間，龔先生還是可以好好休息的。”

　　我的一番說辭讓老龔一陣的把頭點，到此，曹莊學(xué)校的第一名教師就已經(jīng)就位了。

　　安頓好這一切，老錢正式通知下去，明天甲、乙兩班開始上文化課，丙、丁兩班后日上。

　　第二天龔秀才上課時候，莊子上所有的閑著沒事兒的人，都過來了。大家靜靜給站在教室外面，聽著學(xué)堂里的聲音，這是曹莊第一次響起的朗朗的讀書聲，所有人都聽的如癡如醉。

　　我也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老龔還真是個有本事的，調(diào)教小孩子的高手，三二句話，就安頓住下面的孩子，開始了教學(xué)。這樣，教育問題就搞定一半了。另外一半，這幾天就請回來，人就在北平呢。因為是武人，我現(xiàn)在兼著校尉一職，明天李虎去請過來就是了。

　　這時看見老錢向我走過來，想要說話，我打斷了他，二人來到訓(xùn)練場邊。

　　我問：“什么事？”

　　“里正來說，官上讓各家養(yǎng)馬，要求十五丁就要養(yǎng)一匹，因為莊子上都是咱家的莊戶，所以就來通知咱家?！?p>　　“這事，我聽先生說過。這是正式下來了，曹莊按官府要求，要養(yǎng)多少匹？”

　　“莊上在冊的成丁，有二百來口，官上要求曹莊養(yǎng)十四匹馬。”

　　“不多啊，這么少，不太好弄。官上說怎么弄了嗎？”

　　“沒有，就是通知各莊做準備，等縣上統(tǒng)一分派馬匹下來?！?p>　　“好，那就不急，我明日去縣上打問一下。你派人去通知先生，看明天我去縣衙方便不？”

　　隔天，我直奔縣衙而去，到了縣衙就直接去了二堂，見到了先生。

　　“你怎么有功夫過來，聽說你蓋房子都蓋瘋了，怎么有空跑我這兒來？”先生笑問道。

　　“這不官府通知各莊養(yǎng)馬嗎？我來打聽下情況，另外對養(yǎng)馬我也有些想法，想同先生你請教一下。”

　　“噢，你說說，我聽聽。”

　　“縣上要求曹莊養(yǎng)十四匹馬，這個數(shù)量有點不尷不尬的，我知道不養(yǎng)是不行的。我就是問下先生，我多養(yǎng)點行不？”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沒什么主意，就是數(shù)量太少，這馬不好養(yǎng)??！”

　　“這是何故？”

　　“養(yǎng)的少，就只能圈養(yǎng)，這樣養(yǎng)出來馬，只能駑馬，拉個車什么的，還行，想當(dāng)軍馬那是不可能的?！?p>　　“那你是怎么想的？”

　　“先生，我買的那個小山丘你知道吧？”

　　“知道，王縣丞給我提起過。”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造了一遍，上面種了上好的飼料——苜蓿，所以我有大量養(yǎng)馬的能力，這個先生您信學(xué)生不？”

　　“你說話辦事，我還是放心的?！?p>　　“馬匹想養(yǎng)好，想養(yǎng)軍馬只能放養(yǎng)。我不能說朝庭的想法不好，但是如果一匹匹分給農(nóng)戶代養(yǎng)，農(nóng)戶家里沒有馬匹奔跑活動的地方，就只能圈養(yǎng)。您想想，圈養(yǎng)出來的馬能當(dāng)軍馬嗎？”

　　“聽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點道理。那你怎么個養(yǎng)法？”

　　“我肯定是放養(yǎng)啊，小山丘的山腳下一圈，我有三四百畝的慢坡地，養(yǎng)幾十匹馬，還是跑的開的，而且我的家仆，阿三、阿四都是蒙古人，養(yǎng)馬是人家看家的本事。所以......”

　　“所以你想多養(yǎng)一些？”

　　“不單單是多養(yǎng)一些，我還要搞成一種模式，立體化養(yǎng)殖的模式。讓北平民戶養(yǎng)馬，是朝庭的安排，我不做置評。但實話實說，這樣養(yǎng)不出良馬，卻是事實。馬是一定要有跑動的地方的，不但要有速度還要有耐力，圈養(yǎng)這兩方面都不成，馬空長膘，不長力氣的?！?p>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老夫也是能騎馬的，自己知道這個道理。朝庭讓民戶養(yǎng)馬，早就有這種心理準備的。雖說得不到軍馬，但滿足軍馬對役馬的需求也是好的。說說看，你打算怎么做，老夫先聽聽?！?p>　　“我想一次養(yǎng)四十匹，其中種馬要五匹，其它都要母馬；這樣，我二年可以提供二十匹合格的馬，不一定達到軍馬的標準，但至少比民戶養(yǎng)的馬強百倍，再后面，我可以一年提供十到十五匹合格的馬匹?！?p>　　“這也是一個法子，你可以試試看，所需馬匹，我讓縣里幫你提供出來?！?p>　　“那就謝謝先生了，不過這馬匹，曹莊交完足夠的份額，剩下的朝庭可要出錢來買，不然我就虧了，我......”

　　“這個，老夫還定不下來，我會上報行在戶部，請他們定下價格。這事老夫幫你去操辦。”

　　“先生，那我就沒問題?！?p>　　“好，這樣，你過幾天，找王縣丞，在大興縣所屬的馬匹里，挑選一下，盡量選好的馬種，你是要搞馬場的?！?p>　　“先生放心，這個我曉得的，我會辦好的?！?p>　　說完就與先生告辭出來，找到王縣丞，又把我的想法同他講了。他正為這事發(fā)愁呢。

　　“曹校尉，如果此法可行，就真的解我大興萬民之困啦。本官，正不知如何讓民眾養(yǎng)好馬呢，曹校尉這個辦法好啊。后日，就后日，讓貴府錢管家?guī)藖磉x馬，挑中那匹，就牽哪匹。”

　　“那就謝謝王縣丞了?！?p>　　回到府里，把事情安排給老錢，我就等馬牽回來了。不過馬來之前，我還是讓人把小山丘整個圍起來，不然馬都跑了，我可就哭都沒地哭了。

　　過了幾天，阿三來說，馬匹已經(jīng)領(lǐng)回來了，老錢正帶著阿四幾個人趕馬回來，他先回來報信。

　　我?guī)е蝗汉⒆?，到莊子口，接老錢和馬匹。

　　遠遠的十幾個人，幾十匹馬走了過來，每個人手里都牽著三四匹馬。走近，老錢快步跑了過來，這老東西沒有牽馬。

　　“少爺，都牽回來了。五匹種公馬，三十五匹母馬。都是二三歲口的，很壯實。都是阿三和阿四挑的，錯不了?！?p>　　“好，先把馬匹都送到山上去。”

　　說著我一揮手，我?guī)У娜四壳敖舆^韁繩，準備送去小山下的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