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莉達的視訊器怎么在你手上!?”白純緊張地問。
“因為她也在我手上,”大和平川語速緩慢地說,一個畫面接著接入視訊器,是個倉庫,角落里坐著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畫面停留兩秒,又切了回去,“見個面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們和我沒關系,”白純跳了起來,那是弗莉達、菲莉絲和波比,“你想要什么和我談,別牽扯到無辜的人!”
“那就來談吧,望京大廈,我等你。”大和平川掛斷了視訊。
白純忍著想罵街的沖動,在簡易房里轉起了圈子。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報警是沒用的。
望京大廈是個非常奇葩的地方,它位于衛星城最繁華的地段之一,第七大道的中段。
包括聯合銀儲在內,許多大型金融機構的總部都設立在這一帶,而望京大廈就矗立在這些建筑的中央。
衛星城是個人都知道這座大廈屬于誰,也包括衛星城警署,但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樓里裝了十幾臺大型空天炮,瞄準附近十幾座重要建筑,一旦發生沖突,最先遭殃的肯定不是望京大廈里的人。
就這樣,大和平川帶著他的三合會,在衛星城最合法的地方做起了最不合法的生意,甚至和警署達成協議,只要警署不動三合會,三合會就能約束好自己,否則大家誰也別想好過。
報警,警署也不可能調派警力去營救人質。
那么只能靠自己了,白純很想苦笑,認識溫瑞莎好像就是個信號,從那以后,他的生活就漸漸失去了控制。
直到現在,衛星城最著名的非法組織綁架了他的朋友,要求他過去見面。
去,還是不去?
白純很快做了選擇,帶著新鮮出爐的武器,離開了簡易房。
一個小時后,白純來到了望京大廈的外圍。
這座大廈只有十幾層高,裹在朦朧的黑暗中,和四周的高樓相比,顯得很不起眼,但一圈用警示燈圍出來的隔離帶很醒目,“警員禁入”四個字就寫在隨處可見的標牌上。
這是讓衛星城警署倍感恥辱的地方,在衛星城居然有他們禁足的場所,可偏偏一點辦法也沒有。
周圍沒什么人,安安靜靜的,使得望京大廈像座生人勿近的禁區,白純摸了摸別在腰后的菜刀,走到了大廈正門。
四個穿黑西服的人正在門廳里站崗,走出來攔住了白純,白純說明身份,其中一個拿對講溝通了幾句,把白純帶了進去。
樓廳里光線明亮,但陳設空蕩蕩的,白純被帶到一扇電梯門前,又有兩個穿黑西服的人站在那里,想搜他的身。
白純拒絕了,他不是來妥協的,而是來談判的,他的性格只是溫吞,但絕不懦弱,三合會要動他想保護的人和東西,不會那么容易就得逞。
一個黑西服拿對講說了幾句,十來個人從樓廳里跑過來,把白純圍在了中央。
大和平川的低沉緩慢的語音從對講里傳出來:“這是三合會的朋友,禮貌些,帶他上來。”
這些人又散了,一個黑西服帶白純走進電梯,按了頂樓,電梯緩緩升上去,電梯門再打開時,白純來到了一個非常空曠的大房間。
一整層樓的墻壁似乎都被打穿了,只剩下承重柱支撐著樓頂的重量。地面不是用合成材料做成的地板,而是鋪了非常罕見的草皮。
草皮上不規則的種著尺許高的綠植,中央還有個面積很大的池塘,更為罕見的金魚在水中游動,清新的土壤味道撲面而來。
四面外墻全被設置成虛擬窗口,但和白純在視訊器中看到的景象不同,時間調整成黃昏,淡金色的陽光從窗口透進來,有種別樣的寧靜感。
眼前的景象讓白純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大和平川會生活在一個荷槍實彈的地方,天天守著那十幾臺空天炮睡覺。
很顯然,他錯了,大和平川是個很有想法,也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這讓白純感了一股壓力,大和平川絕非一般嘍啰可比,他像傳說中的那樣,絕對是個重量級的人物。
綠地盡頭有個木板搭成的平臺,平臺后面是扇用紙和木條做成推拉門,黑西服帶白純穿過綠地走過去,示意他脫掉鞋,然后弓著腰拉開門,等白純進去后,在他身后把門拉上了。
門后是個面積不大的會客廳,陳設簡陋,只在中央擺了一張黑色的小木桌,木質地板上放著幾個方形草席,就是全部的家具。
墻壁上掛了用油墨畫的書畫,一角擺著銅色的小龕爐,裊裊青煙盤旋而上。
一個頭上梳著發髻的瘦小中年人就跪坐在木桌后面,一雙吊角眼十分醒目,臉頰很瘦,下巴尖得像個錐子,上面留著一撮胡須,身上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袍裝,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手套,正捧著一本書在看。
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電子書,而是一本用紙做的真正的書,使中年人看起來很高尚的樣子。
白純認出這就是他在視訊器中看到的大和平川,也知道那身袍裝的名字叫和服,是大和平川的原生族系最傳統的服飾。
他更清楚,大和平川絕不是一個傳統和高尚的人,傳統和高尚的人不會綁架他人的親友,也不會架起空天炮對準聯邦銀儲。
這個地方的寧靜和優雅,和大和平川的派頭,只能說明他很能裝,能裝成這種程度,又說明他很虛偽,而虛偽的人一般也很陰險。
白純在心里,迅速為大和平川做好了畫像,一個虛偽而又陰險的梟雄。
“請坐。”大和平川抬頭打量了白純一眼,放下手里的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純抽出腰后的菜刀,“嗙”的一聲放在木桌一角,然后盤腿坐在了木桌對面的草席上。
刀柄末端的黑色軍用傳導線連在白純背后的電池包上,看起來有些累贅,但他盡量使自己的神情顯得沉著些。
這是場談判,如果讓大和平川覺得他好欺負,那就不用談了。
當然,如果最后實在談不妥,那他只能在這里試試這把菜刀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