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撒了一地。
電視機摔破,沙發墊掀開,抽屜和柜子門大開,零零碎碎的東西被隨便扔在地上。
文笑笑倒是沒有管這些東西,她一個箭步去電視柜那邊,打開最下邊一層抽屜,慌手慌腳在亂糟糟的抽屜里翻來翻去,最后翻出一塊兒舊手表。
亂跳的心臟這才平靜下來。
這是塊石英表,早就不走字兒了,指針停留在那年那日悲劇發生的一刻。
這是爺爺留下的唯一的東西,遺憾的是文笑笑修了好幾次都沒能讓它重新工作。
她伸手擦拭了一下表正面的一道裂痕,目光珍視,然后將手表裝進口袋。
還好它在。
環顧四周,文笑笑皺了皺眉,整個小樓出奇的安靜,那賊也不知走了沒有。
只是奇怪的是,經過仔細檢查,文笑笑發現那些貴重的東西,存折、珠寶、古玩什么都還在。
她跑上二樓檢查一圈兒,臥室衛生間書房無一幸免,被翻的亂糟糟的和客廳一樣狼籍,卻也沒丟什么貴重的東西。
雖說文笑笑這二層小樓已經很舊,可門鎖什么都是新的,剛才進來的時候也沒發現鎖有被撬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門窗都是從里邊兒反鎖了。
文笑笑想起剛才開門時鑰匙多轉了一圈兒,驀地有些急躁,這賊怕不是真的有鑰匙。
文笑笑一身狼狽,看著一屋子亂七八糟也是厭煩,換了拖鞋便上樓洗漱。
這剛打開水龍頭,文笑笑就發現有點不對勁兒。她從洗漱臺的位置聞到了淡淡的香味兒。
這香味兒是文笑笑很熟悉的,是她一直用的那款香薰蠟燭的味道。專門放在衛生間除味兒用的。
可最近她并沒有點香薰,更不會在家里沒人的時候點。
文笑笑心中有些懷疑,她湊近了洗漱臺,然后猛的捏住鼻子,小手在面前快速扇著。
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兒從下水器的地方飄來。
到底是什么東西?
洗漱臺的下水器是那種旋轉翻蓋的塞子,文笑笑從儲物間拿了根細長的鐵絲,尾處彎了一個小鉤。
她將鉤子這頭兒往下水處捅了捅,將水塞捅開,然后深入進去。
鉤子直接下去了一米左右,沒碰到什么阻礙。文笑笑隨即將它拉出,發現剛伸進去的一米長的鐵絲周圍沾著黑乎乎的物質,是焦糊味的。
她找了個廢棄的小化妝瓶,將這物質刮下來放進瓶子。
再去看那香薰蠟燭,圓柱形的粉色粗蠟燭才剛燃了一點點,蠟燭中央有一小圈兒軟軟的蠟油。散發著幽幽的玫瑰香味兒,不刺鼻,卻恰到好處遮住了衛生間內的焦糊味兒。
文笑笑將蠟燭吹滅,和小瓶子一起放到置物架上。
她走到臥室的窗子那兒,從那扇窗子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門口的情況。
李木桃的黑色路虎已經不見,方特助已經把他接走。
文笑笑松了口氣,她坐在地上靠著床邊,腦子回想著這一切。
門口的購物袋是濕的,說明送貨大哥在雨停之前就離開了。而大哥能進來院子,必定是有人給他打開門。這人是有鑰匙的,因為門從里邊兒被反鎖。
而將她家翻了個底兒朝天,卻沒帶走什么貴重東西,說明這個人并不圖財。
不是普通的小毛賊。
那么,就排除了普通的入室盜竊。
文笑笑這個人到底想找什么?
看似對她的生活習慣很熟悉,熏香蠟燭她是放在儲物間的,一般人能找到都不容易。
而又不怕暴露,明目張膽開著燈留下一片狼藉。萬一她早點兒回家,就會被抓個現行吧。
還有那黑色的焦糊物質是什么?這人其他不怕,偏偏要掩飾用熏香掩飾這味道。她有種感覺,這黑色的東西非常重要。
一想起重要的東西,文笑笑猛的直起身子。壞了!
高且給她的戒指還在羽絨服兜里,可羽絨服扔在巷子里了!
天吶,她怎么就會想要把羽絨服扔掉!
文笑笑一個激靈站起身子,拿了件外套披上就往外走。
她得趕緊把戒指拿回來,希望莫某人沒有發現它。
出了院子,外邊兒已經很黑了,文笑笑打開手電筒就往巷子外頭走。
還好她記得路,剛才羽絨服就是掉在隔壁巷子了。
右轉后進入黑漆漆的巷子,路燈已經全部關閉,地上有些泥濘,一不小心就啪唧踩到水坑里。
文笑笑將手電筒掃來掃去,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地找著,可羽絨服卻毫無蹤影。
怎么回事!
她一想到把戒指弄丟就心情煩躁,天呀天呀天呀。文笑笑后悔地直掐自己,好不容易有個線索,就要壞在她手里了嗎?
眼看要走到巷子盡頭,她卻一無所獲。
文笑笑大腦嗡的一聲亂了,她站在巷子里有些失魂落魄,手電筒啪嗒掉在地上,白色的光柱經過濕漉漉的地面反射,照著她的小臉甚是蒼白。
“哎,前面是誰?”一個男聲厲聲喊道。
接著,巷子口四五個手電筒齊刷刷往這邊掃來。
幾個高大的男人大步走來,步伐矯健,從走路姿態就能看出他們的果斷和硬朗。
文笑笑轉頭一看,打頭的男人身穿警服,手持對講機,身姿挺拔,有一股說不出的凌然正氣,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她彎腰想撿起手電筒,卻聽到一聲呵斥,“舉起手來,不要亂動!”
接著刺眼的白光掃到她的臉上,文笑笑不去撿手電筒了,她伸手擋住眼睛,道,“我不動,不動。”
聽到文笑笑的聲音,男人有些遲疑問道,“女的?”
是的,文笑笑一聲中性風的打扮,黑色運動外套裹得嚴嚴實實、長褲、頭發濕漉漉搭在頭皮上,一身狼狽,她若不出聲,還真看不出性別。
手電筒的光打在她的臉上,男人打量了片刻,問,“在這兒干什么?”
“我東西落這兒了,過來找。”文笑笑實話實說。
“找什么?”
“額…一件黑色羽絨服。”文笑笑遲疑道,“您有見到過嗎?”
“沒有。”男人搖了搖頭,眼中有些狐疑,“家住附近?”
文笑笑看了看男人身后的一行人,一個個表情嚴峻,拿著手電筒,目光齊刷刷投向她,似乎她只要一句話不對就要扒了她的皮。
文笑笑看著問話的男人不出聲,一絲莫名的危機感從后頸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