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屆戰紀在一個不尷不尬的時刻舉辦了,袁鎮總覺得這一次的戰紀同往日相比有諸多的不同:首先便是這競技場的布置,除去原先的各種虛擬現實、遠程直播器械之外多了不少其實不需要的裝飾——花,盡管這些花蠻好看的;第二是現場觀看的人員,早就被告知總統將率領一干政府要員出席;最后才是參戰的人員,熟悉的身影少了不少,尤其是葉琛還是沒能參加。
在戰紀舉辦之前的兩天,袁鎮接到了葉琛的電話,從聲音判斷葉琛的身體恢復的不錯而且心情也挺好。葉琛告訴他自己恢復的差不多了,因為積分不足他沒能順利晉級為青英相人,之后的戰紀他沒法繼續參加了。
袁鎮急忙安慰并且鼓勵,下一個積分年限轉眼就到了,目前最要緊的便是身體,身子恢復了一切都能重新去爭取的。最后袁鎮小聲說道:“橙子,你離開有倆月了,我很想你。”
葉琛應該是聽見了,他似乎是帶著笑意告訴袁鎮自己一切都好,只要袁鎮能更上一層樓便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他會一直等著袁鎮的好消息。
話聽著不錯,袁鎮的內心卻涌起了點點異樣,從他同葉琛十多年的交情來看,葉琛的回復不太像是他原本的風格,只是袁鎮沒有計較。
當戰紀真正要開始之時,袁鎮心里還是想念葉琛的。對了,還有王修文,只是這一回袁鎮相信自己的感覺,王修文變了,性子不似從前,究竟是哪里變了卻說不上來。
“我臉上有花啊!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王修文還是這般的無賴,袁鎮笑笑自己一定是壓力太大才會有這些胡亂的猜想。
扭頭的一瞬間,袁鎮的眼神對上了蕭辻岐,這下是真的尷尬。兩人自從去年的戰紀之后便幾乎沒有碰面過,這次又會是對手,一見面之后之前的種種又重新回到腦海之中。
蕭辻岐似乎也有同感,他很快就收回自己的眼神看向別處。袁鎮自嘲的笑笑,戰紀之中人人都為自己談何感情?只是那個人在不在?
那個人自然是閻楚,袁鎮也是有半年時間沒見了,這次重新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容貌還是那般的溫潤、清冷,臉蛋更加的瘦削、眼神愈發的陰寒,別說是別人了,就連袁鎮和蕭辻岐這兩個宿敵他都沒看在眼里。
相人們在做著準備工作之時,現場觀看的嘉賓們悉數入場:總統位居最佳的觀看位置,在他兩邊分別是相人事務大臣云瀾、能源事務大臣閻無垢、經濟事務大臣澹臺歸宗。
相較于云瀾和澹臺歸宗的盛裝出席,閻無垢就顯得落魄。云瀾率先拿閻無垢的衣著扯開話題“閻老,今日戰紀盛大開幕,您這樸素的性子反倒映襯著我等過于奢華了。”
閻無垢是幾人之中年紀最大的,對于云瀾的嘲諷冷冷回應“我都這年紀了,難不成要穿得和臺下那些年輕一般樣子?何況我剛剛從工地趕過來,時間緊迫來不及更換,已經向總統解釋過了。”
這意思就很直白了:總統都不管,你管的著么?
不過云瀾照舊擺著一張笑臉道:“閻老一心都撲在工作上,這精神著實值得我等后輩學習。只是,今日是新年度戰紀開始的日子,政府要展現出新的工作態度和氣勢來彌補能源中心的事件,穿的得體正式一點本也是情理之中,閻老說是不是呢?”
澹臺歸宗插話道:“總統啊,您猜今日會是誰拿下首個冠軍?”
一直不發一言的總統這下終于開口“你說呢?從經濟角度考慮,何人奪冠對政府財政最有利呢?”
澹臺歸宗雖然沒料到總統會如此反問,可臉上絲毫不慌不怵,“根據賽前的民調,顯然是蕭冷的獨子呼聲最高,押注率也是拔得頭籌的。”
“那么那個叫做閻楚的相人情況呢?”總統的突然發問令澹臺歸宗和閻無垢同時震驚,區區一個外四區的相人竟然入了總統的眼還親自過問!
閻無垢立刻意識到情況開始朝著不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了,急忙起身解釋道:“總統您也注意到了這個小子了,前些日子我注意到他的時候也是頗為驚訝,按理說我們閻氏是不會有后輩出生在外四區的,一直以來為了保證家族血統純正從不與外四區的賤民通婚。”
“外四區的百姓也是國家的國民,閻老這么說是不是有些不妥?”
“云賢弟提醒的是!畢竟你的兒媳婦就是出生外四區的,這點上我確實不如你做的開放。”
云瀾不但不怒反而自黑道:“這有什么?我本身就是出身外四區的,兒子能迎娶外四區的女子我很贊同。我那兒媳婦除了出身一般,其他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優秀,我兒子能娶到她我也開心的緊。”
總統擺擺手道:“閻老啊,你們家族事務我不便插手,我需要的是國內安定,這安定的源頭就在于能源供應。這段日子能源供應情況可還穩定?”
“已經完全恢復了,一切都如以前,還請總統大人放心。”
睜眼說瞎話!云瀾心知肚明只是瞥了閻無垢一眼并沒有出言,在場所有人都哄著、騙著高高在上的總統。自然總統對閻無垢的回復是滿意的,他示意眾人不要再爭執了,專心看戰紀。
閻無垢和澹臺歸宗依舊不得不防云瀾,交手了數十年,彼此的套路都熟悉了,他們心底隱隱覺得云瀾指不定還留了一手,只是還不到發威的時候。
觀看席上的刀光劍影站在競技場中的袁鎮自然是不得而知的,新一輪的戰紀開始,必須要全神貫注,青英戰紀的難度他早就有所耳聞,此戰不單單是為自己還為了葉琛。
給觀眾呈現一場精彩的戰紀便是履行好相人的職責,至于別的一些東西不是他們該去隨意打聽的,就像是當前相人們的四維參數。試問哪一位相人不會去關注自己的參數情況?只是大家彼此之間心照不宣,誰都知道青英戰紀第一場的數據不是那么好看,即便不知道準確數值,從相人們的押注率就看得出來。
冬季發生的能源中心爆炸陰影沒有完全褪去,袁鎮估摸著外四區的不少人都沒有押注,因為有更為要緊的事兒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力。在同母親的通話中袁鎮已經知道外四區限制性能源供應的事兒,挨過冬季到了開春了情況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袁鎮抬頭朝著觀眾席看去,從他的角度是看不見總統及政府要員的,能看見的僅僅是一面玻璃,隔開了兩個世界:里面是奢華、無憂、不問世事;外頭則是殘酷現實的狩獵天地。
突然有那么一種感覺涌上心頭:我自己不就是一個木偶么?任由他人擺弄,通過消耗自己來換取他人的歡心最后求得自己的生存,這是什么世道?低等級的人連起碼的生存都這么難!
“戰紀就要開始了,集中精力!”
袁鎮看見是沅沅在提醒自己,只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誰說女子不如男了?在一眾人之中還數沅沅意志最為堅定,不懼困頓、不畏迷茫,始終都有自己明確的目標和方向。
再看看沅沅單薄的身量,袁鎮打心底有了一種羨慕和欽佩的感覺。“我知道了,多謝。”
沅沅似乎是沒有料到袁鎮會如此回復自己,恰好抬起的眼神又對上了袁鎮的,一時間更是無話只是一個人站著,若無其事的不再搭理。可誰都不知道,沅沅的內心已經是掀起了狂風巨浪,這是她自己控制不了的,好在多年的訓練讓她至少在表面上保持了基本的鎮定。
戰紀終于是倒數聲中如期開始了,一眾相人墜入了虛擬的時空。主裁判告知所有相人此戰是個人戰,他們不再是相互爭斗了而是要面對外來的敵人。
戰斗模式的改變沒有影響到相人,和誰打不是打呢?換一批陌生人也許更有趣,有時候太過熟悉的人交起手來著實太尷尬也太難。
昔日的朋友都站在自己身邊帶來的勇氣抵消了面對未知的恐懼,袁鎮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不管出現的是什么樣的敵人他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來,為了青英戰紀打響第一槍。
混沌之中相人們瞅見遠處影影綽綽,似乎就是主裁判提及的外來的敵人。激動和慌張同一時間涌上心頭,每一名相人都擺開了姿態,就連閻楚都暫時拋卻同袁鎮等人的私人恩怨全心對付外敵。
這些外敵行動速度很快,不過是片刻時間,他們的身形就開始變得清晰起來。袁鎮的第一感覺:這些似乎不是人!
指不定是自己眼花了,等再靠近點!當這些漆黑的身影從潔白的背景中躍出之時,袁鎮連眼睛都沒敢眨一下,下一刻全世界都黑暗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令相人們緊繃的神經一瞬間斷裂開來,閻楚的聲音第一個傳入耳朵之中。
一陣動亂之后一盞探燈豁然間照亮了相人們站立的位置,借助光線,相人們這才看清楚自己竟然回到現實中的競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