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城之前的事情跟那個少年說的差不多,你們在山里面也應該聽過了,我要說的,是之后的事情。
當初我回到家里,發現父母已經去世,我癱坐在屋中,正不知道該怎么辦。忽然一陣風過,我在風中見到一個人,那個人自稱本王,說他是大槐國的國王,能帶我出去。大槐國的國王早已經死了,可我當時卻心灰意冷,毫不害怕。他拉著我的手,我能感到手中的冰涼,我跟著他從屋中走出,往城門走去,街上的人對我毫不在意,根本沒往我這里看一眼,就好像剛才我們在村莊里面一樣。
出城門后,他就帶我來到這不名山里,教我武藝。我曾經問過他,不是死了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沒有過多的回答。就這樣,我在這山里待了近十年。不像那個少年說的,我是被師父派下山來的,我是偷跑出來的。
學藝十年,師父對我很是嚴厲,我也很感激這份嚴厲,讓我學會了高深的武功。但這十年,除了教我武功之外,我和師父并沒有其他的交流。直到有一天,我去山上打獵,跑的稍微遠了一點,一夜沒有回來。等我天亮到家的時候,我看見師父正在門前坐著,身影越顯空洞。我直奔師父面前,拿著打得獵物,本以為能得到一句贊賞。但師父什么都沒有說,看了我一眼,我記得那眼神,很失落,很絕望。
接著師父就進屋去了,我在門外跪著,想得到師父的原諒,這一跪,就是一整天。師父始終沒有從屋里走出來。
天近傍晚,我聽到了屋子里面傳來了師父的聲音,他好像在跟一個人對話。
“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
“不,我不要回去。”
“......”
“當初我答應你,真是一個錯誤,我早該死了。我現在是死是活著,都毫不重要,什么也改變不了。”
“......”
師父是在對話,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我卻完全聽不見,我覺得很奇怪,于是,我走到門前,
“師父,你在跟誰說話啊,怎么了?”
并沒有答復,一切聲音突然消失。我還正在疑惑進不進屋去,忽然師父沖出了房屋,
“快跑!”
師父蒼老了很多,頭發凌亂,面色蒼白,眼中布滿血絲,
“快跑!”
師父對我吼道,接著,他又回到屋內,關住大門。我聽到屋里有打斗的聲音,想沖過去幫助師父,但怎么都推不開那個門。
打斗聲音越激烈,我越急迫,屋內師父一直喊著,“快跑,快跑。”
“都走不了。”我終于聽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聲音很低,但很很有力。
打斗聲音停止,大門打開,一個光影沖了出來,我被撞到在地,不能動彈。
我看不清那個人什么模樣,一層奇異的光芒將他圍住。
死亡漸漸逼近,我卻什么都做不了。
“住手,我答應你。”師父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那道光影消失不見。
師父到我身旁,對我說到,
“剩下的,我希望你能做到。”
師父師父扶起我,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個東西,我沒來的及打開,師父拼盡全力將我揮出。
“老頭真狡猾啊。”那道奇異的光影出現在師父后背,我看到師父中劍,倒在地上。
“我終會抓到你的。”那光影朝著正在天空中的我冷笑幾聲。
等我落地的時候,正落在一處軟綿綿的石頭上,沒空細想,打開師父給我的東西,上面寫著,“大槐國害我。一切都是假象。”
我看不懂這到底什么意思,就算害了師父,也只能是一個人或者一群人,師父明明寫的是大槐國害我,難道一個國家的人害死了我師父?我由山往下走,正聽到山腳有打斗的聲音。
一方有大槐國的國旗,另一方,我卻不知道什么軍隊。師父說的總不會有錯,我加入攻擊大槐國軍隊的陣營。
戰斗陷入焦灼,但大槐國的軍隊明顯更強一點,眼見就要取勝,大槐國軍隊突然撤退。我見戰爭已經結束,又返回山上,去尋找師父。
我往山里越走越深,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也記不清當年師父是如何帶我來到這里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跟你們一樣了。我走到一個山頂,本想站在高出好尋找一些,天空云彩中就散出一道道光芒,一道光芒落在我眼前,化為人形,并且給我我這把銀槍。然后,我就掉入一個山洞,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們了。哦,對了,剛才村中那些人穿著的軍服,正是當年我加入的對抗大槐國軍隊的那軍的軍服。
聽完大眼怪的講述,四人陷入的很久的沉默。很安靜的夜晚,傳來刀疤男的呼嚕聲。
“他睡著了?”美子男瞥見刀疤男雖然還是坐著,但低著頭,聲音正從他口中傳來。
“書生,你怎么看?”喬松問道書生,書生正在一旁發呆。
“哦,一切都是假象,那我們剛才經歷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書生的一個問題終結了這個夜晚所有的對話。
眼睛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那什么才是真的呢?如果記憶中的東西都是假的,那過去的日子就都是假的,那過去就是什么都沒有,從過去走來的五人,又算是什么呢?是真的?還是假的?
沒有誰能解答這幾個人的疑惑,但很明顯的一點是,這些都和大槐國有關系。
喬松并沒有睡著,他想著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彷佛一切都是夢一樣。大眼怪剛才話,有些地方又好像自己也經歷過。
“嘿,大眼怪。”喬松知道大眼怪肯定也沒有睡著。
“你剛才說,你在山腳碰見大槐國的軍隊?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里,我看見大槐國的軍隊潰敗,我主動為軍隊斷后,正面對這一幫敵軍,然后,我就把那幫敵軍全部給殺了,過程就像剛才在村莊里面一樣。”
大眼怪看向喬松,“你殺不了這么多人。”
“也是,可你說,我的夢,是真的還是假的?”喬松非常渴望的從大眼怪嘴里得到一個明確的答復,真和假,這幾天一直陷在這個困惑里面。
“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大眼怪的問題,讓喬松又閉上了嘴巴。
滿心的狐疑還是抵擋不住倦意,喬松也很快睡著了。夢中,又來到了山頂,見到那棵大槐樹,見到那個老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喬松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人并沒有回答,只是詭異一笑。
山頂驟然崩塌,喬松下落,下落的過程中看見,老人與大槐樹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下墜突然停下來。喬松看下下面,正面兩軍對陣。一方是大槐國的國旗,另一方卻不知道是什么軍隊,兩軍廝殺,喬松看見一個少年特別英勇,似乎像是大眼怪。正想在仔細看看,喬松突然再次下墜,從兩軍之中落下,穿過地面繼續下墜。下墜又停止,喬松看見一個少年負劍立于石頭之上,面前不遠處,是千軍萬馬。“那不正是我嗎?”不等喬松細看,喬松被背后一股力拉著,喬松開始往上飛升,喬松看見大槐國軍隊正在后退,看到身邊亂石都隨著自己往上飛著,不多久,自己仍站在這山頂之上。
面前,一老者,一槐樹。
“剩下的問題,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以后,在不必來找我。”
老者言畢,消失不見。
喬松一人立于山頂之上,看著這山頂地面上畫著的奇奇怪怪的符號。
見得一處符號異常熟悉,正是村中少年手中短劍上的一道符號。喬松大驚,那少年跟這里又是什么關系?
東方魚肚斑白,天又亮起,大眼怪率先醒來,美男子書生亦隨后睜開了雙眼。
“又是一天啊。”美男子絲毫沒有在意昨天的事情。
“呼嚕這么響,睡的真難受啊。”書生一把拍起了刀疤男。
刀疤男驚醒,手握大刀,正欲揮去,見眼前是書生,又放下了大刀。
“打我干什么?”刀疤男吼道。
“你聽聽你的呼嚕多響。讓人怎么睡覺。”書生亦吼道。
爭吵之中,喬松亦醒來。
“別吵了,大家都醒了,我們商量一下,下面去哪里。”
喬松拿出地圖,地圖上只標著一個地方,不名郡。
“這地圖也真是夠奇怪,每次就出現一個地方。”刀疤男看著地圖。
“那不還是要走。”書生兇了刀疤男一句。
五人吃了點干糧,啟程上路,趕赴不名郡。
沿著大路直走,并未見到什么行人,路兩旁樹木叢生,百草豐茂,不時有動物出現。
刀疤男正看向一旁草叢,準備打些野味。
“你們覺得這條路奇不奇怪。”書生問道。
“什么都奇怪,就什么都不奇怪了。”美男子也在一旁草叢尋找著野味。
“我是說,這條路,周圍跟荒野一般,雜草叢生,偏偏路面整潔。”書生自顧自的說著看法。
“比起昨天,這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刀疤男一邊回應,一邊往草里一撲,正抓到一只兔子。“有肉吃咯。”
五人當即停下,又架起篝火,烤熟了兔子,吃將起來。
“要我說,什么都是假的,吃飽才是真的。”刀疤男手拿著一只兔腿,正往已經鼓起的嘴里送去。
“吃東西還閉上你的嘴。”書生只吃了幾口,便在一旁坐著。
“吃完了趕緊趕路吧。”
約莫半個時辰,五人已經吃好,繼續往不名郡走去。
隨著路一轉,正看見幾排柳樹分列在路的兩道,柳樹旁邊,正是成排的溝渠。地面上并無絲毫雜草。抬頭看時,正是一道城墻,'不名郡'三個大字赫然刻于壁上。
“這里就是不名郡。”書生連連詫異。
“大門在哪里啊?怎么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