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的一天夜晚,青燕躺在竇景懷里,輕聲喚道:“竇郎,有個問題奴家想問你?!?p> “什么事?”竇景以為她想要個名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想問問渭城的蘭池宮是不是竇家的?”
沒料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竇景有些意外,原本拿開的手又放回到她的肩上:“什么蘭池宮?”
“聽說這蘭池宮,里面美女如云,個個絕色,還有著其他地方都沒有的異獸表演,我一直想去看看,可是一般人是進不去的??礃幼舆@蘭池宮并非是竇家的產業,那便罷了吧?!鼻嘌鄬Ω]景說著,滿眼期待漸漸落空。
“那我是一般人嗎?”竇景摟著青燕低頭問她。
青燕往他懷里靠了靠:“當然不是,不過竇郎把奴家帶回來已經惹得夫人不滿,奴家不想再給竇郎徒增煩憂,也不想再惹怒夫人了。”
聽到她這么說,竇景又惱又憐:“笑話,這竇家何時要看她的臉色了,何況多日來你只提了這一個要求,爺當然要滿足你。”
“真的嗎?”青燕激動地抱緊了竇景,笑意盈盈。
“當然,明早就出發?!备]景許諾到。
次日,竇景便帶著青燕離府了,不想引人注意,青燕勸他別帶那么多人馬,于是只簡單帶了幾個隨從。
從咸陽到渭城不遠,一路慢慢悠悠走著,日落前便到了。
蘭池宮外,守衛攔下了竇景的馬車。
“這可是竇侍中,當朝太后的親弟弟,趕快讓開!”竇景的手下平日也跋扈慣了,還從來沒有進不了的門。
守衛面不改色:“恕難從命,東家的命令我等也不能違背?!?p> 竇景在車里聽著外面的喧囂,有些不耐煩了:“廢這么多話做什么?不開門就給我‘打’開。”
手下聽了這話,更硬氣了起來,三五人朝著守衛便打去,怎料這些守衛個個都是高手,沒幾下竟全被打倒在地。
“廢物!”竇景從車里出來,攥著拳頭,一時間氣得都不知道該打哪邊。
“大人。”青燕跟著出來拉住他,“別因為幾個看門的氣壞了身子,他們說要東家的手帖,那讓他們東家送來便是。”
“聽到沒有?讓你們東家過來?!备]景說罷便要坐回車里,這時有個人從門里急匆匆趕了過來。
“竇侍中!”來人陪著笑臉,躬著身朝竇景走來,“竇侍中,小人來晚了,恕罪,恕罪!”
待站穩后,來人介紹著自己:“在下彥韋,是我管教下人不嚴,沖撞了大人,還請恕罪啊?!睆╉f臉上掛著驚慌,唯唯諾諾,卻不難看出那份刻意和難掩的狡猾。
“你是這里的東家?”竇景返過身,一副居高臨下之態,口氣滿是不屑,“這里面是藏了金山還是銀礦啊,進這個門,比我進宮都難?”
“您言重了,都是下人不懂事,您看,聽到消息小人就趕緊給您送帖子來了,小人這就帶大人進去?!睆╉f說著便把手里的帖子恭敬遞上。
雖說這蘭池宮不好進,可這手帖子畢竟只是為設一個“門檻”,沒有哪個生意人會為“門檻”較真,何況這人還是本就有能力跨過這道門檻的——竇景是一時弄不到手帖而已,并非拿不到,自己適時送上,也算多交了一位朋友。
像是沒有看到,竇景沒有去接這帖子,而是指著車夫坐的位置,對彥韋說了一句:“帶路?!北阋剀嚴?。
雖說這竇景因著他的姐姐算是當今權盛之人,但彥韋見過身居高位者也不算少,他絲毫未顯尷尬,不著痕跡地把帖子放回袖中,揖手一拜道:“竇侍中,莫急,且聽在下一言?!?p> “怎么?”竇景以為他要違抗自己,有些不悅。
“大人不知,我這蘭池宮以水色仿仙境,一水勾連三山,從進門開始便要乘船觀景,所以還請大人屈尊降貴,隨在下移步。”彥韋笑臉頻頻,恭恭敬敬。
竇景很吃這套,便也不再為難,下了馬車,一行人跟著彥韋進了門。
“我還不知,這渭城竟有如此美景?!备]景喜歡玩樂,去過不少好地方,沒想到竟忽略了老家的這處勝地。
“竇侍中,這算什么美景啊,待會兒您去了三座仙山,就知道什么是人間仙境了?!睆╉f在一旁逢迎著。
青燕思忖著時機,趁這時向彥韋問道:“彥老板在這里可有住所?”
“自然是有?!睆╉f答道。
“那奴家斗膽一猜,彥老板所住的地方定是三座仙山中最佳的那處吧。”青燕笑言。
“你想去看看?”竇景對她新鮮勁兒正在頭上,寵溺地摸著她腦袋。
嬌羞一笑,青燕算是認可,再一次用她期待的雙眼凝視著竇景。
“沒有問題,現在天色還早,晚宴還未開始,正好去在下那里坐一坐,嘗嘗今年的新茶?!睆╉f察言觀色,連忙接上了話。
青燕笑了,這些天來,她終于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
游船漸漸靠近蓬萊島,上了岸,一行人在彥韋的帶領下往花廳走去。
一路上,青燕四處張望著,邊走邊小聲對竇景說道:“大人莫要笑我,我實在是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地方。”
“別說是你,我也沒見過,不會笑你,隨便看?!备]景說道。
“大人?!鼻嘌嗑o走了幾步跟上竇景,小聲對他說著,“咱們這番出游,他們幾個不會跟老夫人說吧,要不然奴家還是不去了,奴家怕老夫人知道了生氣……”
停下腳步,竇景思慮了片刻,對身后的幾個隨從說道:“你們就在岸邊等候。”
“是。”幾個隨從應著,隨后被彥韋安排的人帶去了岸邊的小亭子歇息。
來到花廳,這里是彥韋平日里接待貴客的地方,布置得清雅別致。一盞茶后,竇景準備出去走走,剛起身,便聽到身后一聲悶響,回過頭卻見到彥韋倒在地上,一旁站著一個人,直直的盯著自己。
根本來不及看清他的模樣,便覺胸口一陣刺痛,低頭去看,一把利刃已經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倒地的一瞬間,竇景看見青燕跟著那個人飛快地從他的身旁跑過。臨死前,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女人上島后要東張西望,為什么要讓他屏退左右,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她不要名分,不要金錢,原來,她要的是自己的命啊。
蘭池宮四面環水,樓相歌和青燕從花廳的后門遁出,快速潛入水中,游到湖的東面,經過樓相歌幾次探查,這里是蘭池宮周圍守衛最薄弱的地方,最近的守衛也在一里以外,由于是荒郊,守衛也比較松懈,每天傍晚時分換崗的人因為吃飯,常常是下一班的人還沒來,上一班的已經走了。
等兩人游上岸,依然已經在此等候了,騎上馬,三個人疾馳而去,消失在茫茫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