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繼續往后翻,八大宮映入眼簾,四圣地,八大宮,三十二宗,各有不同,四圣地最強,而八大宮嚴格意義上來說未必比三十二宗里排名靠前的勢力更強。
但是兩者相比,更像是豪門和暴發戶的差別,前者未必比后者更有錢,但是時間留下來和祖祖輩輩代代相傳的東西,卻不是能夠短時間被超越的。
一千五百年以上才可稱之為圣地!而千年以上的才可稱之為宮,千年以下的稱之為宗,而不到百年的只能稱之為幫,如果沒有達到一定程度的勢力而僭越稱幫為宗,不僅會被江湖中人嘲笑,嚴重的甚至會,正魔兩道一起討伐。
做人有做人的規矩,行走江湖有行走江湖的規矩,開山立派自然也有他的規矩。
當然,除非你有實力!四大圣地的大日山創建時間不過區區五百年,但是人才濟濟,野心勃勃,只用了三百年就讓大日宗改名為大日山圣地了。
與天下其他三大圣地共分天下,誰敢當著大日山的面說不夠資格呢?就算有,如今墳頭草都得有三丈高了。
寒凌不禁想到了前世里自己做底層殺手時,一條規矩接著一條規矩,但當他殺到世界第一時,那些定規矩的人早就無影無蹤了,規矩是有實力的人定的,打破規矩的也一定是有實力的人,這就是棋手與棋子的關系了。
寒凌將這本書放回原處,又特意找了一本關于武道級別的書,書中記載了六個境界。
開竅
通眼
凝意
天元
后天
先天
開竅者,意念相同,開武之根基。
通眼者,目明,可查四方,蚊蠅之翅動。
凝意者,真氣外放,器利也。
天元者,感天之召,初窺門徑。
后天者,借天道意,化為己用。
先天者,天人合一,萬物歸先。
很簡潔明了,寒凌也知道藏書閣第一層不可能擺放詳細的修煉過程,畢竟來第一層的不僅有廣寒宮的正式弟子,還有可能是附屬勢力的人,或者是造訪的客人。
抬頭一看卻是時間過得飛快,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他打算再看會,月兒姐給他的廣寒心法。
劉峰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作為廣寒宮的弟子他可能是比較特殊的,別人都是一天到晚的練武,而他則是一天到晚的幾乎住在藏書閣里。
周圍弟子聽到怪聲無不鄙夷的看著他,但他卻是毫不在意,甩了幾下已經打鐵的‘黑’袖子,懶洋洋的打量著四周的人,當然,他尤其關注女弟子了,這是他獨有的放松方式。
剛入廣寒宮的時候有很多人勸他,少花費時間在藏書閣里,但每次劉峰都是大手一揮,滿臉笑意的說到,此間痛苦唯我一人知曉,此間快樂獨我一人享樂!
看他如此冥頑不靈,大家也都紛紛疏遠他,但奇怪的是就算天天在藏書閣,但年終考核的時候,卻又都能堪堪及格,因此就算老師也拿他沒辦法。
劉峰看了一會也覺得甚是無趣,還是書中的世界更有意思,他摸了摸已經掉光頭發的腦袋,余光一掃,咦?有一個沒見過的小孩,在看什么?
他來了興趣,走了上去。
寒凌此時正拿著那本廣寒心法細細品看,突然感覺到有些異樣,他抬起稚嫩的小臉,看著正在朝他走來的劉峰,疑惑的看著他。
劉峰負者手倒像一個老態龍鐘的老人,他走到寒凌的身邊,笑著說:“小朋友你在看什么呢,我跟你講看書是一件好事……嗯?廣寒心法?”寒凌看著這個年紀應該在十八九左右卻已經禿頂的年輕人有些無語。
寒凌冷著一張臉淡淡的說了句:“恩”
劉峰到來了興致,繼續侃侃而談道:“廣寒心法我最了解了,不過看你小小年紀竟然看廣寒心法這種入門心法,是不是以后的愿望是要加入廣寒宮啊?不過啊我看你的穿著也不像窮人,還是不要習武為好,一入武林深似海……”
寒凌翻了翻白眼,向旁邊走了走,劉峰則是仿佛毫無察覺一樣,一邊跟著寒凌一邊說道:“……我就后悔啊,想當年我也是翩翩少年,一頭秀發,就因為練功練的,哎,你手里這個是哪個版本的廣寒心法啊,挺新穎的,難道是藏書閣新發的?”
有幾個女弟子看到一直跟在寒凌身后的劉峰,指著劉峰義正言辭的說到:“喂!劉峰你是不是欺負這個小家伙啊。”劉峰聳了聳肩說到:“哇,你們有沒有搞錯我可不像你們的龍師兄那樣,表里不一,表面上正義凜然,私下里什么都干的小人。”
那名女弟子氣的臉色漲紅,惱羞成怒的說到:“你給我等著吧,我非得找人扒了你的皮,一個丙級里的末席,我打你都臟了我的手。”劉峰倒是毫不懼怕,一邊搖著屁股,一邊做著鬼臉,畫面可以說很美了,女弟子留了一句狠話就走了。
似乎怕讓劉峰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一個老人輕聲咳嗽了一聲,劉峰也收斂了起來,寒凌合上廣寒心法淡淡的對流風說到:“你來對我說教,但我看你混得不怎么樣啊。”寒凌兩世為人如何看不出,剛才那女弟子應該是在哪受氣了,看到劉峰在這里,發泄一下。
還有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厭惡冷淡鄙夷,不過能被這么多的人討厭,而還能如此無所謂,可以說很灑脫了。
“你叫什么?”劉峰聽到孩童稚嫩而又清冷的聲音一怔,隨后笑著說道:“大哥哥我叫劉峰,小家伙你叫什么?”寒凌淡然一笑道:“寒凌,劉峰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此時兩人所在的樹壁附近只有幾十米外有一兩個人,所以兩人的對話別人基本聽不到,寒凌沒有看他疑惑的臉,而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人的一生總要起起落落,有的人自暴自棄,有的人卻拼盡全力,人生有的時候就像漸入西山的夕陽,縱使短暫,縱使迎接他的必將是虛無的黑暗,也要在最后一刻綻放出最恢宏的日光,真魔行事百無禁忌!”
說完起身離開,劉峰跟著他也走到藏書閣的門口,沒有嬉皮笑臉,臉上的輕浮也都了無痕跡,他一本正經甚至可以說很嚴肅的說到:“你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
寒凌沒有回頭,只是偏著頭輕聲說道:“略有所感,對你說這話只是因為,你的廣寒心法練的不錯,但鞋還是要穿的。”
劉峰一驚,他是怎么知道的!半晌嘴里干澀的咽了一口吐沫,回身而過,腳下只留下了兩個寒冰一樣的腳印,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收拾行李,從藏書閣離去。
真氣外放,是凝意境界才有的特征,但是那也只是外放,如何能像他劉峰一般,以廣寒真氣作為一雙鞋,看似沒有穿鞋的劉峰不過是將真氣外放并且均勻的分布在足底,卻不曾留下一絲寒氣。
雖然真氣的渾厚遠遠不如天元境界的武者,但是這樣的真氣控制力已經可以媲美大部分剛剛步入天元境的武者了,而寒凌身體里的魔氣極其敏感。
更是因為吞了那個魔化黑衣少年,魔氣似乎運用的更加流暢,所以早在劉峰觀察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察覺,而當他走近時,那股寒氣雖然很隱晦,但對于擁有魔氣的寒凌來說,早已看透。
寒凌之所以會點醒他,只是因為,他從劉峰身上看到了當時的自己,只是一個用假笑和輕松來欺騙自己,而另一個則是用殺戮來麻痹自己。
藏書閣里原本瞇著眼躺在搖椅上的老人也睜開了眼睛,蒼老的眼神中露出一絲欣慰,所有人都會犯錯,都會逃避,這并不可恥,可恥的是一直逃避下去,卻并不認為自己是錯的。
極西之地,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時間。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我找到了,我終于找到它了!有了它!縱使天下,我又會怕誰!”黑暗的燈光下,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長發男子神經質的狂喊著。
借著隱約的燈光,仿佛看到了他的雙手正在漸漸發黑,一個有一個猩紅的眼睛在黑色的夜幕里緩緩睜開。
枯樹上的烏鴉仿佛預感到了危險,慌忙的拍著翅膀飛離枝頭,只可惜它如同一副水墨畫一樣,雙爪每一股黑色的力量所纏繞,侵蝕。地上的草枯萎了,河里一大片的魚泛著白肚子,正在享用美味的野狼,也在一瞬間身體被黑氣纏繞,頃刻間便僵硬了。
千米之內沒有一個活著的生靈,長發男子卻笑得更加癲狂了,被他捧在胸前的神秘之物仿佛有無盡的死意……
東海浮島上,一個白發道人端坐在船頭,似乎心有所感,夕陽之下,他望向西方,呢喃道:“大兇之召,西方,是大西天嗎……徒兒掉頭,回島。”
大周劍域,閣樓里一把把稀世名劍飛入空中,圍繞著閣樓如同龍卷風一般急速飛轉,引發了一陣騷亂。
卻見閣樓里一個灰發老者伸出枯瘦的右手輕撫了一下懷中的長劍,閣樓外,萬劍齊哀!如同歸箭一般插入地上的青石板中,老者渾濁的眼睛,平靜的看向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