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樹屋中，簡單清掃了下，畢竟也許他們會在這里呆很久。

　　“你守了一夜先睡會兒，我在周圍看看，有沒有野菜之類的。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昨夜聽過商棋的故事，沈露對這個人也大為改觀，本以為是個死忠的木頭，實際上內心柔軟，也是個可憐人。

　　就沖著是老鄉，她就頗感親切。

　　商棋搖搖頭，又站起來：“一起去。”

　　他不放心，這林子里不知道有多少野獸，昨天沒遇上是運氣好，今天可不一定了。

　　沈露也有自己的堅持：“我告訴你，你要是倒在外邊，我可拖不動你！”

　　幻境影響越大，就說明痛苦越深。商棋所經歷的不僅僅是生死，還有喪失親人的心痛，所以在陣法中不容易蘇醒。

　　沈露則不一樣，死亡是真的經歷過，但是自己總惦記著公子的事業，她不敢迷失，總能扛過來。

　　商棋思索著，也點點頭，將弓交給沈露：“這里的兇獸野性大，用這個，安全些。”

　　沈露瞪大了眼睛看他，握著沉甸甸的弓，心里五味陳雜：“喂，你想清楚了，如果我是騙你的，你會死的。”

　　“一個人出不去。你不敢。”

　　商棋解釋，臉上坦然，語氣篤定。

　　沈露卻一把扯過箭袋，瞪他一眼，枉自己還感動半天，以為他已經把自己當生死之交了！

　　目送著沈露離開，在昏暗的光線下，商棋輕輕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疤，那株凝血草，一點用都沒有，還讓傷口腐壞了。

　　到最后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一路上人們看見他衣衫襤褸，傷口流膿，連說話都說不利索，都好心地施舍他。這才一路到了京城附近。

　　鄒流云問他：“你可還有家人？”

　　他滿腦子都是姐姐被抬走、沈家妹妹被洪水吞沒的景象：“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都死了。”

　　從那時起。他就認定自己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只有怨恨，所以，后來當年去過魯東的那些官員，一個個都落馬，慘死。

　　可是，她姓沈，那暴躁卻心思細膩的性格，也和當年的孩子，像極了。

　　那雙眼睛……無數次地重合，他已經分不清他想起的是她的眼睛還是沈家妹妹的眼睛。

　　沈露在小溪邊捧著水往臉上撲了撲，洗去塵土，露出一張略顯英氣的臉來。

　　倒映在水面的臉上細長的眉梢微挑，拾起一只飛羽箭對著水中扎去，一尾鮮魚便穿在了飛羽箭上，還甩了沈露一臉水。

　　今天的菜有著落了。

　　沈露從身邊揪了一葉草穿過魚唇，拎在手上，轉頭對百步遠的樹屋那邊喊道：“商棋！看看灶臺有沒有裝水的東西——”

　　……

　　輕崖又問道賢：“商統領可有消息？”

　　道賢正犯迷糊，揉了揉眼睛道：“師父，商統領已經一天一夜沒回來過了。”

　　丹爐中的炭火都要熄滅了，半死不活的閃著光亮，最終變成死氣沉沉的一抔灰燼。

　　輕崖站起身，整理了下有些皺的道袍。

　　“師父，可是要沐浴更衣出門去？”

　　道賢很快清醒過來，也起身準備為輕崖打點。

　　“不必了，你守好門。”

　　道賢雖然驚訝還是應下，在輕崖走后從內將丹房上了鎖。師父向來愛干凈，出門拜訪或是面見皇上都是要仔細梳洗的，這次應該確實是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