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今小野一聲令下,游俠兒也不再壓抑住野性。
“奶奶的,這禍害玩意兒早該拆了!”
“惹到我們明巖會頭上,也不看看馬王爺幾只眼!”
那些武夫挺著身子扛起水火棍往前砸,被明巖會的人一腳踹一個打小孩一樣打發。
武夫砸在后面的架子,桌子椅子上,嚇得醉月樓的客人趕緊跑出去。
有的則趁機溜號省了銀子,看得香粉女們又是憤怒又是惶恐。
“哎呦呦!法師大人您可不能這么干哪!”
老鴇嚇得臉白了,跪在地上,哭著要抱今小野的大腿。
這醉月樓要是砸了,醉月樓背后的金主肯定不會放過她。
“還請法師大人看在崔璇小姐的面子上,放了我們這些癡心的孽障吧。”管事連忙賠笑拉起老鴇,給今小野遞上幾大張銀票子。
還有些個讀書讀得傻的窮書生,挺著腰板不顧剛剛系好腰帶就站起來,怒罵:
“豈有此理!醉月樓乃風月清雅之地,豈容這些武夫橫行霸道!還有王法嗎?”
“我等書生,當以此向刺史大人稟報,此等惡徒,仗勢欺人,摧殘鄉里,擾亂法紀!乃民間大害!”
一番話說得氣度不凡,引得在場人等紛紛側目。
使這些本說完有些腿軟的家伙,再度有了底氣。
“嗤!”老鴇瞪大眼珠盯著被捅穿的胸膛,鮮血翻涌,死了。
“啊!殺人了!”
頃刻樹倒猢猻散,剛剛的正義之士瞬間啞炮,紛紛揚揚地出走,威脅著要報官。
游俠們給嚇破膽的書生們幾個白眼。
朝堂重文輕武,風氣雖如此。
然世家豪門卻都有修士豪俠充當客卿,禮遇有加。
他們知道,軍隊將帥可以用嘴皮子磨死,可要是惹惱某些棘手的好漢,怕不是要夜擔憂項上人頭!
“老鴇殺,管賬殺,看門房的,拐賣婦女稚童者殺,逼良為娼者殺!害人家破人亡者殺!一個不留!”
游俠不顧求饒,見到一人便殺一人,殺人如麻。若非巧合下救下一苦命人,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杭州城內竟有比妖魔可怖一千倍該殺一千倍的孽事!
世上不太平,青樓多可憐,但短短三年就能涉及一州之地拐賣上萬人口,不知多少人致死致殘家破人亡——千人賣笑萬人哭,這醉月樓下埋葬著尸骸累累,罄竹難書。
“好漢好漢,我是崔璇小姐的管家,我家小姐是刺史大人的......”事已至此,管事只能希望刺史大人的名頭能保住小命。
今小野冷漠地眼神,令他感到恐懼。
“難道在你們的這些人眼里,生命就那么不堪,當成商品賤賣?”
管事自知免不了一死,拎著他的游俠匕首就在脖頸,他慘然一笑“呵,小人不過盲從這個世道,規則本就如此。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即使你把小人殺了,也無濟于事。”
“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什么,但我可以把我眼前的蒼蠅給打掃干凈。”
一個個游俠出入整個醉月樓,打砸殺人不過是順手發泄憤怒,他們是為救人而來。
柴房忽然被狠狠地踹開!
“今天又要上刑了嗎?”有女子有氣無力麻木地發問。
踹開門的是個方臉連腮胡的中年漢子,“并不是,你們......受苦了,從今天起你們自由了。”中年漢子嘴巴張了又張,只能這樣說道,安慰無濟于事。
游俠們一個個屋子破開,還有小廝敢阻攔,統統被開皮破肚。
不多時他們便帶出了數十個懵懂孩童,上百個拐賣的婦女。這只是一處窩點,作為整個杭州的樞紐。他們的人已經分往各個縣城去了,只希望不是太晚。
還有些風塵女子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最終嘆口氣,她們即使回去也會被人唾棄,不一定比現在就好。
“你們是什么人?”
有人問道,很多衣衫襤褸臟兮兮的人待在一起,有個法師在其中走動,手上翠綠色的光點紛紛揚揚地灑下,落在風狐他們身上,感覺一陣清涼,傷痛都少了許多。
“我們是明巖會,放心,定會給你們討回公道。”法師溫和說道。
“公道,這世上還有公道?”其中一個受苦女子出言冷聲說,她的腿被反向折斷,那時可沒有公道。
另一個法師心中悲痛,氣得罵出聲:
“我朱三在此發誓,定要將惡人殺死,此心之志,山石不改!日月共鑒!”
很快,醉月樓染上了一層血色,尸體遍布,沒有官差敢來過問。
門口緊接著又敢來上百人的游俠兒,這些人準備的就全面多了,車轎衣物。
被拐賣的人被聚攏在院子內,大部分被打得遍體鱗傷,殘疾,臭味熏天,今小野看著眼前的慘狀,面無表情,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們自由了,想回家的有車隊分送,不愿走的可以和我們一起走。”
就幾句話,顯得不近人情,可那些苦命人眼中感激如火。他們必然會記住這位拯救他們的英雄。
今小野扭頭要走,她不想見這慘狀,可就在這時她的衣角被抓住了。
那是傷勢最嚴重的一個人,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幾乎就剩下一口氣,干涸暗色血跡和裸露地肉沫散發著惡臭。柴火一樣的手臂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角,骨節發白。
“讓......讓我加入你們。”
他的瞳孔渙散,有氣無力,幾乎是在憑借意志支撐著。
“我能體諒你想要報仇的心思,可法師不是誰想成為就能成為的。”
今小野搖了搖頭,勸慰道:“你現在還是好好養傷吧。”
“不!當時......當時你們明巖會里有人說過,我有成為法師的天賦,讓我加入!讓我加入,拜托了!”
“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拜托。”
“我......我沒有姓,我......我是個野種,我......我......”
那人的眼淚如一汪清水,從干涸地眼球中流出來,哭得如孩子。手臂用力,如絕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那個人是誰?”
“......”
沒有回答,那人情緒劇變,已經徹底昏過去了。
屋子里的人都啞口無聲,游俠好漢們都被震撼著心靈,那言語的哀痛和絕望令他們感到慚愧,他們早在三年前就應該到來。
那些受害的妓女,被拐賣的孩童婦女,這些可憐人,小聲抽泣了起來,哀傷籠罩著這個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地方。
今小野盯著那人,即使昏迷手依然牢牢地抓住她的衣角,不愿松開。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