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我?”云嵐指了指自己的肩,她被推倒坐在車里綿軟暖和的地毯上,卻覺得冰涼無比。
陸瞬久忽然就又換上了萬古不變的冷漠臉色,一言不發(fā)。
云嵐直直地望向他眼眸深處,卻發(fā)現(xiàn)她又看不明白了。
“陸瞬久,你明明答應過我的,這件事情你不可以卷我妹妹進去。”云琮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陸瞬久旁,“怎么?你之前說,她不配,這會又被她感染到了?”
“你是不是覺得她很陽光啊,可以無條件地一直給你輸送你要的光明的感覺,而你可以肆意揮霍肆意踐踏?”
云琮語氣平靜得可怕。
“你知道為什么剛才第一局她玩橘子,在河道那一波極限,我為什么一句話也沒有講?不是因為我在專注對線,而是我被她的瘋狂嚇到了。”
“她打完第一反應是關注你的情況,那你有沒有看到,或者感受到,她那波極限操作的時候,身邊散發(fā)出來的戾氣?”
“你沒有。”
云嵐卻不愿意再聽下去了。
她默默走出車里。
她突然想起那個沒和陸瞬久講完的故事—飛車的奇遇。
之前她說到玩360地圖的回憶時,一轉頭就發(fā)現(xiàn)陸瞬久已經(jīng)睡著了。
那長長的眼睫蓋住了眼睛,漏下片面的剪影,掩蓋了眼圈的淡青色。
“唉。”云嵐站在車前嘆了口氣,迎著太陽如是想。
沒講完的故事有缺憾,故事本身結尾的內容也是遺憾,只是她沒講到。
那個人突然就在某一天銷了自己的賬號,或者說是,賣給了別人。
年少的一份情誼,還沒成長蔓延開來,就被扼殺在搖籃里。
……
回到家已經(jīng)是黃昏,云嵐和云琮不約而同地讓師傅在離家?guī)装倜滋幫\嚕孕邢萝囎哌^去。
夕陽的余暉灑在街道的整齊排列的石板上,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云琮微微偏頭,輕聲問。
“沒有,哥你這么做總有你的道理吧。”云嵐邁著步子,“我哥從來沒有害過我。”
云琮停下步伐,垂著頭,驀地笑了出來。
“你有的時候就喜歡裝傻,你那點小城府我看得透。”
云嵐若有所思:“我沒有裝傻。”
“那你知道為什么我會在別人面前,無縫裝成一個傻乎乎的樂天派嗎?”
云嵐感覺心中一個咯噔:“你說。”
“因為城府越深的人,越是喜怒不形于色。我不得不承認我就是這樣的人。”云琮眼尾上翹,說不出的凌厲,“而你一廂情愿追求的陸瞬久,比我,還要深得多。”
“你知道你為什么叫云嵐么?這個名字的意義,除了我和父親明白,連母親都不知道。”
云琮眼睛變得很深很深,深邃得仿若可以吞沒一片星空,在夕陽余光的沐浴下,鍍上了淡淡的金色。
罷了,不和你說了,況且說了能有什么用?
“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的。”云琮栗色的發(fā)絲泛著迷人的色彩,身高的優(yōu)勢讓他輕松拍了拍云嵐的頭,“在此之前,好好過好你的人生。在此以后,也一樣。”
其實,你的名字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這一切也只是我胡謅的罷了。
我能做到的,不過就是護著你向著你,哪怕是肝膽相照的兄弟,也及不上你。
云嵐低著頭,望向那兩道拉得很長的黑色影子,影子貼得很鄰近,很親密,仿佛生來就是這樣的。
當幼時一幕幕破碎的往事和少年時氣盛的樁樁件件重疊在一起,她就會發(fā)現(xiàn),云琮,她的哥哥,在她人生中起到了一個多大的作用。
這也是為什么她到現(xiàn)在也無法確定自己定位的原因。
云嵐想努力去追陸瞬久,但是云琮不允許。
“你還記得,那碗炸醬面的要求嗎?”
這樁事情云琮居然還記掛著,太黑心了吧!
云嵐的雙眼豁然睜大,而且當她聽完要求后,表情瞬間凝固了下來,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我答應你。”
……
幾年后云嵐回憶起這些事情,她覺得雖然有些遺憾,但是非常溫暖。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哪有人會護著你一輩子,哪怕是用錯誤的方式,也還是很少很少。
而云琮做到了。
說不清是靈魂的契合還是血緣的羈絆,好像我們生來就本該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