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元宵節,蘇鐵本來打算在家宅一天的,結果接到潘景明電話,說什么抓著假期最后的屁股,盡情浪一波。不去是孫子。
他本來想拒絕,在家陪小綿羊的,可想想她今兒要跟老媽包湯圓,而且開學后他又要公司學校兩邊跑,沒多少逍遙的時候了,就同意了。
拎了羽絨服,下樓。
剛好碰到她手里拿著貢桔,邊吃邊往廚房走。他快走幾步過去,冷不丁子從后面拽住她胳膊,一拉。
她被他扯著轉了半個圈,長發起又落,毫無防備地撞進他前懷。
他接著低頭口勿上去.....
他無害的笑了笑,摸摸她的頭頂發.....
姜邊站在原地,嚇得又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眼瞧著他就要在門廊那邊轉彎了,她忙叫了他一聲,“蘇鐵。”看他停下,回頭看她。她指指他,又順了幾口氣,說:“穿上衣服啊。”
他大冬天的,也穿這么少。穿得厚的時候就是薄松的毛衣加羽絨服,褲子也就穿一條,里面從來不套棉的,也不怕冷。還挺奇怪,這人身上還總是溫乎的。
可礙不住什么時候就突然生個病了呢,所以還得預防著才行。
他就聽話的穿上衣服,然后飄走了。
她嘆口氣。
他這個性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像蘇叔叔似的那么沉穩了。又火爆,又急躁,又熱烈,就是塊爆炭,既暖又燙。還繼承衣缽呢……
她繼續往廚房走去。
王媽已經在等她了,教她怎么包湯圓。逢阿姨待會也就過去了。
另一邊,臥室,逢雯黎洗完澡出來,換了衣服,就準備去樓下學習包湯圓。經過正在看電視的蘇立安的時候,被他扯住胳膊。
她就停了下。
“怎么了?”
“最近都忙,今兒好不容易空閑了,跟我一塊看個電視。”他坐沙發上,看著他的漂亮媳婦兒。
這些天年過完了,公司事務就多起來,他都好幾天沒跟她溝通感情了,他媳婦兒又是那種不會主動黏著他的。
有時候晚上他回去,她就睡了,他也不忍心把她吵起來。頂多就從后面摟住她,過過干癮。
眼看他過幾天又要出差,這次一出去就要一個多禮拜,連見也見不著她了。
他心里真挺憋屈的。
逢雯黎看看表,“不行。都下午兩點了。等學完再下出來得幾點了。你自己在這看。”說完,拂開他的手,毫不留戀地出去了。
他也沒在說什么。
這時手機響了,是助理秦灃的來電。
接起來。
“蘇總。”一接通,秦灃不容樂觀的口吻,就立馬開門見山道:“剛收到消息,檢察院的人突襲調查我們集團,大概十分鐘后到。”
“……”他擰下眉,“原因清楚么?”
“還不清楚。這次消息封的很緊。而且今天元宵節,集團大部分人休假,專挑這個時候來,明顯是想讓我們防不勝防。”秦灃緊皺著眉,“不過集團在法規面前從沒出過大的披露,如果不是自己人有意隱瞞上報,那么這次不排除是被人背后捅了刀,蓄意構陷。”
蘇立安站起來,提了大衣,打開門,往外走,想了會,道:“最近不少企業被調查了——豐邦建筑,新宇交通開發,城市空間投資……這些要么是國企,要么跟國企有合作,幾乎都跟政方有關。而且基本同一時間,市長米立韋被停職調查……”
秦灃恍然,“您的意思,是官方出面,下達的調查令。但上任市長米立韋已經被叛入獄了。裁決書早已經下發。現在已經結案了。”
“政策問題,查的嚴。不排除掃尾。”蘇立安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凝重,“但我相信恒海,沒有勾結,賄賂。”
他健步下著樓。
“是。”秦灃從蘇立安創業初期就跟隨著他,很清楚他的為人,也清楚集團的法律觀——上下勾結這事,沒必要也不會做。
秦灃說:“我們跟官方合作的時候一直很謹慎,點是點,卯是卯……蘇總,要不我把目前負責跟國企方合作的項目經理都叫過來問問。”
“來不及了。”說著,他已經下了樓。
聽到廚房那邊隱隱約約傳來說笑聲,停了下……
電視看不成,湯圓也夠嗆了,媳婦兒更甭想了……
“蘇總?”秦灃現在就在集團里,蘇立安這個當家的不在,他現在就頂著,也是急得要命。聽那頭沒聲音,就不禁叫了一聲。
“嗯。”蘇立安收了心思,交代:“通知法務部跟財務部做好準備,讓那些經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等著我去。”
“不管是誰背后捅了刀,貓都變不成耗子。”
蘇立安從創辦公司到現在發展成集團,林林總總十多年,被調查過多少次,又面臨過多少次財務危機,太多,他都撐過來了。
這次也一定能。
必須能。
他穿過門廊,打開門,迎面一陣寒風吹過來,冰冷徹骨。后背卻是溫熱的。
秦灃聽到董事長一貫冷靜的答復,就覺著好像無論什么困難,董事長都頂得住,永遠能沉著穩重的應對,作為集團的頂梁柱為所有員工保駕護航。
他也就漸漸平靜下來:“是,蘇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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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下午六點多,終于完事了,一共包了六種餡的,有芝麻、花生、紫薯、玫瑰、堅果、鮮肉……的,五花八門折騰一通。
廚房都成戰場了。
逢雯黎個人還是喜歡最經典的芝麻花生餡的,問了下姜邊她愿意吃什么口味的。
姜邊洗了下手,說鮮肉的……她老家那邊吃這個口味比較習慣,吃咸口的。
逢雯黎笑說:“還挺怪。糯米這類的食物,我們這邊兒喜歡甜口,你老家那邊喜歡咸口。但要是論其他的,就又調換過來了。”看見姑娘臉上沾了糯米面,給她擦了擦。
姜邊笑笑,軟軟糯糯地說:“蘇城的桂花湯圓很好不錯的。可以做成餡,也能跟桂花粥搭配著吃。”
逢雯黎聽孩子這么說,就想滿足她,畢竟一個姑娘離家回不去,肯定想念家里的味道,可也不知道哪兒能弄點桂花。
她就問正在收拾廚房狼藉的王媽:“您知道哪有賣桂花的么?”
姜邊一聽,忙道:“阿姨,我就這么說說,不用買。”
逢雯黎說:“沒事,不麻煩。而且啊,阿姨聽你說的,也想嘗嘗吶。”
姜邊就沒說什么了。
她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天已經暗下來了,可蘇鐵似乎還沒回來。她就出了廚房,打算打個電話問問他。
王媽聽太太問的,想了下,說:“超市應該有賣的。”
“新鮮的?”逢雯黎不太清楚這塊。
“都是脫水了的……說新鮮,肯定不如現摘的新鮮。但現在也不是開桂花的季節。”王媽如實回。
“哦……”這時候派誰去超市,都跟家里團圓呢……
逢雯黎想了一圈的人,就她老公最合適,看了一下午電視也該勞動勞動了。
于是她就上了樓,去臥室。
開門。
空無一人……
電視機卻還開著……
“老公?”她進去,看了看浴室,沒人;衣帽間,也沒人。又去書房看了看,還是沒人……
她滿屋子找著,邊撥了他的手機號。
卻是。
“抱歉,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奇怪啊……
她又打了遍。
還是沒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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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海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蘇總,都是按程序辦事,目前涉嫌泄露內幕消息的項目需要暫停掉,調查清楚后再做決斷。另外,這段時間也麻煩您配合我們的調查,可能需要您去局里走一趟。您暫時也不能出國,也最好不要離開本市。希望您能理解。”
“好。”蘇立安點頭,配合的態度:“我接受調查。”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負責此次監察的反/貪/局偵查一處副處長姚志公事公辦地說完,然后對他領協的干警示意了一眼,隨后一個小組五個人全都站起來。準備離開。
“我送你們。”蘇立安親自送他們搭電梯下樓。
三輛奧迪已經齊齊地停在大廈外的門廊上,司機在里面等著了。
姚志站住,看向蘇立安,“甭送了。蘇總也不用擔心,我們會公正公開地審查,白的描不成黑的,黑的,我們也絕不會洗成白的。”
蘇立安頷首,“辛苦各位。”
目送三輛奧迪離開,秦灃忍不住問:“那份關于城港碼頭的股份轉讓協議您覺著,是出自我們集團內部么?”
蘇立安往回走,淡淡道:“是不是目前不重要,重要的是,甲方上面簽的是我的名字。”
那份城港碼頭股份轉讓協議的乙方是米立韋掌管下的輝圣集團,甲方轉讓價格遠低于市場價格,很明顯不正常。
同時恒海集團有意競標市政府主持的開發建設海洋溫泉度假村項目。
這個項目由于是開發建設,附帶使用權的歸屬,所以是以拍賣的方式進行競標,目前有意參與競標的競爭者眾多,這就可能導致競標價的高溢;
而且,在米立韋的手機通話記錄里,發現所屬蘇立安的手機號碼曾多次與之通話,通話時間最長持續一個小時。
所以不得不讓人懷疑,蘇立安和他所代表的恒海集團是否為了避免付出高溢價,得到這個項目,而選擇用股份轉讓的形式進行行賄,最后達到目的。
秦灃試探道:“那您……”
蘇立安:“不是我。有人模仿我的筆跡。另外那個通話記錄有問題。我沒有聯系過米立韋。”
秦灃相信,“您覺著是誰陷害您?目前跟咱們敵對的公司主要有三家。要不要委托調查機構查一下。”
蘇立安想了下,點頭。
回到辦公室。
他看了眼手機,之前開了飛行模式,這會關閉,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短信飛過來,大都是他媳婦兒的。
他勾唇,低笑了聲。
秦灃看到董事長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也是佩服,不過也跟著心里輕松了一些,“那您接下來是準備離開公司嗎?”
蘇立安瞟一眼時間,都晚上七點多了。收了手機,就往外走,嘴角掛著點笑:“是啊。回家去吃湯圓。我媳婦兒親手包的。”
下了班要回家的蘇立安,總是最平易近人的。
秦灃知道這是因為蘇總終于能回到家,見到自己的寶貝媳婦兒了。
當初創業,他曾問過蘇立安,問他為什么一定要國外藍籌股的標準上市。
蘇立安說為了娶媳婦。
他就崴泥了……說蘇總開玩笑吧。要真是,這嫁妝也忒貴了點。
蘇立安說我還怕不夠呢,丈母娘舍不得她寶貝閨女。
后來為了讓他丈母娘放心,他主動要求簽訂婚前協議,其中兩條:約定男方婚前所有個人財產在領取結婚證后都歸為夫妻共同財產;若離婚,男方自愿放棄夫妻共同財產份額,凈身出戶。
總的來說,把逢雯黎娶到手,真的是過五關斬六將。
“那蘇總再見。”
“嗯。”
出了辦公室,乘電梯下去,蘇立安撥了號回去。
振了沒幾秒,那邊很快起來,第一句:“蘇立安?”聽起來大氣不敢喘的。
“是我。”他回。
然后那邊長舒口氣,第二句就強硬了:“你哪去了?!為什么不接電話?”聽起來怪生氣的。還挺擔心的。
被自己媳婦兒記掛。他是挺享受的。
“開會。”他一般不會跟逢雯黎說公司的糟心事,總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
“什么會這么長時間?”她就一直盯著手機,就看看什么時候能打通,或者他給回回來。結果他一直沒動靜。
后來她又給秦灃打電話。
秦灃閃爍其詞的,說蘇總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
那好,她就等。等了一個鐘頭,正正好好的一鐘頭,她立馬再打。
秦灃說還在開會。
她覺著不對勁,像這種長達一個小時以上的長會議,中間一般會休息的,他不至于連個電話都不給她回。她就想去公司看看。
結果秦灃又說蘇總不在公司。
她就急了,又急又惱又擔心。心想他要是給回回來,她就劈頭蓋臉罵他一頓,結果當看到他的來電,心一下子緊起來,就怕不是他打的。
她覺著,自己肯定會很難過。
“挺重要一會。”他出了電梯。
司機已經把他的車開到了集團大廈的門廊,給他開了車門。
他自己開車回去,矮身進去,關車門,手機換左手上,發動車子,然后將手機連到車載。
“那你快點回來,都等你回來吃湯圓呢。對了,你想吃什么餡的?有芝麻,花生,堅果,鮮肉,玫瑰,紫薯。”她一個個的報上來。
“哪種餡你包的?”他問。
“我都包了點。”她一頓,又說,“都混到一起了,我也分不出哪是我包的。誰包的都一個味。”
他說那就都來點。
她說好,快點回來,再見。
就掛了。
蘇立安愣了下。
之前聽著還挺擔心的,結果掛的這么利索……他還奢望著她能說幾句起膩的呢。
他收了心思,油門加深,猛然提速,心切地奔回家。但沒浪奔多久,前方就他媽堵車了。
這會正是晚高峰期。
操。
他心里悶罵了一句,皺著眉,砸了下方向盤。于是就這么等著,一溜車跟難產似的,一點點蠕動。
期間逢雯黎給他來個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家。
他看了眼時間,說估計得小九點了,頓一下,說不用等我了,你們先吃。
逢雯黎說好。又說孩子先吃,我等你。你什么時候回來,咱倆一塊吃。
他笑了。說行。
逢雯黎讓他別急躁,路上開車小心。反正她也不餓,等他多久都行。
他都說好。順著她來。
逢雯黎對他來說,就是毒品,上癮。她不會黏他,總是若即若離的,但總能在恰好的時機給他關心,真是事半功倍。他就欲罷不能的。
不過也或許,是他對她的要求太低,她偶爾的關心,就足以讓他興高采烈。
掛了電話,這時又有個電話進來。
袁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