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阪,你現在是不是對杜梓芯有點意思了?”
三人離開咖啡館沒多久,趙幸就拋出了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
當事人吳阪也確實相當尷尬:“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她哭得那么傷心,我怎么都不可能裝做沒看著吧。”
“我是覺得她對你挺有意思的。”趙幸扯了扯嘴角,笑容挺古怪的。
灰瑬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推了推趙幸的胳膊:“趙前輩,你少說兩句吧。”
吳阪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趙幸,你到底想說什么,直白點說吧,你這樣陰陽怪氣的很讓人不舒服。”
“陰陽怪氣?我哪有嘛。沒事兒,我就說說而已,看她對你挺上心的,我就有點好奇你們到底什么關系哈。”趙幸嘴上把自己拎得很清楚,但是他的語氣仍然很古怪,讓吳阪心中莫名冒火。
“趙幸,我再勸你一次,你有什么話直說成嗎?”
趙幸將目光從吳阪身上移開:“我覺得那女人有點奇葩,可能還是個綠茶表,讓你小心點。就這樣,沒有其他意思。”
灰瑬用力懟了懟趙幸個胳膊肘:“趙前輩,你這話真的有點過分了……”
吳阪愣愣地看著趙幸,片刻后他臉上劃過一抹晦暗:“我一直以為趙幸你雖然性格胡鬧了些,但是至少是個誠摯不偏執的真性情,所以我才……算了,我看今天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抱歉讓你們等我這么久,下次我再請你們吃飯看電影。”
說完,吳阪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大步跨前,沒多久,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街角的紅綠燈外往來的人流中。
灰瑬怔了怔,他剛才還想上前勸兩句,卻被趙幸緊緊拉住了肩膀。
“不用去了,讓他走吧。”趙幸的語氣也很低落,他垂著眼睛,蓋住了自己眼底的情緒。
灰瑬回頭看向趙幸,滿臉都是不解:“不是,趙前輩你為什么非要說那些話啊?你明明知道那些惡意中傷的詞會讓吳阪對你失望啊!你為什么還要故意這樣氣他?”
“我們該收手了。任務該結束了。”
趙幸只用兩句話,就將灰瑬所有的疑惑都擊得粉碎。
灰瑬的思維終于轉了回來:“前輩的意思是我們的接觸任務要結束了?可是還沒到……”
趙幸大力地拍拍灰瑬的肩膀:“不是我們,是隊長的決定。”
灰瑬的嘴唇動了動,最后他卻什么都沒再問,只是點點頭:“如果是這樣……那好吧,我知道了。不過隊長把事情交代給了前輩卻沒有告訴我,讓我挺意外的。”
趙幸搖搖頭:“你不是做壞人的料。走吧,我們回去,等你這次報告交上去,隊長自然就會有任務完結的指令下來了。”
“可是吳阪真的不適合嗎?我真覺得他這人挺好的,不管是從人品還是從心態,包括他思維上的敏捷和——”
“夠了灰瑬,夠了。”
兩人不再說話,將這件事情壓到心底,都覺得胸口沉甸甸的,有些透不過氣。
吳阪坐在大巴車上,感覺胸口仍然燥熱得像是有火焰在打轉,趙幸的話太過分了,超出了吳阪能容忍的底線,他從來沒想過趙幸會是這樣的人,會僅僅因為偏見就在人背后詆毀別人。
尤其是趙幸那個態度,令一直對他十分信任的吳阪感到無比失望,懷疑自己真的看錯了人,居然會錯認為趙幸骨子里是個充滿善意的人。
吳阪晃了晃頭,想將這些令自己越發煩躁的思緒掃出腦海。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金框墨鏡的男子忽然走了過來,吳阪下意識側頭瞥了一眼,結果下一刻,那個男子居然伸手,直接掐住了吳阪的脖子!
這樣的襲擊實在是太突然了,吳阪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能下意識掙扎著要起身,但是男子的力量太大,那一只看上去并無多少肌肉的手臂,像是焊死的鉗子一樣紋絲不動,他的身體橫擋在吳阪邊上,遮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吳阪試著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卻只能感到那令他窒息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他的臉飛快漲紅,又因為緊張得喘不上氣而逐漸轉紫,吳阪感覺身體發沉、眼前發黑,似乎下一刻便真的要徹底斷氣了。
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么?
我不想死……我不能放棄……放開我!
我……我不會就這樣死去,我一定要掙扎到底!
一股力氣從心底深處涌出,隨著吳阪這份越發炙熱的信念,一同沖上了他的四肢。
吳阪猛地握住了男子的胳膊,狠狠地反手掐住了他的手臂一抬,吳阪自己也瞬間掙脫了男子的束縛,從椅子上猛地站了起來。
然后吳阪眼前一晃,這個戴著墨鏡的男子整個消失不見,失去了蹤影,扣在吳阪喉嚨間的壓迫感也驟然消失,吳阪終于能大口呼吸起空氣,他碰了碰前額,發現自己額頭上都是冷汗,仿佛剛從噩夢中驚醒一般。
“什么……什么情況……”吳阪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像是還沒睡醒一樣疲憊。
周圍的人都用驚訝的眼光看向驚魂未定的吳阪,不知道這人猛地站起來是怎么回事,坐過站了嗎這么慌?
吳阪自然也注意到了其他人注視他的眼光,緊接著,一個不太妙的念頭便從吳阪心底冒了出來——有異能者盯上自己了?
意識到可能有危險后,吳阪當即走向后車門的方向,準備在下一站先趕緊下車。
他的手仍然因為剛才那瞬間的爆發而微微顫抖,吳阪也不清楚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能緊緊握住公交車后門邊的欄桿,試圖讓自己的內心鎮定下來,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用眼角打量著其他乘客,但是并沒發現誰身上有任何異樣。
“桐花山公園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從后門下車。”
公交車的廣播像是戳在了吳阪的焦慮思緒上,讓他繃緊了神經。待到公交車的后門打開,吳阪幾乎是直接蹦出了車廂,由于太過倉促,他在車站邊緣差點沒摔一跤。
由于走得太焦急,吳阪沒有看到,他握過的鐵欄桿上留下了極其清晰的“握痕”。
吳阪走到公交牌后面,站在外邊靜靜聽著身后的響動,但是除了他,并沒有其他人跟著在這一站下來,公交車很快又關上門從公交站開走了。
吳阪這才松了口氣,那種劫后余生的驚悸感不斷涌出來,讓他感到四肢發軟,吳阪下意識地活動了下身體,沒有察覺到特別明顯的異常。
之前那究竟是什么?
幻境?不,單純的幻境即使有暗示大腦的功能,但是這樣突然發作,不應該對自己有這么強烈的影響力,不可能一上來就令自己窒息的。
意志施加?意念力?這么一想似乎比單純的幻境更有可能,但是那種意念力的情況至少也該有發動的前兆,坐在車前面的人似乎沒什么異常的舉動,至少自己沒注意到……
吳阪搖了搖頭。
不行,這樣想不是辦法,自己最好聯系……
吳阪咬咬牙,放下了手中的手機,一想到之前與趙幸的爭執,還有自己不顧交情拋下兩人直接離開的舉動,他實在拉不下這個臉,再主動去找他們。
那去委員會的駐點報案?
不說自己沒有任何證據,甚至沒有任何同行的人可以證明,光是那輛公交車已經開走,吳阪就沒有記住太多那公交車班次的信息,甚至連可疑人物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平白無故跑去那邊,卻根本說不上來發生了什么事,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或者證據,大概只會被當成搗亂的或者神經病……
吳阪有些后悔,要是剛才在那輛公交車上攔停一下,直接電話報案就好了。
但是轉念一想,對方沖著自己一個普通人濫用能力,已經違背了隕星委員會頒布的通用法,到時候要真的整輛車被攔停,對方或許會更加不顧他人,直接對整輛車使用自己的能力。
不說整輛車,一旦開車的司機師傅陷入了那種異常真實感覺的幻境,恐怕一車人都可能有危險。
想到這里,吳阪覺得自己后背也隱隱發涼。
雖然這只是他的直覺,但從那人毫不掩飾就打算在幻境里掐死自己的舉動,吳阪下意識感到,這樣的事情對方恐怕做得出來。
可是他們到底是誰?
吳阪根本想不通,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么會被盯上。
然后他又想到了趙幸和灰瑬。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們?
因為自己與他們接觸過多,所以惹禍上身,被人盯上了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吳阪覺得嘴里都有種苦澀涌出來,他從來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只是跟他們交個朋友,居然就會讓自己也陷入生命危險?
這是第一次,吳阪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平靜,趙幸和灰瑬的出現,讓他發現他們與常人根本無差別的一面,吳阪也就漸漸淡忘了他們的身份,更不愿去思考與之而來可能出現的各種麻煩。
吳阪雖然有英雄夢,但他更有自知之明。
不過現在似乎由不得自己了,那些麻煩找上門來了。
吳阪又一次從聊天欄里翻出了跟趙幸的對話,里面的話題,還停留在上次兩人討論網游懷舊服的界面。
要聯系他嗎?
吳阪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手機。
算了吧,也許……
就此開始疏遠他們也好。
不然我們都會越來越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