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洛南川的性子,就算看不起沈建,也不至于公然挑釁,他這么做,八成是有人授意。
至于授意他的人,張良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洛南川正等著沈建發難,好教訓一下這個自己早就看不慣的家伙,沒想到沈建卻沒有如他想的一樣,面紅耳赤的撲上來。
他又接著冷笑到,“怎么,難道我有說錯么,一個十六玄脈只通了兩脈的人,不是廢物又是什么呢,我看你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了,都已經是廢物了,還在意這點面子做什么!”
張良嘴角輕輕一揚,看來洛南川是故意堵在這里的,根本不是什么碰巧,這就有點意思了。
這算是試探嗎?
派一個不入流的小嘍啰,也未免太不把他這個晉王放在眼里了吧。
“洛庭尉,這里不是菜市場,也不是你洛府的大院,你這么放肆,是想讓陛下知道我管教下屬無方嗎!”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讓張良微微一怔,這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嚴厲,頗有上位者的威勢。
“殿下,是趙司命。”
兵庭司司命趙陌,兵庭司的掌控者,是洛南川上峰的上峰。
熱鬧倒是趕趟了,又來了一個。
不過兵庭司一向都是中立派,趙陌的出現應該是真的碰巧。
趙陌不滿的看了一眼神色有點躲閃的洛南川,而后又轉而看向沈建。
對這兩個人,趙陌都沒什么好感,但這里畢竟是宮門,要是任由他們對峙著,總歸是不好。
“還不快走,等著我請你吃飯嗎?”
“下官這就走”洛南川把頭低了低,趙陌他惹不起,只好先放過沈建了。
“慢著”沈建沉聲喊了一句。
洛南川想走,張良卻不會這么輕易的放他走,裝完大爺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沈統領還有什么指教”礙于趙陌,洛南川的語氣變得客氣起來。
“你出言辱罵殿下,難道還想一走了之嗎?”
“那沈統領想要怎么樣”洛南川一臉不屑。
趙陌皺了皺眉,他都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不知道沈建是裝傻還是真的聽不明白,他再度開口,“沈統領,此處乃是宮門之外,還是少起事端的好。”
沈建冷哼一聲,“趙司命需得知道,他辱罵的是我玄武國的九皇子,晉王府的名聲于趙司命而言不算什么,但我卻很看重,今天他必須給殿下一個說法,否則誰的話都不好使!”
洛南川大笑了起來,“晉王府的名聲難道還需要我去詆毀嗎,這可是眾所周知的,而且晉王殿下昏迷不醒,我能給什么說法,這樣好了,趙司命為證,要是晉王殿下日后醒過來了,我洛南川當著玄武城所有人的面,給他下跪認錯,不知沈統領覺得怎么樣?”
反正洛南川已經認定了晉王不會醒過來,索性就把話說大一點。
磨蹭了那么久,已經有不少官員來到宮門前了,聽了洛南川的話,無一不覺得他實在狂妄,只不過洛家有齊王撐腰,而晉王府的名聲實在臭的很,所以也就沒有人多說什么。
張良笑著搖了搖頭,派個小嘍啰來就算了,竟然還派個這么蠢的,說話完全不經過頭腦,這話一出來,不僅讓趙陌下不來臺,還有點強行征得趙陌同意的意思。
也不知道那個齊王是怎么想的,派這種白癡來搞事。
“洛南川,你大膽!”沈建氣的不行,卻又礙于張良的話發作不得,臉色都有點發青了。
趙陌臉上也有點難看,這個洛南川在兵庭司里本就不受待見,要不是齊王保著,趙陌早把他踢得遠遠的了,現在倒好,有臺階不下,非要強出頭,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趙陌正打算出手教訓一下洛南川,一股玄力波動讓他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略顯驚異的看向了晉王府的馬車。
下一秒,一柄飛劍就嗖的一下從馬車里飛了出來,直向洛南川而去。
洛南川怎么也有銀玄上階的實力,在飛劍即將刺中他的時候,迅速躲到了一旁,堪堪躲過了這一劍,而飛劍則插在了地上,閃著一股寒光。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等日后了,我看今天就不錯。”
張良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就要耽誤上朝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是一驚,而洛南川更是臉色刷的就變白了。
因為這聲音正是從馬車里傳出來的,而且他們還很熟悉。
張良從馬車里鉆了出來,然后帶著一抹邪笑,玩味的看著滿臉煞白的洛南川。
趙陌目光一凝,他沒想到晉王竟然真的醒了,連五品丹師都無能為力的怪病,竟然被令謙給治好了。
“晉……晉王殿下……”洛南川現在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威風,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說到底洛南川之所以那么囂張,不把沈建放在眼里,就是仗著晉王不省人事,晉王府群龍無首,而他又有齊王撐腰。
如今晉王清醒,他就算有十個膽子,怕是也不夠他再恢復之前的氣焰了。
“趙陌見過晉王殿下”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上前行禮。
不管怎么樣,現在晉王就站在他們面前,這是事實,那個魔頭又回來了。
張良朝趙陌點了點頭,這些人里面,也就趙陌是真心實意的對他行禮,別人都是畏懼他的惡名。
張良的這個舉動,卻讓趙陌有點愕然,什么時候,晉王也會跟別人點頭示意了。
“洛庭尉,剛才不是很威風嗎,我現在出來了,跪吧。”張良又轉向了洛南川,語氣冷了下來。
晉王本就是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以往得罪他的人,多半都沒有什么好下場,這次是洛南川有言在先,要是賴賬的話,恐怕齊王也保不住他。
所以洛南川就把目光投向了趙陌,兵庭司直接聽命于玄武皇帝,按理是不受晉王節制的,現在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上峰的身上了。
“趙司命,不知道藐視陛下這樣的罪名,兵庭司是怎樣處置的。”
趙陌看了一眼洛南川,“修玄者廢玄脈,普通人則充軍,殿下何故有此一問?”
“我是玄武國的九皇子,但是洛庭尉卻說我是廢物,這不就是在說陛下就是廢物,難道這不是藐視陛下嗎?”
洛南川臉色驟變,張良這話說的實在誅心,要是這屎盆子被扣實,那就不是下跪道歉這么簡單了,他來不及多想,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晉王殿下,是我有眼無珠,頂撞了您,還請您看在我是初犯,饒我一次。”
趙陌的眼神出現了一絲變化,這看似簡單至極的反擊,卻暗藏著數道玄機,晉王是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才智。
洛南川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出了這檔子事,他還有什么臉面繼續上朝,直接跟趙陌請了假,恐怕他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成為玄武城的笑柄了。
對于張良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一踏入宮門,就被他拋到腦后了。
大殿上,許多官員對站在上首的張良投去了目光,有難以置信,有滿是驚懼,有故作嘲弄,更有者,是輕蔑。
而這個人,張良并不陌生。
四皇子,齊王張昊,在所有皇子里面,對晉王最看不起的,就是他了,剛才張良對洛南川的羞辱,其實也相當于是羞辱了齊王,所以齊王眼里的不屑還夾帶著幾分恨意。
很快皇帝就來了,張良入鄉隨俗,跟著跪下喊了聲陛下萬歲。
當今玄武的皇帝名叫張孝,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看上去卻只有四十歲出頭,一張沒有半分表情的冰臉,讓人不敢直視。
讓張良意外的是,整個早朝下來,皇帝竟然沒有提到他,就只是聽了一些大臣的奏本,然后簡單的交代了處理的方法,就退朝了。
但是張良卻不覺得這是好兆頭,果不其然,他前腳剛出大殿的門,后腳就有一個公公攔住了他,說是皇帝召見。
沈建沒辦法跟著,只好先行離開,那公公把張良領到了御書房門口,就站那不動了,張良會意,自己走了進去。
御案上,皇帝神情專注的看著折子,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張良的到來。
不過張良心里卻清楚,坐在那里的可不僅僅是玄武國的皇帝,還是一個地玄級的高手,又怎么會感覺不到一個只有銀玄實力的人。
“兒臣,參見父皇。”
按照電視劇里的話,張良裝作恭敬的躬了躬身。
皇帝只是應了一聲,卻沒有要理會張良的意思,依舊繼續看著奏折,張良無奈,只好站到一邊等著了。
這一站,就是半個多時辰。
皇帝終于看完了最后一個折子,他抬頭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張良,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
“聽聞晉王能夠痊愈,全靠莫大師之徒令謙,怎么今日朕派人去宣他,卻已經人去樓空了?”
張良心里一涼,能當上這九五之尊的人果然不一般,這話一出口,就已經懷疑這件事情的蹊蹺了。
但是張良臉上卻沒有漏出絲毫破綻,他恭聲說到,“回父皇,兒臣不知。”
“令謙能治好你的病,定然是有所長的,朕本想召他為宮廷丹師,如此看來,只好作罷了。”
“或許,是令大師沒有這個福分,父皇不必太過在意。”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張良,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醒了便好,此次就當是個教訓,你以后需得改改那些惡習,不要每次出了事情都要朕替你善后,下去吧。”
張良暗松了一口氣,雖然皇帝有所懷疑,但幸好令謙已經不在了,再怎么樣,他現在頂著晉王的身份,皇帝總歸是向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