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使者靜圖
安吉菲亞這樣想著,一邊按壓自己的火氣,一邊往神廟的大門里闖。
神廟大門是虛掩著的,安吉菲亞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敬奉神明的神使早已察覺安吉菲亞的存在,微微蹙了蹙眉。
這間神廟深居叢林,避世多年,本不該有人打擾。
可今天,怎么會有陌生人上門?
神使離開自己的房間,朝著大門摸去。
恍惚間,一只鳥兒飛到了他的手中,把一塊碎玉放入其掌中。
這只鳥,就是剛剛在安吉菲亞面前化為石像的烏鴉。
若是安吉菲亞看見烏鴉在神使手中,定會大哭大鬧。
誰讓這烏鴉帶走了她最重要的寶玉?
可這位神使不知道這件事,他只知道,能夠進入神廟的只有被神明承認的鳥,就應該被他保護。
神使名為靜圖,平時最喜歡向神明禱告,祈求天下太平。
而在不做禱告的日子里,他就會去修繕一些古董,防止師父傳下來的手藝失傳。
每一代神使都會修繕器物,尤其擅長修補玉器。
靜圖神使也學了很多年的修補,甚至還會使用法力加快玉器的恢復。
就在安吉菲亞從容地踏入神廟的時候,靜圖已經開始修補玉器了。
靜圖感受到玉器內磅礴的力量,也隱約猜出安吉菲亞到來的原因。
為了不讓客人看見破碎的玉佩郁悶,靜圖啟動了結界。
結界開啟,神廟劇變,安吉菲亞被迫卷入結界,不得從其中抽身。
自踏入神廟的那一刻起,安吉菲亞就覺得整片世界古怪了。
她感受不到時空,感受不到人氣。
她只看得到神廟。
神廟很安靜,但這份安靜超越了時間。
安吉菲亞雖然性子鬧騰,卻異常喜歡安靜。在這片被安靜籠罩的神廟里,她越來越愜意了。
神廟的地板光潔透徹,總是在反射著人的臉龐。
神廟很安靜,就像沒有一人存在一樣。
每一間神廟的大門上,都會刻一刻這間神廟供奉的神名。
也許,很長時間以來,這間神廟都不會有人來看,像大多數神廟一樣,默默無聞、乃至自生自滅。
也許,這間神廟從一開始就會備受推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每一間神廟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大門之上鐫刻神名。
進神廟前,安吉菲亞并沒有看神名,也不屑于看神名。
她打心眼里不相信神的存在,更別說與神為伍了。
安吉菲亞對神明唯一的映像,就是十年一度的祭神大會。
祭神大會是為一直與魔神作斗爭的父神母神準備的,是象征著正義的大會。
然而她安吉菲亞自諾格斯出生后,就再沒資格參加祭神大會了。
主持祭神大會的必須是皇位繼承人。自諾格斯出生以后,安吉菲亞就不再有繼承人的資格了。
誰讓安吉菲亞魔力衰弱了呢?
自那時候開始,她就開始厭惡神明,甚至連帶著厭惡起神廟來了。
當然,她也不是徹底否決與神有關的一切,至少她還是相信智慧神殿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安吉菲亞只認智慧神殿。她甚至認為,除了智慧神殿之外的神,都是虛假的。
智慧神殿,名為神殿,實際上并不景仰神。
智慧神殿中的人,只相信智慧,不相信神明。他們只為智慧存在,只在十年一度的祭神大會上象征性的敬奉父神母神,卻不認可父神母神博愛世人的看法。
智慧神殿中的人是從平民中產生,不是真正的貴族。
他們歷經磨難才得以從平民變成智慧神殿的侍者。
他們兢兢業業一輩子,就是為了不再回到平民的生活。
他們活得太累了。
可這些人卻從不后悔。他們知道,比起只能夠依賴神明或者智慧神殿的平民來說,他們好歹還有選擇的權利。
就算他們選擇不了出生、決定不了他們以后的軌跡,他們都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
一時之間,安吉菲亞想到了墨爾、杰芬齊,忍不住地揚了揚嘴角。
神用神廟供奉,他們只保佑信徒和自己的使者。可她安吉菲亞認識的人,無一不是信奉自己、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狠角色。
越想越輕松,安吉菲亞走得也就越來越輕盈。
神廟的路很長,安吉菲亞走在其中,怎么也走不到盡頭。
是幻覺,還是路真的很長?
安吉菲亞心下嘀咕,繼續慢悠悠地晃著。
終于,靜圖把玉佩修補完成了。
虛脫了的靜圖急忙解開結界。
他相信,這個被他修復好了的玉一定能讓客人滿意。
空間又變了。
安吉菲亞察覺出時間的移動,身上不由得一松。
她終于長舒一口氣,為自己的脫離險境長舒一口氣。
但還沒輕松多久,安吉菲亞就遇到了一個讓她驚愕的人。
“小姐,等您很久了。”
靜圖微笑著轉身,他那一身白衣給安吉菲亞帶來極大的沖擊力。
安吉菲亞出神地望著靜圖,她甚至在看見靜圖的那一刻就覺得世界顛倒。
這個人怎么這么像爸爸?
注意到安吉菲亞久久未曾回話,靜圖只能提問:“客人為何不說話?”
靜圖使者笑容滿面,似乎絲毫察覺不出安吉菲亞異常的情緒。
安吉菲亞的淚花不停在眼眶回蕩,最終還是被她收回去了。
靜圖從善如流地領安吉菲亞去大廳。
大廳里很空,只有單單的一個小桌,一套茶具。
靜圖請安吉菲亞坐下,還主動替她掌茶。
安吉菲亞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茶盞,終于回過神,小聲回答:“沒什么,只是覺得,使者和我的一個故人有些相似。”
靜圖合上手,向安吉菲亞鞠了一躬:“如此,倒是我三生有幸了。”
安吉菲亞喝了口茶。
茶味淡,聞起來與尋常山泉水無異,只是入口才發現,這茶非常濃烈。
濃烈的茶嗆到了安吉菲,她甚至劇烈地咳嗽了。
突然,安吉菲亞打翻了茶盞,弄臟了衣物。
聽到茶盞落地的聲音,靜圖瞬間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那雙略微呆滯的眼睛轉向地面,又轉向安吉菲亞:“您可曾受驚?”
安吉菲亞搖頭出聲:“沒有,只是被燙著而已。”
靜圖剛想起身,就被身旁侍者攔下。
“使者,我來吧,您眼睛不好使。”
些許吃驚讓安吉菲亞停下了動作。
靜圖搖了搖頭:“貴客自然要好好招待,這件事還是讓我來吧。”
安吉菲亞搖頭,直接從身上取出清潔符咒,把身上的茶水弄干凈了。
“使者,您不需要忙碌了,我已經用符咒清洗好了。”
靜圖嘆了口氣:“符咒太貴,不適合這樣用。”
看著靜圖那副雙目無神的樣子,安吉菲亞的心越發苦澀:“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