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了多日的曲文君也沒有想到醫院會這么忙,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忙著導師的事,倒也沒有分神注意陳曦。
想著顧念希剛剛的話,淡淡的斂下眉眼默然不語。小曦,終究是找到了她的依靠。
“岑夫子,丹丘生,將近酒,杯莫停。”
“無花無酒過清明,興味蕭然似野僧。”
回過神來,那邊眾人都已經對上了幾句,這會子已經從楊帆那里輪到了石良。
“一壺濁酒喜相逢。”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身邊的蘇君昊說完就輪到了曲文君自己。
微微想了一下,就開口道,“詩酒尚堪驅使在,未須料理白頭人。”
“酒闌不必看茱萸。”
聽著大家一個一個的接下去,這次沒有裁判所以都是一邊說過一邊想著這些詩句中是否有雙聲疊韻二占其一,更是要看它們皆是出自何處。
關于酒的詩詞畛域可以說是非常廣了,所以稍一遇上大家并不熟知的詩詞是便要自己言明出處。
“三杯酩酊破愁城,醒時愁緒應又還。”季清逸話音剛落,那邊楊帆就繼續接了過去。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斗酒詩百篇。”
“此時卻羨閑人醉,五馬無由入酒家。”
“日暮酒醒人已遠,滿天風雨下西樓。”
“綠酒初嘗人易醉。”
“黃昏院落,凄凄惶惶,酒醒時往事愁腸。”
依次仍是從楊帆起,其次秦楓,石良,蘇君昊,曲文君,夏雨荷,最后以季清逸結尾。
兩輪下來竟都沒有一人罰酒,楊帆又接著開口,“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游無處不消魂。”
“衣上酒痕詩里字。”
石良話音剛落,就聽到夏雨荷對著季清逸開口,“二哥,你之前的那個三杯酩酊破愁城是出自哪里啊?”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說著就順勢伸手挽上了季清逸垂在一側的手臂,然后挑釁一般的看了一眼對面的蘇君昊。
季清逸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被夏雨荷給攬住了,他輕笑一聲開口,“總歸不是杜撰。”
顧及到在座眾人的存在而不便發作,更是因為楊帆的緣故才忍了下來。
然后季清逸就不動聲色的抬起另一只手打算拂開夏雨荷的桎梏,可是還沒等他行動起來就突然感覺到眼前被一片陰影覆住。
抬眼看去,是對面的曲文君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沒給眾人詢問的機會,曲文君匆匆留下了一句就離開了席上。
就那樣看著曲文君離去的背影,季清逸的眼底一瞬間變得晦暗不明。
“哈哈,那個...這樣下去估計就是說到明天我們也不一定會有人被罰酒,不如加點難度吧?”
眼看著因為曲文君的離席,在座的幾人都神色各異,楊帆連忙尋了個話頭出來圓場。
“怎么增加難度?”見身旁的幾個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蘇君昊嗔怪的看了一旁惹出這個事的夏雨荷一眼說道。
“比如,我用‘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你就要相對性的換一種意境來接。”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像這種?”
“對。”
這邊兩個人正在說著,坐在秦楓旁邊的石良就發現在曲文君離席之后,季清逸的臉色就慢慢的沉了下來。
雖然看不出來,但石良就是有這種感覺。
“你要不要出去看一下曲師兄?”側過頭低低的對秦楓說道。
沒等秦楓回答,就見顧念希帶著陳曦從外面回來了。
“大家這是怎么了?”沒有想象中的飲酒對詩,在座的幾人除了楊帆和蘇君昊在論詩外,其他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擺出一副表情。
“我師兄呢?”看了一圈后,沒有找到曲文君的陳曦疑惑的發問。
“有事出去了...”
楊帆話音未落,一旁始終都沒有開口的季清逸突然站起身來,“我出去一下。”
話落,徑自離去。
留下一臉不知所以的陳曦和顧念希同眾人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拉著陳曦走到一旁坐下,顧念希朝著楊帆看去。
“...”
同樣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么事情的楊帆對此無奈攤手。
在季清逸出去之后,蘇君昊就越過楊帆走到了夏雨荷的身旁。“這下滿意了?”
別人或許毫不知情,但之前收到了夏雨荷那一記挑釁的目光的蘇君昊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我...我怎么會知道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看著坐到自己身邊的蘇君昊,從剛剛季清逸拂開她手臂積攢的委屈當時就發泄了出來。
諾諾小聲的開始倒打一耙,“誰讓你不理我的!要怪也都是你的錯!”
“我什么時候不理你了?”
“你每次來十三月都不等我!”
聞言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蘇君昊微笑開口,“小姐,你每次都比我先走一步,我能等到個錘子啊?”
說到最后,連方言都忍不住的飚了出來。
“那...那你還是沒有和我說話!”
一旁聽到兩人對話的楊帆眼角一抽,合著全是因為他們倆。
“她,攬了二哥的手臂。”下巴一揚,對著夏雨荷朝顧念希示意到。
他們都知道除了石良能夠時不時的和季清逸逾矩的親近一下之外,十三月里就沒有第二個人了。而就算是石良,前提也得是在季清逸心情好的情況下。
季清逸有潔癖,雖然談不上有多嚴重,但也絕對不止是輕微的程度。只是有別于他人的是,季清逸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潔癖。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會去試探。
別看季清逸平時一副平易近人,輕暖和煦的模樣,他越是這樣,就說明他同這個人的疏離。
所以顧念希一聽到這個原因,就直接先入為主的認為季清逸的臉色不好是因為夏雨荷的緣故。半點都沒有聯想到曲文君的身上。
離席之后的季清逸下了三樓就打算直奔書房去的,可是在要開門進去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停了下來。
這間書房是屬于他的,而在這種情況下,曲文君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里的。
季清逸不知道自己想的這種情況究竟是哪種情況,可他就是毫無理由的篤定著這個事實。
于是,腳步挪動,在一扇離自己書房不過幾步的門前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