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風波之后,全城戒嚴了十幾日,最后逮捕了一些人,不過幕后主使并未查出來。武則天下詔,立李顯為太子,移居東宮。如上官婉兒所言,李珺嚴被召入京,表面上任左驍衛中郎將,實則密授儀鳳衛將軍。
想著再過些日子就是父親五十大壽了,李仕美找到了已經成為太子妃的韋妃,韋妃對他之前的表現很滿意,儼然已經把他當做心腹一樣,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請假。
洛水河畔的毓財坊,李仕美騎著馬在前,后面跟著李裹兒和絮兒,他到新家看看,沒想到李裹兒也跟來了。
一到家門口,臺階上立著一個溫文爾雅的青年,李仕美一看,親切的叫了聲阿貴哥。按唐律,男子二十一歲成丁,須服兵役。阿貴阿虎兩兄弟在軍中三年,憑借出色的才能在邊軍屢立戰功。
阿貴走過來和李仕美擁抱了一下,笑道:“幾年不見,已經長成一個大人了。這兩位是...?”
“這位是安樂郡主,這位是絮兒姑娘。”
阿貴朝她們微笑了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仕美一走進大廳,發現里面非常熱鬧,除了自己一家和之前救回來的那六個少女,還有叔父一家三口,好像大團圓一樣。李巧嫣本來挺開心,一看到后面神氣的李裹兒,就撇了撇嘴。
“仕美都長這么大了?”朱綺娘驚訝的說,李仕美見到這位嬸娘也很開心,叫了聲“嬸娘”。朱綺娘笑呵呵的過來和他抱了一下。
李善璟被流放后,棄官從商,一家在揚州做茶葉生意,如今也算是個富家翁了。
李仕美給眾人介紹:“這位是安樂郡主。”李裹兒找了個位置坐下,剛好碰到李巧嫣的視線,一大一小兩個美人互相瞪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外面來人了。李仕美一看,是三個一身戎裝的外國人,正是愷撒他們三個。當年碎葉鎮一別之后,李仕美就沒見過他們了,他們在李珺嚴的引薦下,加入了安西都護府,在戰場上磨練了五六年,都成為了大唐外族仆從軍的指揮官。
李仕美笑道:“愷撒,龐培,克拉蘇,看起來這些年你們過得不錯。”
愷撒似笑非笑道:“十年了,我們一直等著你實現承諾的時候。不過,看起來為時尚早。”
普布扎西進來道:“老爺,宴席已經備妥了。”
李珺嚴對普布扎西點點頭,然后攜著眾人往大廳走去。雖然是五十大壽,但是邀請的親戚朋友并不多,因為李珺嚴的朋友大多數都在安西都護府任職。李仕美和李麟德站在門口,迎接來參加宴會的親朋好友。
“世侄。”
從轎上下來一個紫服官員,他笑著朝李仕美喊了一聲。李仕美愣了一下,看著他的臉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他就是當年和自己一家去大清池看雪的周文靜。
兩兄弟一齊道:“世叔好。”
等周文靜進去,又有三個人來了。李仕美抬頭一看,笑了起來,是他的師父茍通和大師兄裴旻及其仆人。第一次見這位大唐劍圣的時候,李仕美感到有些意外,他顯得有些木訥,劍術天賦也不高,但是異常執著。
“師父,師兄。”
“茍師父。”
茍通瞪了一眼李仕美,道:“臭小子,你上次在廣陵坊那一鬧,險些害死本大俠。”
李仕美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上次那個叫楚大俠的沒有追出來,原來是茍通替自己擋住了。于是他嘿嘿一笑,說:“那你老人家今天多喝幾杯。”
“這是自然,還有,記得替俺把欠點妝樓的債給還了!”
李仕美翻了翻白眼:“沒錢。”
李麟德卻笑道:“沒問題的,茍師父。”
茍通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和裴旻一塊進去了。到了午時,該來的也來的差不多了,主要就是父親過去在長安的舊交和李麟德的朋友們。
宴席上,有個同僚問:“珺嚴兄,你家中怎會有如此多的姑娘?都是你的女兒么?”
“我只有一個女兒一個養女,除了安樂郡主,其他幾位姑娘都是暫時客居于此。”
李巧嫣和影兒走了出來,向叔伯們行了禮。
“這...”
眾人看到李巧嫣臉上的傷口,都很吃驚和惋惜。
“唉,我女嫣兒不幸為賊人所傷,便成了這副模樣,如今雖已是雙十年華,卻難得找個如意郎君。”說著,李珺嚴便做出悲痛的表情。李仕美見了,如果不是知道內情,他都要被父親的演技騙到了。
“唉,天妒紅顏啊!”
“珺嚴兄節哀。”
李巧嫣淺笑道:“我為諸位叔伯長輩獻上一曲。”
不一會,李巧嫣在中間的椅子上坐定,往人群中的李仕美看了一眼,然后接過琵琶抱住。只見她揮動纖纖玉指,琵琶聲響了起來。
才彈了一小段,眾人都驚嘆起來。雖然他們聽慣了琵琶聲,但是像技藝這么高,音那么準調那么婉轉的還是第一次聽。
一曲畢,技驚四座。
周文靜對李珺嚴道:“珺嚴兄,令愛有此絕技,可稱為琵琶名家。即便是當年來自西域的“五弦”名手裴神符,想必也不過如此吧!”他緊接著道:“我愿舉薦兄之千金入太平公主府。”
李珺嚴擺擺手正要拒絕,李巧嫣卻笑著說:“承蒙周大人照顧了。”
李珺嚴有些驚訝,但是沒有多說什么。周文靜看他沒有反對,便對李巧嫣點了點頭。
李巧嫣拿著琵琶退下,然后吳玉質上前朗聲道:“伯父大壽,奴等愿獻舞。”李珺嚴善意的笑笑,道:“多謝。”
吳玉質,相慧,荀月她們都是姿色上乘的少女,舞起來讓人大飽眼福。李仕美看得正呵呵笑,結果腦袋被人敲了一下,他一看,是李巧嫣。
姐弟兩個悄悄離席,到了屋外。
“你要進太平公主府?”
“只準你在東宮升官發財,不準你老姐我到太平公主府謀出路啊?”
李仕美沉默了,他不放心,太平公主可不是心機深沉的女人,姊姊到了她府上,吃虧了怎么辦?萬一出了什么變故,自己現在可還沒有保她周全的能力。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但是,你偶爾也該信任一下身邊人嘛!說不定我能混得比你還好呢!”
李仕美“嗯”了一聲,心中還是放心不下。不過他也不好多說什么,李巧嫣是他姊姊,他應該尊重她的決定。不過以李巧嫣的聰慧,多半也不會輕易受到傷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