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天轅大帝離開天界已過去了數萬年,當年的少年已成了五極戰神中的長空戰神。而如今的天界又是另一番景象。
蒼穹宮內,滿樹梨花亂顫,落花如雪,遍地荼白。婼妤躺在梨花樹下,緩緩吸氣,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誒!妤兒,你怎么躺在這兒啊?”一名青衣女子朝梨花樹下走了過來,在婼妤身旁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笑道,“你這副模樣要是被上神瞧見,可又惹一頓牢騷。”
婼妤挑眉一笑,不以為然。她拾起一旁掉落的梨花,小心翼翼把玩,說道:“秋竹,你多慮啦!師父正忙于與神將商討忘川一事呢,一時半會還顧不上我。”說罷,伸手拉了一下秋竹的衣袖,讓她同自己玩耍。
“妤兒。”清冷的男音從前方傳來。聞聲望去,男子劍眉星眸,眉眼間的一絲冷意,讓人心里暗自寒顫。一襲金絲玄青衣更是襯得他氣宇軒昂,不失大將之風也不損文人之雅。
壞了壞了!師父怎么來了?這個時辰,師父不應在與諸神將商談忘川魔族一事嗎?婼妤心里暗自說道。
她抬眸看向居高臨下的師父,立馬起身,丟下手中的梨花。身邊的秋竹也站了起來,雙手作揖道:“拜見上神。”隨后又退到一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婼妤見狀,秋竹是幫不了自己了。她一改囧相,重拾笑容,一副方才什么事都沒發生模樣,對君凜說道:“師父,您來啦!我正好和秋竹提到您呢,您就過來了。”
君凜看了一眼秋竹,又將目光移回婼妤身上。身著一襲黛邊霜色衣的她玉肌花貌,笑靨如花,唯有發絲上的梨花瓣顯得格格不入。
他挑起眉頭,嘴角微微上揚:“是嗎?”說罷,便伸手想拾起婼妤發絲上的梨花花瓣。
嗯嗯嗯!心里老念著師父!沒偷懶!誒?
婼妤看著離自己腦袋越來越近的手,心里不由得慌了起來。啊!不是吧,我就偷了一小會懶,師父要罰我了!
婼妤以為師父要處罰自己,嚇得閉上眼睛。誒,奇怪。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君凜見婼妤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心想:這丫頭竟如此怕我嗎?唉,看來,日后待妤兒得更溫柔些。
他輕聲一笑,話語間也多了一絲溫柔:“妤兒,晨間地上濕氣過重,日后不要再像方才那般,小心著涼。”
“啊?”婼妤聞言,睜開雙眸。師父竟然沒將自己數落一番,她尚且沒緩過來。
“怎么?”君凜問道。
婼妤十分不解:難道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師父怎么沒罰自己......
瞧著君凜一副嚴肅的模樣,她連忙擺手,說道:“沒沒沒!妤兒記下了。”
君凜頷首,轉身離開,往大殿走去。
“恭送上神。”秋竹再次作揖,拜送君凜。婼妤見他走遠,總算松了口氣。
秋竹目睹了比話本上還精彩的場面,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她左手搭在了婼妤身上,右手輕輕地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奇了怪,方才我們那張揚的妤兒怎么不見了?”
“秋竹!”婼妤紅著臉推開了秋竹。
秋竹笑著走到一旁的石椅坐了下來,拿起抿了口茶,說道:“平日里上神對我們這些下屬一向少言寡語,可到你這兒卻是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妤兒你可得好好珍惜呀。”
“秋竹你是沒看見師父教我術法時的模樣,可是一點也不溫柔……”婼妤摸了摸自己被捏的鼻子,坐到秋竹旁邊,嘟囔道。
“不過……”婼妤支著下巴,回想了往日師父不教自己術法時的模樣,“其他時候倒是如此,而且很是護著我。”
“傻丫頭,上神這幾萬年來一直把你藏著掖著,也就我們幾位親信見過你。”秋竹語重心長地說道,“而且天界眾神也只知婼妤公主當初與天轅一道離開天界再也沒有回來過。不知你早已拜入上神門下,乃婼璃仙子。”
“既然如此,秋竹,”婼妤扯了扯秋竹的衣袖,問道,“你可知師父為何要如此藏著我?每次詢問師父,師父只說時機未到,連出這蒼穹宮都要有他在一旁才行,我已經快三萬歲了,連這蒼穹宮都未曾離開過幾次,唉。”
秋竹嘆了口氣,說道:“妤兒,上神這番定然有他的用意,你記著便好,若你實在耐不住想出去,你大可找上神一同前去,有個帶路人也好啊。”
“怎么秋竹你也向著師父啊,”婼妤撇嘴嘟囔道,“你還是妤兒的好朋友嗎?”
“傻丫頭,這都是為了你好,聽話。”秋竹溫柔地說道。
倘若婼妤獨自一人出了這蒼穹宮,體內將幽血珠被人察覺,那后果不堪設想。先瞞著她,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樣才能護她周全。
瞧著婼妤還在生悶氣,秋竹眉眼微彎,牽起她的手走向膳房:“好啦,妤兒你就別生氣了。走,我們去吃好吃的!”
聽到吃,婼妤眼前一亮。她雖生氣,卻也不能和吃的過不去。便樂呵呵地跟在秋竹身后去膳房用膳。
巳時,君凜忙完忘川一事,踏出殿門,迎面走來秋竹和連朔。二人紛紛向君凜作揖行禮:“拜見上神。”
君凜頷首,見二人行色匆匆,便問道:“何事?”
連朔回道:“稟上神,三日后乃太子生辰,天后準備在朝鳳庭為太子設宴。不過,此次宴會天后還邀諸神家中女眷一同赴宴。如此一來,婼妤公主身為您的徒弟,也理應前去赴宴。”君凜聞此,眉頭微皺。
見君凜沉默不語,秋竹心里萬般焦急,說道:“上神您向來護著妤兒,若妤兒此番前去赴宴,體內將幽血珠一事被天帝天后察覺出,她必然兇多吉少。”
君凜暗自嘆氣,薄唇輕啟:“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連朔你們好生備禮,不得怠慢。”
“這......”連朔知道君凜一向雷厲風行,可如今事關婼妤性命,君凜這番決定著實讓他捉摸不透。
“上神,事關妤兒性命!您怎能如此草率!”秋竹平日對婼妤也是百般疼愛,二人形同姐妹。可君凜對此事竟如此武斷,她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
連朔見狀,立馬作揖請罪:“上神,秋竹也是擔心婼妤公主,一時頂撞了您,還請上神恕罪!”
君凜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淡淡說道:“無妨,關心則亂。”說罷,他便揚長而去。
“連朔,這下如何是好啊!”秋竹急得跺腳。
連朔搖頭,說道:“眼下只能按上神的吩咐備好禮。相信上神他是不會放著婼妤公主不管的,我們靜觀其變吧。”
君凜踏著石板路,走到了穆寧殿,進殿后便去尋婼妤。
此時,婼妤正在涼亭休憩。她頭枕著右手臂,左手不斷往石桌上的果盤拿葡萄送進嘴里,看起來十分愜意。只可惜葡萄雖甜,但解不了她心中愁苦。
君凜從殿內打掃的仙娥口中得知婼妤的去向,便直奔涼亭而去。婼妤出了涼亭走近一旁的水池,她雙手托腮,靠在圍在水池邊上的石柱,對著水池發呆。
“妤兒。”君凜輕聲喚道。
“嗯?”婼妤回頭,看見來的人是君凜,又嘆氣道:“唉,師父您來啦。”
君凜瞧見婼妤愁眉苦臉,不用想也知道她這是無聊了。他莞爾一笑,說道:“想出去玩了?”
婼妤聽見“玩”這一字,立馬回過神,雙眸緊盯著君凜:“師父,您要帶我出去玩嗎?”而后又想到師父每每帶她出去玩都是去聽折子戲,這次肯定也是這樣,便又失望道:“唉,肯定又是去聽折子戲,師父每次都是這樣。”
婼妤的雙眸又再次黯然失色。君凜暗自笑了笑,這丫頭真的是只知道玩,也罷。他伸手撫了撫婼妤的頭,一臉戲謔說道:“我都還未說去哪兒玩,你倒是自作聰明,就這么想去聽折子戲?”
“不是不是!我都已經聽膩折子戲了,才不去呢!”婼妤會意,立馬擺手,慌張地說道,“師父,您這次是要帶我去哪啊?”
君凜放下手,說道:“人界——晴雨峰。”
晴雨峰本是一座無名峰,當初婼妤爹娘在此地相識,天轅便將此峰命名為其妻芳名——晴雨。此番前去,一是讓婼妤出來游玩,散散心,二是讓她自己決定是否前去赴宴。
該面對的總得面對。一切,就由她自己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