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dāng)空下,寬闊的土地之上,處處可見死狀不一的伏尸。
騎于戰(zhàn)馬之上的帝晟,眉目凝重的看過眼前。想到即將抵達商定的一行人,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清秀的少年面貌。
模樣有些模糊不清,可隨著鮮艷的血紅濺上他白皙的臉蛋,他的模樣在帝晟腦海中逐漸有了棱角。
一念先生,先生。先生下起殺手來,一點也不比他這個將軍手軟。
帝晟禁閉雙眸,迫使腦海中的少年嗜血畫面散去。待腦中人的模樣隨著血色淡去而模糊,他才緩緩睜開恢復(fù)一片清明的深眸。
先生啊先生,通林谷西山一別四載,你可還好?
想到四年前于西山剿滅山匪的那一戰(zhàn)之后,一念一雙血手捧回裝有南華魚目的小箱子,而后他竟直接倒地不起。
若非兩位戚姑娘當(dāng)即將他帶走醫(yī)治,他勢必會將他強留下來。如此能者,怎能就這么讓他從他手中溜走。
尤其想到這四年來,他一直讓君莫明里暗里的找他給他送去約見的消息。他倒好,不應(yīng)約,甚至對林君莫也避而不見。
“二哥?!绷志o拽韁繩,迫使馬兒停在帝晟身側(cè)。“商定來了消息,說是大約三日后可到。算算信使的腳程,若明晚不到,也就后天了?!?p> 先生,當(dāng)年你能為無辜百姓奔走廝殺,若你義妹出了些微狀況,你也該現(xiàn)身了。
帝晟遠(yuǎn)遠(yuǎn)看了眼北禾方向,一拽手中韁繩,打馬回轉(zhuǎn),直奔他們營地所在的方向。
此時,商西定都的一家客棧迎來了一行客人。
率先落座的小女娃直接半趴在上桌子,故作可憐兮兮的哀聲道:“他們明天晚上就到商定了么?怎么這么快,我們到商定也才兩三天啊……”
‘啊’字被小女娃拖的老長,侯在小女娃身后的素凈女子見狀,一派安然若素的但笑不語。
立于這女子身旁的另一個著裝更為樸素的女子,著急已浮上臉。她看看小女娃,再看看正不慌不忙走進來的人。
來人一襲紅衣明媚,將她原本就極好看的容顏,襯托的更為耀人眼,動人心。
貞兒看楞了眼。若不是因為她身后緊跟著的一雙絕色,她原本是要認(rèn)她做主人服侍她的。
她身后的一雙侍婢喚她主子,她如今的主子喚她九嫂嫂,而她的丈夫喚她鈺兒。
說來也是可笑,因為父兄出事,獨身一人的她,只能死氣白咧的認(rèn)下他們做主子。好在在她的苦苦哀求下,他們應(yīng)下了。雖說只是暫時,有個暫時也好。
只是到了如今,她卻還不知他們到底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家中又有哪些人。她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他們非富即貴,因為焉洱刺史在他們面前也是極盡小心。
“貞兒,還不倒茶?!?p> 聽得身旁人的吩咐,貞兒著急忙慌的端茶倒水,待她將兩盞熱茶穩(wěn)妥放好,她身旁人已放好了點心又靜立在原地。
一如先前,好似從未動過一下。而她,因慌張而亂了神色。
怎么說也是個刺史小姐,怎么侍候起人來,比我這個農(nóng)家丫頭還利索?不過到底是大家出來的,做起事來就是比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要得體。
貞兒舒展眉宇,安靜的立回原本的位置。而后目光飄落在悠然落座的女子身上。
心中一番比對。她這小姐果然跟夫人比不了。方才我給夫人遞茶,夫人還沖我笑了呢。
“還沒玩夠?”一念手指輕輕搭上茶蓋,熱。旋即輕輕一推,將茶盞推開了些許。
夫人又沒喝我泡的茶。貞兒眸色一黯,輕咬了下唇。
“沒夠。”帝晏苦拉著小臉蛋,噘嘴搖頭。
一念莞爾一笑,拿了一塊點心緩緩吃起。
歷經(jīng)月余的時光,他們終于在兩天前趕到了商定。只是他們這行人,林統(tǒng)和薛禮韌領(lǐng)著的南巡大部隊明晚才到。
自焉洱分開,他們本約好待鄭馨兒的生母祭日一過就去和大部隊匯合的。
只是等到他們一離開焉洱,帝晏為了玩的自在,竟趁機偷偷一個人溜了。
他們?yōu)榱苏宜荒茈S著她溜走的方向,和南巡部隊各走各的道,只等到了商定匯合后再去鎮(zhèn)南侯府。
說起他們此次的南巡,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南巡。在大商的疆域當(dāng)中,商定是在大商的西邊,卻又是大商疆域中最南邊的,畢竟這原是西疆。
所以他們此次南巡商定,是來替帝政燁看看他的好臣子鎮(zhèn)南侯將這商定治理的如何,看看這原是西疆的百姓在歸入大商后,有沒有成為真正的大商子民。
出乎一念意料的是,出了焉洱以后,他們竟然沒有再遇到伏擊刺殺。反而一路順暢的吃吃喝喝玩玩,連一樁能令人動氣的小事都沒有。
那些藏在背后的人,又在打的什么主意?
“九嫂嫂。”帝晏見一念只顧吃東西而不搭理自己,挺身坐好,嘟了小嘴,氣惱道:“哼,九嫂嫂你跟九哥學(xué)壞了,你對晏兒越來越不好了。”
“哦,我哪里對你不好了?說說。”帝昰的聲音忽然插入,帝晏一看他從門口進來,立馬如同霜打的茄子,有氣無力的趴回桌上。
“哼,你那里對我好了?!钡坳瘫г沟哪钸?“你這個不讓我吃,那個不讓我玩,明明那里有趣,你偏偏讓我往別處走。哼!九哥你就是個騙子?!?p> 一念來了興致,問道:“他騙你什么了?”
跟著瞎胡鬧。帝昰神色指責(zé)的瞥過一念,一念挑釁一笑。就胡鬧,咋滴!
“九嫂嫂我跟你說?!钡坳套Я艘荒钜滦?,戚戚然的垂了眉眼。“以前我不能出來的時候,九哥每次出來玩都給我?guī)Я撕猛娴耐嬉鈨??!?p> “嗯,虧你還能記住我這個哥哥的好。”帝昰一指點上帝晏眉心,輕緩的坐在一念身邊。
一念看了看身前的桌子。不算大也不算小,帝昰這樣都能輕松點到帝晏的眉心……他也沒比我高多少。
一念悄悄伸了手,想要觸摸自己桌前的另一邊……失敗。
“哼,我在和九嫂嫂說話,你別插嘴?!钡坳趟P庑?,小嘴嘟的更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