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兩位正主均一臉嚴肅,貞兒心下一顫,莫不是她做的不好?可夫人也叫了馨兒姐,難道是為了昨日跟丟小姐的事?
一念靜默少頃,喉間聲音極輕:“有一事我覺得……”
同時,身旁人的聲音壓過她的聲音,將她想說之事直接道了出來。
聽得這一事的三人,除卻完全不知情的貞兒驚愕的變了臉色,一直知曉的鄭馨兒依舊神色自若,而袁瑄只是略微頓了頓神,便又繼續和帝晏小聲說著話。
貞兒心性單純可也不傻,看得出這里頭的人也只有自己一直不知道……不知道這一雙天造地設的佳偶竟是大商太子與太子妃,不知道自己認下的小姐居然是公主殿下。
貞兒處于震驚之中,一念亦是。只不過她的震驚來自于帝昰,他竟知她將她們叫住是想說這個事。
要知道她也是忽然想起貞兒是一直不知他們真實身份的,明日南巡的大隊便要到商定,該讓她有些心理準備才是。
一念看著貞兒,聲色柔和:“貞兒,你,可還愿意繼續服侍晏兒?”
“我。”貞兒表情木楞的抬起往日里一直處于低垂的清澈眼眸,呆呆的回望一念。
望著眼前的絕色女子,貞兒的神思飄回到他們一行人夜宿后離開的那日晚上。
她還記得那日晚上高興的煮了剩下的一些獵物,拿了一小壇子酒,他們一家三口圍在小桌前,吃肉喝酒。
爹爹說,山下村子里的李婆請了媒婆來為村子里的殺豬匠做媒。
爹爹說,她年歲已經不小了,若不是因為他們兄妹兩自小沒了母親照拂,而他又忙著上山打獵賺錢糊口,那里會把她拖到這個年歲。
爹爹說,明日天一亮就帶他們兄妹兩去鎮上一趟,給他們兄妹兩添置著東西。等到她的婚事一定下,便替她張羅個嫂子。
那夜爹爹說了很多,多到貞兒根本記不完全。可是她記得爹爹的高興,記得那夜他們一家三口的快樂以及……
“聽著,我要你想盡辦法留在他們身邊,不管是以什么樣的身份。你要讓他們相信你,知道嗎?”
男子的話語如同咒語重重的壓在貞兒心頭,雖然他們并未言明讓她接近他們的目的,可是她爹爹和兄長在他們的手中……
所謂的野獸夜襲,不過是他們給她編好的借口。
不過她真沒想到,他們真的將她的家給毀了,毀成了野獸襲擊過,還有兩具血肉模糊沒了臉面的殘尸。
“貞兒?”看樣子這姑娘被驚的不輕,一念幽幽一嘆。好在她原本就打算好,若她不愿意,便托人給她找門不錯的親事。
想到父兄的貞兒,堅定回道:“愿意,我愿意。”
“貞兒你要想清楚,畢竟等到商定事了,我們便會回東都。”一念再三詢問,要知道回東都便意味著她將來會入宮為奴。
皇宮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像她這樣純粹的人進了宮,只怕……
“貞兒想清楚了,貞兒愿意繼續服侍小姐。啊,不對,是服侍公主殿下。”貞兒怕一念不信,重重的點了點頭。
“夫人,不,太子妃娘娘,貞兒本只是鄉野女子,能服侍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和娘娘,這是貞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貞兒說的鄭重,眸中是堅定不移。
為了父兄,她必須堅定。
一念不好再說什么,正欲打發鄭馨兒和貞兒侍候兩個小的離去,稍微大幾歲的小的開了口。
“九哥九嫂,我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帝晏大眼錚亮,一旁袁瑄亦是閃爍著星眸。
想著明日和南巡大隊匯合后就得去鎮南侯府,一念點點頭:“也好。”
晚風微揚,湖邊風景宜人。湖邊小道,或多或少的人,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
其中一行人,兩個個頭尚矮小的或走或跑的行在最前面。他們身后緊跟著兩個侍婢裝扮的女子,一人腳步穩健神態自若,一人腳步急亂神色慌張。
他們后頭十步開外的距離,兩個成年男女各戴了一頂米白帷帽,將兩人的樣貌徹底掩藏于其中。
兩人的身后跟著一雙模樣一樣眉眼間風情迥異的女子,以及一個侍衛裝扮的男子。
“九哥九嫂你們快點。”銀鈴聲由大及小,說話的人跑的飛快。
一念透過帷帽看著那一雙小人的身影越來越小。視線里,一道身影從他們這里奔向小人。她不用細想,便可知是身旁人的意思。
這樣晚飯后的悠閑,月余來也沒少出現,只是之前的一個小人變作了兩個,少了陳廷安和蘇木。
時間仿佛陷入沉寂,他們就這么慢慢悠悠的走著。許久,兩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一念透過薄紗欣賞朦朧夜景,想著黎宗那邊進行的如何?想著明日見了鎮南侯后,會不會出現不可預計的狀況。想著他們兩今夜抽的什么風,居然戴了帷帽!
走了這一路,他們沒戴。此時夜色漸入深沉,他們卻戴了。
一念肆無忌憚的狠狠甩了身旁人一記白眼,應該說是這家伙抽的什么瘋。
好在夜深天涼,湖邊威風吹著更見涼爽,戴個帷帽也不覺著煩悶。
“鈺兒。”身旁人冷不丁的喚了她一聲,一念低低應了。
“你喜歡什么?”
聽聲音,心血來潮的一問。一念心頭一觸,我喜歡什么?
她一一回想自己記得的一些東西,針線?曾經的燕丘,閑來無事就是縫縫繡繡。
“繡花?不對,也沒看你動過針線。”
首飾珠寶?以前的燕丘不缺卻也不喜穿戴的過于花枝招展,只是現在的‘燕丘’喜歡。
“首飾喜歡嗎?嗯?我看你平日里基本都只簪了一個簪子,是不是沒有喜歡的?鈺兒,等改日回了東都,我讓蘇木去請東都手藝最好的匠人,你喜歡什么樣式就打什么樣式。”
這家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說上這些了。一念腳步一停,望著依舊在緩緩前行的帝昰。
“還有繡娘,多找幾個,讓她們天天給你做衣服。往年我甚少在府里,府里也沒養幾個人。如今的那些人都是宮里賞賜下來的,也不知那些可用。”
帝昰仿佛自顧自話,說了一通才將目光巡到身旁。察覺身旁人停在身后,帝昰忙疾走到她的跟前。
“你。”一念欲問所以然,帝昰喚了聲鈺兒,猛的將她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