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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與夏

十六

山花與夏 濡鴉 3071 2020-06-26 15:30:23

  四周都是山,倒是村子里的房屋看上去較為平整。

  安歌自己除了拿自己的行李外,還幫云容提了一個紫色的行李箱,云容背著自己的書包。

  安歌爸爸在路上還給奶奶買了一些水果,現在提在手上。

  三人沿著村子里的小路走著,安歌爸爸走在前面,碰到熟悉的人都會打一聲招呼。身后的兩人即使不認識,也會乖巧的跟著問好。

  走著走著,遠遠的便聽到了二胡聲,走近一處房屋時,房屋門大開著,里面一位看上去六十多歲的男子坐在小矮凳上拉二胡,聽到聲音才把閉著的眼睛睜開。

  “喲,陳娃子,回家看母親啦?”

  “對啊,王叔。”安歌爸爸看到男子后,很是親切,臉上堆滿了笑容。

  “來,這是王叔,快問好。”安歌爸爸吆喝著后面的兩個孩子。

  “王爺爺好。”安歌和云容不約而同的齊聲問好。

  王叔點點頭,仔細打量了兩個人后,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陳娃子,你家這兩個娃子不錯喲,不錯喲。”

  王叔摸著嘴角的胡子,又仔細的盯著兩人看,安歌爸爸靜靜的站在一旁,

  “這男娃像你,尤其是這眼神跟你當年可像了喲,一看就有知識分子的味道在里面,人也長挺俊俏的。這女娃嘛,白白嫩嫩的,長得也好看,是個美人苗子。”

  面前老人的這番夸贊,倒是令云容不好意思起來,滿臉通紅。

  “你看,這女娃還不好意思。”王叔看著安歌爸爸,揚聲說道。

  “不過,你什么時候又有了個女娃?你媽沒跟我說啊。”

  “王叔,這不是我家孩子,是朋友家的,暑假一起過來玩。”安歌爸爸趕忙解釋。

  “哦,是這樣啊。”

  “王叔,我就先走了,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幾瓶你喜歡喝的酒。”

  “去吧去吧,多陪陪你媽,她一個人也不容易。”

  “嗯,知道了。”

  告別了王叔,三人繼續沿著路走,路周圍有許多矮籬笆,籬笆里面是村里人自家種的一些蔬菜瓜果。

  三人走一個轉角處,再向前看時,云容陷入了一片紫色之中,面前的一座兩層小洋房,給人一種不同于村里其他建筑的感覺,低矮的院墻后是一大串一大串的紫藤花。

  “到了。”安歌盯著庭院里的紫藤花,小聲的說了一句。

  走進庭院后,安歌爸爸揚聲喊道。

  “媽,我們到了。”

  大門并沒有關,奶奶從里屋走了出來,忽視了走在最前面的兒子,而是看向了后面的兩個孩子。

  “安歌,你可算來了,奶奶我邀請你來玩一次可不容易啊。”

  奶奶一見面就數落自己孫子起來,安歌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

  “這女娃娃就是你的那個朋友吧。”

  “奶奶好。”云容甜甜的打了聲招呼。

  “哈哈哈哈,這女娃子乖的很啊。”

  奶奶看了看三人身上提著的行李,才反應過來,吆喝著三人進屋把行李放下。

  “熱吧?你們先喝水,我去切西瓜。”

  奶奶年紀不小了,可腿腳依舊健朗,安歌兩父子知道奶奶的個性,便沒說要去幫忙,云容也只好坐在桌子前,打量著屋內。

  桌子擺在一樓大廳正中央,正對著大門,向屋外看去,便是滿庭院的紫藤花。

  屋內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沒有太多的裝飾,顯得有些空蕩。

  水和西瓜很快就端上了桌,奶奶在安歌旁邊坐了下來。

  “你是吃晚飯后走還是什么時候走?”奶奶看向自家兒子。

  “媽,晚飯就不吃了,我還有點事要坐,要早點回去,所以待會就走。”安歌爸爸喝了一口水,又拿起一片西瓜。

  “噢。這樣啊。”奶奶聽后面無表情,扭頭看了眼安歌,幽幽的說道。

  “這次你不會偷偷跑回家了吧。”

  安歌的手一抖,西瓜差點掉在桌子上,他尷尬的笑了笑,連忙點頭肯定。

  “不會的,不會的。”

  “那就好。”

  奶奶把手放在桌子上,撐著腦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看向云容。

  “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云容。”

  “好聽好聽,是個好名字。”奶奶笑出了聲。

  四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老人閑不住,又開始講自家兒子和孫子的趣事。

  “安歌他爸啊,四五歲的時候總喜歡往田里鉆,把衣服和身上弄得全是泥,給他洗完澡,換身衣服以后,趁大人干活不注意的時候就又跑到田里去了,怎么罵怎么打都不聽,都以為以后是個在田里折騰的命,誰知道他啊,反而考上了大學,跳出了村子,現在與田里的這些東西早就沒有緣分了喲。”

  桌子前奶奶繪聲繪色的講述,安歌也罕見的笑出了聲。

  或許是時候不早了,或許是奶奶講累了,奶奶看了眼門外,扭頭叮囑安歌爸爸。

  “不早了,你走吧,晚上開車危險一些。”

  “好,媽,那說好的,我來接他們倆的時候,你要跟我們一起走。”

  奶奶突然沉默下來,轉而擺擺手。

  “我還會賴賬不成?走吧走吧。”

  安歌爸爸離開了。

  聽到這番對話后,安歌隱約察覺到了什么。

  “奶奶,你會和我們一起走?”

  “怎么?不歡迎?不想和奶奶一起住?”奶奶像個小孩子一樣,追問著安歌。

  “沒有,只是……”安歌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奶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一個交易而已,五年前你爸突然把你送過來就是因為這個。”

  “啊?”安歌滿臉疑惑。

  “你爸暑假把你送過來玩,我會等你上高中后,答應搬到你爸家住。”

  安歌知道這里對奶奶意味著什么,庭院里的那些紫藤花就是爺爺和奶奶的一起種下去的,而現在爺爺已經不在了,那些紫藤花對奶奶來說就更為珍貴了。

  爸爸不僅一次的勸說奶奶搬過去,奶奶一個人住免不了令他擔心,但是奶奶一直不愿意。個性要強的奶奶就這樣從爺爺去世后,一個人住到了現在。

  “好了好了,我去準備晚飯了,你們的房間在樓上,我已經收拾過了,房間選擇的話你們自己商量。我老人家吹不慣空調,所以沒有裝,你們將就將就吧。”

  奶奶走到廚房門口時,又轉過身,特意對云容說。

  “云容,在這可別拘謹,當自己家一樣。”

  說完,便走了進去。

  “看吧?沒必要緊張啊,奶奶人很好的。”安歌上了樓梯,背對著云容。

  “嗯。”

  樓上兩個房間并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兩人選好了自己的房間,把行李整理好后,來到一樓時,奶奶還在廚房里準備晚飯。

  云容來到庭院里,抬起頭仔細的看著紫藤花,此時天邊還殘留著一抹淡淡的霞光。

  “紫藤花好看吧。”安歌跟在后面。

  “嗯。”

  云容轉過臉看向遠方,臉上若有若無的染上了霞彩。

  “你知道那個夢安什么時候過來嗎?”

  “不知道,要好幾天后了吧。”

  云容似乎沒有聽進去,她只顧盯著霞彩下的遠山看,沒有回頭瞧安歌一眼。

  “云容?”安歌喊著云容的名字。

  “有些嫉妒那個夢安了呢。可以在這樣的庭院和村子里玩耍。”

  “可是,你不是也來了嗎?”

  “……”

  “為什么呢?她那時候明明那么悲傷。”

  “那,你能和我說說她嗎?”

  “可以啊。”

  云容這才第一次回頭來看安歌,眼里藏著堅定。

  安歌淺淺一笑,笑的那樣迷人。

  在云容跟安歌熟悉的村子的同時,唐夢安到來的日期越來越近。

  “今天是夢安過來的日子,你不去接她嗎?”

  安歌放下手上的書,看向門外。

  “不用,她不喜歡這樣。”

  “噢。”

  兩人早先就去夢安外婆家拜訪過了,夢安外婆對安歌的印象深刻,還好好的接待了他們兩。

  “那孩子啊……”夢安外婆嘆了口氣,“性子一直沒變,不愛說話,不想與人交談。”

  “夢安,她還在學舞嗎?”安歌神色沉重,望著眼前的老人。

  “一直在學。”

  “安歌自己也有那么多毛病,聽到別人的后,臉色反而沉重起來了。”云容回憶著那天和夢安外婆的交談,撐著腦袋嘟囔。

  “唔……”

  “不過這才是安歌嘛。”

  兩人就這樣一直坐在客廳里,安歌盯著眼前的書,云容撐著腦袋不知道想些什么。

  “安歌?”庭院里傳來一聲細微的呼喊,聲音清澈靈動又有幾分悲戚。

  兩人都知道是誰,起身向門外走去。

  門外站著一個女生,探著頭向里望。

  女生一頭及腰的長發,純凈的眸子里藏著絲絲膽怯,嘴唇不自覺地緊咬著。

  安歌最先走了出來,看到院子里的女生,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來了啊。”

  這一句輕聲的話語,倒像是魔咒,女生的眼里噙滿了淚水。

  “來了。”女生眨了眨眼,抑制住眼中晶瑩欲滴的眼淚,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啊。”安歌直勾勾的望著女生,心中越發難過起來。

  云容站在屋內,沒有出去,遠遠的看著,她知道這時候對那兩人來說她是多余的。

  安歌和夢安再次相見時,并沒有此前自己想象中的生疏,而這些,僅僅是相望于對方一眼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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