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而已，小意思，以姐姐在金陵的關系，明天就能辦下來。”

　　“但想不到你這窮酸竟然還是個黑戶，難怪要偷渡爬船！”

　　原本還意氣風發，拍著小胸脯，保證幫忙辦下文書手續的康敏，卻突然畫風一轉，賤賤的數落起某人來。

　　并且不只她有此表情，就連同船的真姐姐康賽，侍女柔柔，以及剛來的婢女秀秀與倩倩都這樣想，雖然她們不說話，但那“嗯嗯”的表情，已經是最大肯定。

　　楊景尷尬，但還是強詞奪理道:“什么叫黑戶，我只是逃跑的時候搞丟了好吧！”

　　鍋爐房的管道已更換完畢，因為污漬，楊景的衣服也換了一套，不再是那套粗布麻衣，而是錦繡綢緞，雖然樣式與仆從相似，可配合其俊郎的外形，起碼不再像個碼頭苦工，而是大戶人家的……額，仆人！

　　沒辦法身份所限。

　　單以此身行頭來看，這畫舫果然不差錢，難怪會看不上楊景那十兩銀子，最起碼比火車上那老者更富有，嗯！明面上這么說沒錯。

　　此時陽光明媚，又是美好的一天，這艘雙層蒸汽畫舫，已進入如詩的秦淮河，即將駛入金陵。

　　大明的第二都城，天下富庶的應天，更是無數文人墨客，才子佳人的魂斷之地。

　　但楊景卻又遇上了問題，也就是他沒有身份文書，額……好吧，說白了就是黑戶，畫舫進入城內，必會面對衙門盤查，以防危險。

　　當然這對于常年混跡于秦淮河的康家姐妹來說，不過走個過場，故在了解到楊景是個未有身份的黑戶時，也并未在意。

　　只是個身份而已，等入了金陵再辦，至于盤查，躲進船艙不出便是，都已經熟門熟路了，那些個捕快衙役，象征性的走個過場，難道還真進船搜查不成。

　　故在解決身份問題后，她們才會熟絡起這黑戶問題。

　　“得了吧！哪有強盜只搶了文書細軟，卻唯獨留下銀兩的，依我看那不是強盜，而是有毛病！”康敏再次揭穿楊景道。

　　“……果然錢不露白呀！”楊景有些后悔之前貢獻的十兩船費，給這丫頭抓住機會不放，毫不留情的將他解釋戳穿。

　　之前便已解釋過來歷，楊景出門闖蕩，結果路遇劫匪，最后經過一番拼殺，成功逃走，但卻丟失文書等身份證明，這才造就他黑戶的緣由。

　　沒有身份，便坐不了正規船只，更會遭遇盤查，這才扒船偷渡，結果還是被發現。

　　但為了不被趕下船，楊景打算多付船資，當時被如愿留下，現在卻又被康敏找到漏洞。

　　“小敏別再欺負他了，人被打劫就已經夠慘了，結果還被你懷疑，也許楊景身手了得，這才保住些許銀兩，不然不然恐怕還不到淮安府，自己就先被餓死。”

　　能這樣說的還有誰，當然是姐姐康賽了。雖然這話很有道理，但康敏還是撇嘴，她可不認為自己輸了。

　　這話還沒出口，艙內的柔柔便接到機械傀儡的稟報，說:“小姐！金陵到了！”

　　…………

　　“呦嘿！嘿呀嘿咋嘿……”

　　首先經過的便是碼頭工人的吆喝聲，扛著重物，裝卸貨船，即使隔得老遠，依然能聽見他們的聲響，這樣的辛苦錢，也是平民們的主要收入來源。

　　碼頭的嘈雜只一會，不久便是紫醉金迷的絲竹之樂，且越來越明顯，即使是白天，買醉者少，也依然擋不住某部分人的揮霍。

　　雖然只是少數，但如此沉醉的聲樂，早已蓋過碼頭那群繁重的吆喝，使人忘卻煩惱，只想沉醉其中。

　　就這樣繁華秦淮河上，一艘同樣華麗的畫舫緩緩靠岸，但迎接它的不是鶯鶯燕燕的絲竹，也不是踏破門檻的追求者，而是數名青衣皂衣的捕頭捕快。

　　剛不是說了嗎，每艘進入金陵的船只都要盤查，無論是否隸屬此城，這是朝廷律令，也是對整個金陵城的責任。

　　但當責任落在個人執行者頭上時，那就因人而異了！比如此時……

　　“哈哈哈！康大家終于回來了，你不在的這幾日，整個金陵城都是少了點什么似得，空蕩蕩的，讓人好生失落！”

　　踏上甲板，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青衣捕頭排眾而出，哈哈笑道，甚至為了表示好感，腰上系著的佩刀、左輪，都往身后靠，不再那么顯眼。

　　不要說他，與其同行的數名衙役也是同樣情況，和顏悅色，那像來查船，更像是來討好的。

　　但是這些楊景看不到，因為這進城查船此項規定，并未出現在甲板，就算再怎么熟絡，明面上還是要守規矩。

　　“想不到這次竟然是你鐵捕頭巡視碼頭！”外人面前，康敏雖然嬌俏不改，但還是矜持道。

　　溫婉如康賽在見這捕頭后，也是欠身行禮道:“謝鐵捕頭繆贊，有阮畹芳妹妹，還有蘇初見姐姐，就連梅湄都再次出道，難道還不夠你等金陵漢子娛樂……”

　　兩姐妹各有風情，或俏麗，或典雅，就連此時的嬌憨，都別有風情，一時竟讓隨行而來的眾衙役看呆。

　　足可見兩姐妹在金陵城的影響，難怪之前出門辦事，會做些簡單的偽裝。

　　就連此行領隊，金陵總捕頭，鐵九如鐵捕頭，也同樣如此道:

　　“秦淮四艷，各有不同，但唯獨你康家是姐妹兩人，俺這大老粗更是偏愛姐妹合奏的琴音，才幾日不見，就連喝酒都沒啥味道了，這可不只我一人。

　　“哈哈哈！不過現在不怕了，今晚康大家的畫舫，恐怕門檻都得踏破啰！”

　　說完還對著一眾屬下眨眼，仿佛在說我說的對吧，你們的頭還是有點文化素養嘛！

　　這可不關素養不素養的問題，而是身為身為捕頭的他都這樣說了，就算屬下不同意，那也會“嗯嗯”的直點頭。

　　更不用說這話說的太tm對了，故這點頭來得更是真心實意。

　　“鐵捕頭抬愛，今晚畫舫我姐妹兩人再合奏撫琴，到時恭迎諸位！”康家姐妹同時欠身感謝道。

　　這一番表示，眾衙役欣喜若狂自不必說，個個眉開眼笑，哪還有半點盤查的工作模樣，倒像是明星線下見面會一樣熱鬧。

　　捕頭始終是捕頭，且身為總捕頭的鐵九如，雖然也是喜笑顏開，但他還是記得自身的職責道:

　　“謝康大家邀請，但這些待會再說，應錦衣衛要求盤查過往船只，鐵某今日職責所在，還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