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這,這是真的嗎?”
程雨諾簡直不敢相信,李密和馮英兒帶來的消息是真的,一時不知所措。
安西叛軍輕騎前鋒受挫,被齊王所帶的騎兵軍團追趕,回歸本隊。
這時因為安西軍團前鋒主帥獨孤也先戰死,一時指揮混亂,又加上敗退回來的輕騎沖擊,安西叛軍陣腳大亂。
齊王見敵方陣地出現了崩潰前兆,立刻向后方發令,發起了全軍沖鋒,程雨諾只好先率本部人馬參與了沖鋒。
沖鋒號令一下,凄厲的軍號聲接連響起,齊王大紅的帥旗所指,輕重騎兵軍團,步兵軍團,正面發起了全線沖擊。
“眾將聽令,看本王頭盔上紅櫻所指,隨本王,殺”
一時間喊殺聲四起,大梁軍團如巨浪一般,一波一波,狠狠的撞擊在安西軍團防守的戰線上。
正是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安西王獨孤烈親自領軍,一聲令下,萬箭齊發,箭支上纏著油布,點燃了火,如同火雨一般傾瀉在齊王帶領的沖鋒的步騎軍團。
一時間給齊王帶領的騎兵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沖在最前面的一線騎兵,連人帶馬統統被射倒,絆倒了后方趕來的步騎兵,一時間,出現了極短的混亂和慌張。
安西王獨孤烈敏銳的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戰機,也發起了全線沖擊,如同一只紅了眼的餓狼張開大口,一下咬向了齊王軍團這只巨獸的咽喉。
一時間兩軍陷入了混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被砍倒的雙方軍士立刻淹沒在人群之中,不一會兒雙方軍團的腳下堆的連人帶馬的尸體越堆越高,雙方人馬就在這小山上你來我往陷入了膠著狀態。
這時早埋伏在暗處的三千金吾衛,將一架架如巨型蜂窩般的武器推抵在軍陣前,都指揮使馬面一聲令下。
只見從這些一處處大蜂巢中點燃了引火線,隨著火線燃至盡頭,數萬支火箭從蜂巢中依次齊射而出。
這些箭支后面還冒著火光,白煙,連同金吾衛的透甲箭齊射,一齊依都指揮使紅旗所指方向,齊王戰盔上的紅櫻所到處,不分敵我傾瀉而下。
耳聽慘厲的哭嚎聲從上而下傳來,雙方鏖戰在一起的士兵抬頭一看,萬干火雨如劈空而至,那火箭射在軍士護甲上,底部煙火不絕,箭頭去勢不止,生生往里鉆。
一時間四處火起,大火熊熊燃了起來,一時間阿修羅現世,周圍如地獄一般的場景。
“齊王小心,保護王爺”
齊王早已被打落了馬,只見又一輪齊射自上而下射來,眾將軍撲在齊王身上,瞬間射成剌猬一般。
“齊王殿下,這,這火箭怎么會從我方陣地而來!”
聽聞手下一名偏將報來,齊王回頭一看還真是,不覺有些納悶,心想有這東西,我怎么從未聽人報過。
“殿下,殿下,這箭是金吾衛的透甲箭,好像專門沖著王爺來的”
聽眾人這么一說,齊王渾身冒出了冷汗,幾輪齊射下來,還真是如此。
安西王獨孤烈也瞧出不對,仿佛這箭還真不是完全沖己方人馬而來,一時間心中竊喜,本想發起攻擊,但人馬已疲,且損傷慘重,就邊撤邊率本部人馬退出了戰斗。
已然徹底喪失了打垮安西軍團的戰機,眼看安西人馬已撤出,己方的齊射還朝自己而來,一時間,眾軍士憤怒難當,齊王一怒,將頭盔摘下,摜在當地,命令道:“弟兄們,給本王殺光金吾衛”
話音未落,又一輪齊射,副將程雨諾,家將李密飛撲而上,死死將齊王保護在身下,這二人瞬間被透甲箭貫穿而亡。
齊王躺在二人血泊中,這才發覺李密竟然掛的孝,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眾軍士連忙扒開二人尸體,將齊王拽出。
后者呆立當場,良久站了起來,赤紅著雙眼,刀鋒一指,紅旗所向,眾軍士憤怒的沖向了金吾衛陣地。
回到軍帳中,齊王也是丟盔卸甲,身帶數處箭傷,聽了馮英兒密報,才知妻兒已死,當著眾將之面掩面痛哭,悌淚而流,這時數名憤怒難當的軍士將馬面抓捕,捆綁成一個粽子一般丟在齊王面前。
齊王一步步持刀走向馬面,后者不跪,不求饒,直面而對。
見他也是條漢子,齊王并未難為他,厲聲問道:“你奉的誰的令要殺本王!”
“當今圣上”
馬面昂然相對,對齊王射來的目光,不閃不避。
齊王此時已心死,指著馬面的刀也慢慢放下,淡淡說了一句:“上命下效,本王不為難你,帶你的人滾吧!”
侍立一旁的軍士和馬面不敢置信的望著齊王,而后者跌坐在椅子上,抱頭不語。
“王爺,不能啊,他殺了我們那么多弟兄”
一時間大帳亂成一團,有數名軍校已按捺不住,拔刀欲斬這馬面。
“住手,本王別無長處,但還算是一言九鼎,馬面,你滾吧!”眾將連忙噤聲,恨恨不已看的馬面。
馬面一聽,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復轉身,問道:“齊王,你可不要后悔?你放了我,不怕我有朝一日再回來殺了你嗎?”
“哼,你當本王怕你不成!”
“我可不會對你感恩戴德!”
“從未指望!”
馬面心中暗嘆,真英雄也,當下跪伏在地,道:“王爺,你若不棄,不記前嫌,我馬面甘愿為王爺牽馬拽凳,效犬馬之力”
齊王聞聽,大喜過望,忙將其執手牽起,言道:“你可愿與本王殺回京都?為孤的妻兒復仇!”
“愿意,王爺指哪,馬面愿率金吾衛就殺向哪里”
齊王一聽分外高興,與眾將言道,當今天子喪德,先與安西王講和,到時兵合一處,殺向京都!
巨大的危機籠罩下的京都城,還沉浸在一片詳和之中,而皇宮中卻已人心惶惶。
將軍們頻繁的進入紫宸宮,侍衛大批大批的增設,且不說夜晚還有吸血的游魂傳聞,今年這個中元節到來之前,皇宮中氛圍顯得分外詭異。
而此刻的凝芳齋正陷入了哀傷之中,公主昨夜幾乎一夜未睡,也許是幻聽,公主幾次撲到門口,以為有人敲門,結果每次打開門,門外都是無盡的黑。
她多想某一刻,嫣紅就站在門外,一如往日,她從不信佛,那一晚她信了,她拿出母后送給她的一本佛經,翻來覆去的在月光下祈禱。
姹紫努力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她只想快些熬過這段時日,再快一些,哪怕將來她再加倍補償公主,和嫣紅的家人。
她心想,為什么偏偏是你去了天王寺呢?為什么?
天亮了,就這么一夜過去了,一直到晌午,都未再有消息傳來。
小公主一直企盼有消息傳來,可又怕有消息傳來,就這樣在矛盾的心態中煎熬中,連飯也吃不下。
然而,這世上的奇跡太少,消息還是傳來了,嫣紅泡的腫脹發白的尸體最終在太液湖的出水口,望仙門發現。
許是冥冥之中,嫣紅在天有靈,許是怕公主殿下一時接受不了,長發卷住了望仙門的鐵柵欄才一時未曾浮起。
公主得到消息后,眼前一黑,幾乎暈倒在地,幸被姹紫,入畫扶住,反應過來后,不顧兩人攔阻,跑到望仙門處,遠遠看到圍了一群侍衛,和宮女,上前就要推開眾人。
這時沈易先一把抱住她,不讓她去,她死命掙開,眾人一見是公主,連忙退開一旁,只見嫣紅躺在那冰冷的泥地上,再也忍不住,抱著嫣紅的頭伏在自己懷中再也不想分開,慟哭不已。
嫣紅僵直的手臂似也抱著公主,緊攥如拳的手在那一刻如釋重負的松開了,啪的一聲,掉落出一枚玉墜,入畫見了,連忙拿起。
這時黃錦急令眾人將公主拉開,勸了回去,后來皇帝也聽聞了這件事,急命太醫給公主開了些護她安睡的藥,給公主服下,好讓她一時不至于心傷至斯。
此事傳到了皇后耳朵,正在打座念經的她放下了經卷,沉思良久,最終嘆道,“哎,本宮的女兒,太過癡情,用情至深的人,最終還是會為情所困。”
說罷,又拾起經卷,正欲念時,那只黑貓卻來至她面前,幻化為俊美男子,而皇后已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了。
“皇后,其實你和你的女兒是同一種人,你難道不是為了你的憲兒,母子情深,甘愿付出一切嗎?”
那男子哂笑道。
“你來,是想再奉勸我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必了!”
“不,我來只想再確定一下,你真的不后悔嗎?明日你的憲兒復活之時,便是你殞命之日,另外,你的女兒也將嫁給我。”
皇后輕輕嘆了口氣道:“那,我只能將她拜托你了!”
“不后悔?”
“我欲為則為!”
皇后無比堅定的答道。
入夜,公主被入畫哄騙著服了藥,看公主沉沉睡去后,入畫才對姹紫講,“這是你的嗎?”
姹紫看到入畫手心里那墜兒,連忙點頭道:“是我給了嫣紅的!”
入畫笑而不語,搖了搖頭,不一會兒又問:“那你脖子后的勒痕又是怎么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