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致感覺自己都被李容安的語氣驚到了。
不知覺中人往后一板，下巴都要縮進脖子里去了。
不過此時也沒人留意到她的神情。
“新朋友加入，有什么不可以？”程安娜倒像是不在意李容安的態度，“容安，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態度為什么忽然這么……但是，我是真的想和邱導談談以后工作的事，也想結交劉編劇的。”
程安娜說著還歪頭對劉致笑了一下。
不是吧……
剛剛話一半那沒說完的一句是啥？
劉致瞪眼看向李容安。
“我說了很多遍了，我不喜歡你程安娜這樣的人。”李容安說，“所以我不想你纏著我的好朋友。”
程安娜聽了尚要說什么，李容安打斷了，“我重復一遍，是為了解釋給劉致聽的，不是解釋給你。”
解釋給我聽？劉致不解。
“走吧，我們到車上等老邱。”李容安拉起劉致的胳膊往外走。
“怎么回事？”
劉致跟著李容安上了他的保姆車，輕聲問道。
李容安給邱文博發完微信，把手機丟旁邊的座椅，“我不喜歡這個女的而已。”
“為啥?！眲⒅聠枺八砝锊灰?？她……腳踏兩船？”
“……你在想什么啊?！?p> 李容安無語瞥了她一眼。
“啥腳踏兩船？”他說，“我就是覺得她功利心太重了?！?p> “哦……”劉致說，“競爭那么激烈，功利心重點也正常嘛?！?p> 這……聽上去程安娜就像職場里那些汲汲營營的人，但一般人打個哈哈就應付了，也沒幾個像李容安這樣直接甩冷臉的嘛。
李容安看著劉致一副有點不解又想安慰他的樣子，憋得有點內傷，卻還是忍不住又跟劉致說，“這樣的人我當然也是見得多了，你以為我會在意她功利不功利嗎？關鍵是……”
李容安憋著一口氣，把之前《一路火花帶閃電》加拍時發生的事跟劉致說了。
劉致這時候才明白過來。
“所以……”劉致愣了一愣說，“你是因為她說，加的那段情節莫名其妙、不倫不類，才討厭她的？”
“她平時就像今天這樣，總是愛纏著老邱，問這問那，各種交流，一副把對老邱的仰慕都寫臉上的樣子?！崩钊莅舱f，“就因為她知道加的那一段臺詞不是老邱自己寫的，所以就這樣私下里抱怨?！?p> “以前看她那樣我倒是無所謂，喜歡老邱，想靠老邱紅，這是老邱的麻煩，跟我沒關系；可是她說你寫得不好，還是在化妝間偷偷跟經紀人抱怨，我就忍不了！”李容安生氣地哼了一聲。
“哦……”
劉致發現自己在聽到別人不好的評斷時，沒有想象中的低落，卻是挺冷靜地想了一想。
“邱導雖然把我的名字添了上去，可是說實話，那段劇情我從頭到尾僅有的貢獻就是那段臺詞……她怎么想倒是其次，但她怎么會知道那一段不是老邱寫的？又不是每一句臺詞后面都有標注誰是作者……”
李容安聽了也是皺了皺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老邱自己提的吧?！?p> 劉致也覺得沒什么別的可能，于是也點點頭。
“你不生氣嗎？被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這么說?！?p> 生氣嗎？好像沒有。
“每個人的理解不一樣。而且照你的說法，其實她應該是覺得我的臺詞配不上邱導的故事吧？”劉致明白了程安娜的想法，覺得也沒什么不好接受的，“配不配得上，也不是她說了算的?！?p> 李容安看向劉致，望著她一臉平靜的模樣，平日一直維持著清俊溫和表情的面容，不由浮現出幾分既不解又有點后悔的樣子。
他覺得劉致只是把不開心的情緒隱藏在心里，就像小時候總是對大家表現出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模樣一樣。有點后悔沖動地把這事說了出來。
“你干嘛這個表情？”劉致有點好笑地說，“真的沒事呀。我不想你因為這事不開心，因為我本人也沒有太在意啊?！?p> 怎么會不在意？
沒等李容安繼續問，有人拉開了車門。
“走吧？”邱文博說，“我聽說附近有家不錯的日料，去那？”
“我X！”李容安一下就要站起來，卻看到邱文博上了車就拉上車門，后面也沒跟著什么人。
“你聽誰說?。砍贪材?？”李容安有點氣鼓鼓地問，“她怎么這么陰魂不散？”
邱文博一臉莫名，“程安娜？跟她什么關系，我聽吳總說的，他本來還想請我們吃飯的，我給推了?！?p> 李容安這才消了消氣。
“我跟你說，老邱，”李容安說，“你跟誰在一塊也別跟那個程安娜一塊，成不？我看到她就煩?！?p> 邱文博輕笑了一聲，坐到前面的椅子，“什么在不在一塊的？你怎么忽然對她意見那么大？也不是忽然……好像去了趟島城以后就這樣了？”
李容安聽到邱文博這么問，看了劉致一眼，正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又拿出來說一遍，劉致卻把話接過去了。
“李容安可能是吃醋啦！”她嘻嘻笑道，“看到自己的老邱要被一個小女生搶走了呀?！?p> 她覺得臺詞這個事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李容安太維護自己人了才那么不高興，也沒什么必要說出來跟邱文博知道。
再說了，李容安說程安娜整天圍著邱文博打轉，覺得她功利，但也許人家就只是真的很仰慕邱導而已啊。
說不準人兩個頭頂的箭頭是雙向的呢？
劉致看看邱文博的頭頂。
“看什么呢？”邱文博對著劉致腦袋一番輕拍帶揉，“別跟著小安瞎起哄?！?p> 劉致心里莫名一絲酸澀。
晚飯當然沒去那家傳說中的日料，而是挑了一家云南菜。
劉致覺得，比起日料精致的用料和擺盤，來自川滇一帶那種又酸又辣的風味更讓她愛得深沉。
包廂里，三個人圍著原木打造的四方桌各坐一邊，那滿滿一桌子菜，一半是劉致點的，一半是李容安加上的。
“多吃點，不用跟邱導客氣?！崩钊莅残ξ赝鶆⒅峦肜飱A了塊雞肉。
“怎么這頓又算我的了？”邱文博面無表情地說，“你這是借花獻佛？”
“你點這么多十個我也吃不了?！眲⒅峦媲耙蛔雷硬寺裨沟馈?p> 李容安一臉“你開什么玩笑”的模樣。
“什么十個？以前半個劉致就能全包啦?！?p> “……”劉致一摔筷子，“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哈哈哈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嘛。”
……
說是三個人一起聚聚吃個飯，到后來就剩下劉致低頭苦戰，其他兩人聊著聊著天就又說到百由的事。
“你看好這個項目嗎？”李容安微微皺眉，“精品？周播？國內的觀眾真的能接受這種？”
國內的觀眾長期接受著“日更兩集、一播就是七八十集”的電視劇播映模式，百由要打破舊模式，卻又怎么在別人每日播放長期維系的情況下抓住觀眾的注意力，在激烈的競爭中爭取流量？
邱文博微笑。
“不一樣的東西才是最被需要的東西?！彼f，“這個項目最后變成什么樣，不是我擔心的事。只要他們給的條件不變，我就看好?！?p> “好吧。”李容安點點頭，“你看好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p> 劉致啃著一塊排骨，越聽越覺得李容安對邱文博是完全的信任。
你看，講不準他是真的因為程安娜纏著邱文博吃醋了。
“那你想好找誰來演了嗎？”劉致咬著肉含含糊糊地說。
“你可別找我了?！崩钊莅舱f，“再合作全世界都會真以為我們在一起了。”
你看看。
“要找程安娜嗎？”劉致問。
“她？”邱文博說，“你怎么會忽然提到程安娜?！?p> 劉致聳聳肩，“聽說她演戲挺有天分的?！?p> “故事都還沒有，想找誰演這個事還有點遠?！鼻裎牟u搖頭，也夾了塊排骨丟嘴里。
“不一定啊?！眲⒅抡f，“有的故事就是專門為演員打造的，像那個小龍女，不也是金庸根據夢中情人來寫的么？”
邱文博表情一滯。
“夢中情人……？！”李容安說，“老邱，我拜托你可別喜歡上那個什么程安娜……”
“我夢中情人不是你嗎？”邱文博看了眼李容安，“程安娜是很有天分，但我沒打算找她來演?！?p> “你夢中情人是我我也不會來演的！”李容安哈哈道，“你死心吧?！?p> “那……要不要找蕭琪來演？”劉致問。
“嗯？”邱文博眼里似有深意，“為什么要找蕭琪？”
“這有什么為什么……”
劉致其實心里有點忐忑，但還是盡量誠實地說了，“她是我朋友，你是我敬重的導演加老板，你那么優秀，我當然希望她能拍你的作品了。”
“敬重的導演和老板嗎？”
邱文博重復了一遍劉致的話，他摸摸下巴說，“要我坦白說……我覺得她還差了點。這個項目需要演技的比重比流量大，她目前不在我的選擇范圍里。”
劉致有點泄氣。
“好吧?！彼€是仔細不讓自己流露出太失望的語氣。
“不過。”
邱文博看著她的樣子笑了。
“要看你寫的劇本怎么樣了。你要是能寫得我滿意，里面又剛好安排了一個能讓蕭琪來演的角色，也可以考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