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老李還想再給那妖怪來一下,冷不丁的聽到王玄業的呼喊,他立即停止自己的小動作,跟著王玄業迅速逃下樓。
此刻,王玄業臉色變得和那妖怪一樣的慘白失色。
他并不比那妖怪好過到哪里去。剛才那一下,他是超負荷使用靈力,現在全身上下所有的靈力都已經消耗殆盡。
等那妖怪緩和過來,恐怕自己和老李是在劫難逃!怎么算,滿血空藍的法師都不可能打得過半血半藍的法師。
老李護著王玄業一路小跑地逃到一樓的一間無窗戶的小的雜物間內。
一進門,王玄業就急忙取出身上剩下的另一張五雷符貼在門框上,又讓老李把古銅鏡掛在墻頭,讓雷印的那一面直直的對準大門口。
等這一切都布置完成后,他才敢坐下調息。
“有什么問題就問吧!”王玄業見老李猶猶豫豫的不免有些好笑,他虛弱地咳嗽了兩聲后說道。
“為什么要逃?”王玄業這么說,老李就不客氣了,立馬甩出一連串疑問。
“因為我法力已空,而那妖怪只是精神力被銅鏡中的雷力創傷了一下,肉身受的傷算不上嚴重。等他恢復過來,我們不是對手?!?p> “為什么幻境中的攻擊不能躲?無論是公園內石人還是那妖怪變幻出來的青臉兵將,都不敢讓他們打到一下,明明只是幻覺啊?”
“這就是幻境厲害的地方了?;镁硟鹊墓魧θ馍矶际菬o效的,但它會把傷害轉化到精神和靈魂之中?!?p> “無論是石頭人抑或是青臉將軍,他們的攻擊都是大開大合,其勢不可擋。若是挨上一下,輕則精神受傷,重則靈魂破碎?!?p> “原來是這樣?!?p> 老李消除了一塊知識盲區,他又問道,“那為什么要用舌尖血去激活鈴鐺呢?其他地方的血不可以嗎?”
“不用舌尖血,那你想要用哪里的血?”
老李嘿嘿一笑,不作回答。王玄業哭笑不得,給出解釋。
“人分陰陽二屬。修行者不談,他們體內的陰陽之氣的濃度是和他們的功法、修為掛鉤的。而對于普通人來說,他們體內的陰陽二氣總量是趨于平衡的。”
“陰氣重而下沉,陽氣輕而上浮,所以人體上半部的血液中所蘊含的陽氣要高一些,而舌尖血則是上半部最容易獲得血液了,只需要上下牙齒一撞即可。”
“若不用舌尖血,你要用那里的?頭頂?鼻子?耳朵?”
“你還別說,我頭皮處剛才真的滲血了。”老李摸了摸頭頂,完好無損,之前在幻境中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他才耍寶了一句。
沒有在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他又繼續問道。
“為什么這攝魂鈴對付那妖怪時還挺好用的?之前當著孔錢生的面你說的卻是,攝魂鈴對妖怪用處不大?”
“因為這只妖怪是主修精神力的。他在施法的時候,精神力對外界的感知會變得更加敏感,自然就更容易受鈴聲的影響。而且他現在只是初入初感境界,還沒有學到有效的防御手段,等他境界高了,這攝魂鈴恐怕就很難再起到大作用?!?p> “初感境界?那是什么?”
“修道之人,共有六個境界劃分,分別是:初感,內視,洞玄,明道,歸真,陸仙。初感只是第一重境界。入了初感就算是入了修道之門了。我現在就是初感境界后期,很快就能步入下一重境界?!?p> “那個智華和尚呢?他也是初感嗎?他應該沒有你們厲害吧?”老李對智華瞧不起人的嘴臉念念不忘,想起他就生氣。
“不是,他身上完全沒有法力波動,應該是不修道法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不是妖怪的對手。”
“嗯,我需要休整一下,你幫我守好這房門,那妖怪估計等下就要過來了?!蓖跣I臉色一白,血色盡失,他扶著墻緩緩地盤膝坐下,開始閉目調息。
“就靠我一個?能不能行啊?”老李覺得有點怵。
“呆在房內,看好符箓和古銅鏡即可,他不修肉身,是不敢進來的肉搏的……”王玄業聲音越來越小,老李瞧他好似睡著了一般。
老李在王玄業身邊坐下,一會瞧瞧他一會瞧瞧門,期盼著王玄業快些醒來的同時,又生怕那妖怪破門而入。
心中的恐懼開始發芽,只等一個合適的契機,便能長滿心房。
夜深了。
這大夏天的,夜里居然會有些冷,老李裹緊衣服直打哆嗦。
四周一片寂靜,無邊的黑暗緊緊地包圍住這個小雜物間,伺機侵襲,將它轉化成黑暗的一份子。
老李覺得,這小小的雜物間似乎成了諾大的別墅里唯一有生氣的地方,狹小、幽閉、無助、孤獨、被世界遺忘……
門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這種感覺讓老李很不舒服,甚至有些煩躁。
他忽然站起身,開始在這幽閉的小房間內來回走動。聽著自己腳下“咚咚咚”的腳步聲,他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心緒還沒完全定下來,門外忽然就傳來了老李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
清脆而潑辣,三十年不變,就像她的容顏,一直停留在歲月靜好的記憶里。
“李金彪,你出來!”
“為什么要辜負我?”
“你!個!狗!娘!養!的!”老李一字一頓,聲音歇斯底里,似乎被戳中了靈魂深處的最脆弱的地方,疼痛讓他無法呼吸。
“你有本事模仿她的聲音,你有本事進來啊!光在外面叫嚷算什么本事?”
門外,妖怪毫無休停之意,仍然反復的模仿著那個女人的潑辣聲音。
“李金彪,你快出來!”
“為什么要辜負我?”
“為什么,還不出來見我?”
呼喊了一段時間不見成效,聲音的主人又換了種語氣。
這一次,聲音溫熱如溫水,卻冰了老李的心。
“金彪,出來吧,是我啊,我想見見你?!?p> “你知道嗎?我在下面好冷、好孤獨,我好想你?!?p> “金彪,你快出來,我真的真的好想見你一面,就一面?!?p> “翠兒姐。”老李用后背死死地抵著房門自語,想起和她在一起時歡快的日子,忽然淚如泉涌。
盡管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老李卻還是很難狠下心不去想她,思念之情無孔不入,往日歡樂的記憶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子在他靈魂上肆意地切割。
不過,他始終都沒有挪動半步,一直死死地抵著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