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把錢放入柜臺，又走回來笑著朝著趙鎮邪拱拱手：“趙先生以后有空常來玩啊！”

　　趙鎮邪目光不離玻璃展覽柜，嘴里帶著笑意地說道：“會的，只要你這黃紙和朱砂天天有，我天天來都行。”

　　“對了，能問你們個事情嗎？”他忽然話頭一轉，問出他進店時就想問的問題。這是他今日上門的主要目的，只是剛才因為被那黃表紙和朱砂打了岔才沒提這事。

　　“你們是怎么降伏那邪物的，我的百家銅錢對他一點用都沒有啊？”

　　“那您先把這紅包收嘍！”王玄業遞上一張印著金色喜字的紅紙封。

　　趙鎮邪接過來看都沒看，隨手就遞給了身后幫他推車的年輕人，目光仍聚焦在王玄業身上。

　　“您別急嘛，聽我慢慢說。”王玄業笑著給出解釋。

　　黃雅蕓對這些不感興趣，老李也已經了解那邪物的來歷。只有李萱側著頭一臉好奇的跟著同樣好奇的趙鎮邪一道聽王玄業講述。

　　王玄業道：“在孔家逞兇的東西是妖，不是鬼。他們之間最大區別就在于有無實質的形體，妖比鬼多了具肉體，所以很多只攻靈體的術法便很難對他們起作用，卻也因此不會像無形的鬼靈那樣靈活。”

　　“兩者各有千秋，但在斗法上，有肉身是個很大的優勢。趙大師，你的百家錢歷經人手沾染了很多的陽氣，用來驅鬼尚可，但對付妖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妖有形體，自然不懼陰陽。他們中甚至有不少著名的大妖都是借陰陽二氣修行得道的，比如燭九陰，比如金巫。”

　　“所以，趙大師你選用的方法不對，難見成效也在情理之中。”

　　“原來是這樣啊！”趙鎮邪恍然大悟，他終于直到自己為什么會失利了，又毫無慚愧之意地繼續向著比他年輕很多的王玄業虛心請教道，“只是，有上百年沒聽過妖族的消息了，如今它們又要重現人間了嗎？”

　　王玄業對這個也不太清楚，想了想后他把師父以前曾經講過的話又轉述了一遍。

　　“我師父幾年前說過，其實妖族從來都沒有真正地離開過人類的身邊。靈氣匱乏時，他們有的藏于深山中隱修，有的則寄宿于人間，像個人類一樣過著平凡的生活。”

　　“等靈氣復生，便會如雨后的春筍一般發芽破土，很快便躥地滿地都是。現在正值靈氣回歸之時，遇上妖族也不奇怪，以后還會越來越多。”

　　“原來如此。我活了五十年，孔家那只還是我遇上的第一只妖，難怪斗不過它。就是不知道妖族重現對我們人族來說是禍是福了。”趙鎮邪遺憾地搖搖頭。早知道它是妖，他就不去趟這趟混水了。現在沒落得好處不說，自己一直良好的名聲還沾上了污點。

　　他又問道：“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那孔家妖物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幻術。你應該是被它引出了內心的弱點，這才馬失前蹄！”那妖怪很是擅長挑動人心，王玄業記得那一晚，老李哭的稀里嘩啦的，像個無助的孩子。

　　“想必，你也是中了那妖怪的幻境才從三樓摔下的吧？”望著趙鎮邪雙腳上的石膏，想起管家那天早上說的話，王玄業的心中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唉！”趙鎮邪嘆了口氣，他說，“我那日，見到門外有一塊上好的百年桃木，上面積聚的純陽之氣快要凝成液體了，一時沒忍住就想走近點看看。誰料我明明站在陽臺上好好的，忽然腳下一空就摔下去了。”

　　“幸好我年輕時練過幾年拳腳，這才沒有大礙。”

　　“想不到我這幾十歲的人了，還是會生貪念，唉！”說到這，趙鎮邪反復地拍著輪椅扶手，一臉的懊悔。

　　老李看他那輪椅做工精美，看上去很結實估計拍不壞，就沒阻止他的動作，笑著安慰道：“話不是這么說的。有時候，咱們老年人就是需要心動一動，才會察覺到自己還沒社會吸了魂兒，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一直覺得，只有死的東西，才會無情無欲！”

　　趙鎮邪拱拱手：“老哥哥還是當年那個老哥哥，說話還是這么多霸氣。”

　　說起當年，李金彪不說話了，他摸出根煙走到店門口，無聲地吸著。

　　趙鎮邪又撥動輪椅，把臉轉到王玄業這邊，看著這個后輩認真地說道：“小友這次義舉倒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啊！我在醫院打石膏的時候，心都是懸著的，為孔家千金之事而憂慮。我以為連我都斗不過那東西，甚至連怎么中招都不知道，弘文市應該沒人能幫助她了。”

　　“萬幸，這只是我個人狂妄自大的想法，咱們市里還是有小兄弟這樣的龍鳳人物定居的，這才制止了那妖邪。不然鬧騰起來，不知有多少人會受難！”趙鎮邪一臉的感激之色不是作偽。

　　他這樣的傳統守舊的人，總愛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像當代的小年輕，信奉什么利己主義。

　　對于他這樣的人，王玄業心存敬意，他謙虛地說：“這就是我們驅魔人應該做的。”

　　趙鎮邪心事了卻，人也開朗了起來，不知不覺就多說了幾句。

　　他告訴兩人，因為孔家的事情，他們在圈內依舊有了不低的名氣。這是他們的幸事，但也要提防一些同行宵小過來拆臺。至于宵小可能是誰，趙鎮邪沒有說。

　　又聊了一會后，他才笑著向店內的幾人告辭：“耽誤你們這么久，我也該撤了，你們忙吧。我住在XXX，離這邊十幾分鐘的路程，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指派，只要不嫌棄我是個本領平平的老家伙就好。”

　　“我還怕你嫌我們叨擾呢！”

　　“哈哈！保證不會！”

　　伴隨著歡聲笑語，趙鎮邪被那個年輕人推著離開了玄金閣。

　　“又成交一筆。”老李跑到柜臺處數錢，數著數著樂開了花，又得意地看著王玄業道，“我說的吧，這事有前途！”

　　明明收錢的時候就點過數了，現在又要數一面。王玄業看著老李財迷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黃雅蕓倒不是很驚訝，她對這一行的行價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反而是李萱一臉的震驚。之前買成品的玉石和符箓價格上天就不說了，她沒想到連那些看著不起眼的黃紙朱砂都是這么的昂貴。

　　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哪怕這是他父親的生意。

　　“好啦，收斂收斂，又來客人了。”王玄業推了推李金彪。

　　聽到王玄業的話，老李收起得意的神情，又樂呵呵地去招呼門口的新客人。

　　“歡迎光臨，您需要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