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帶個手電筒來了。”手機燈不亮，看的眼花，有人抱怨了一句。聲音不大，在秘道里卻聽得格外清晰，還夾雜著小范圍的回音。

　　“是啊，但來的時候誰想到要趟密道啊。”

　　“聽說新款的手機要加上手電筒的功能了，到時候一定要入手一個。”

　　人多熱鬧，狹小的密道環境強加給人的幽閉感減輕了很多。王玄業一邊聽著耳畔的腳步聲和閑聊聲一邊時不時移動著手機打量著這條秘道。

　　標準的混凝土結構。灰白色的墻壁全是粗糙的水泥小顆粒，可能是因為澆筑的時候振搗的不夠密實，蜂窩麻面隨處可見。

　　這是一項很粗糙的工程，是因為當時趕速度？

　　腳下積灰不多，似乎那兩個人也不是常常走動，只是偶爾過來一趟，又或者他們是近期才啟用它？

　　反正王玄業是不信有人會按時打掃地面的，這種幽閉的地方呆久了，好好的人都會呆出心理病。

　　王玄業默默地猜測著，其他人也都有各自的看法。

　　“噤聲。”走在最前面的肖劍小聲地發出了指令，所有人立刻閉嘴同時收起手機，前方就是出口了。

　　頓時，整條密道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不可避免的輕微的腳步聲還在沉悶地響著。

　　“砰砰砰！”肖劍算好距離，忽然開始狂奔沖出密道出口，身后的人魚貫而入，王玄業也沒落下。

　　迎接他們的只有一個人去房空的石室。

　　石室內燈光昏暗，勉強能做到看得清東西。整個石室內只剩下一個磨損的厲害的打坐用的蒲團，外面的黃色絨布顏色早已暗淡，看不到一絲的光澤。

　　四周的墻壁上殘留有大量的燙金色的符文，這兩個人走的很急，沒來得及清理。王玄業走近后認認真真從上到下地看了看，看出它是某一種鎖靈陣的符文。

　　這里應該就是那禿頭修士的日常修煉之地。

　　而小區命案的罪魁禍首，十有八九就是因為那個禿頭方士和那柄黑乎乎的短劍，禿頭方士管它叫晦暗之劍。

　　鬼怪是從地下鉆上去的，所以那天在電梯內才沒有看到鬼氣外泄，外泄的鬼氣藏于地下，自己只靠一雙肉眼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這樣推算下來，唐艾微聊中提到的在4樓看到的東西估計全都是鬼怪給她營造的幻覺，而她在電梯1樓處遇到的延時關門情況多半只是個巧合。

　　所以，等到小美出事時，電梯在一樓的表現是正常的。

　　王玄業把自己的結論告訴了肖劍。

　　“保護現場，收集證據，來兩個人跟我上去！”肖劍吼了一句，又風風火火地沿著石室的另一扇門上去。

　　王玄業緊隨其后。

　　這個石室的出口位于鼎樂家園小區內池塘邊的草皮上靠墻側一間單獨的很不起眼的矮房子內，房子不大，同樣空落落的，只有一扇鐵皮門孤零零地當在前方。

　　肖劍走上前嘗試性地推了推門，鐵門紋絲不動，應該是被人從外面上了鎖。他取出許久不曾使用過的配槍，瞄著門鎖的位置把槍口調整成從高處指向地面的方向直接開槍。

　　“砰！”

　　鐵門開了，幾個人依次走出矮房子。房子外墻上掛了塊四四方方的黃色木牌，上面用紅色的油漆刷著幾個大字“私人雜物間，閑人勿入。”

　　環顧四周，漆黑的夜色下，不見半個人影，遠處的燈光與世無爭地守護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四野里蟲鳴練成長線，把兩人緊緊地包圍在草皮之上。

　　天地不大，肖劍卻迷失了方向，不知到該往哪里繼續追蹤下去，夜風忽起，吹的他的心有點涼。

　　他撥了個電話，呼叫更多的人過來。放下手機，肖劍對著王玄業真誠地道謝：“謝謝你的一路相隨，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況我會讓譚署長聯系你的。”

　　“那行。”王玄業應了一聲。

　　雖然剛認識肖劍，但他覺得這個人還不錯，是個靠譜的人。再說時間確實不早了，他不打算繼續留守下去，就此辭別了肖劍。

　　回到店內，老李正細心地擦拭著玻璃柜，一絲不茍的。聽到腳步聲，他笑著問候：“回來了？”

　　“嗯。”王玄業撿了塊干抹布，幫老李一起。

　　老李瞧著看他動作死板，反復地在同一個地方擦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扭頭問了一句：“不開心么？”

　　“不知道該怎么說，就是忽然有些想念我師父。”王玄業本就心中煩悶，無心干活。聽到老李的話，他干脆把抹布一丟，搬了張椅子坐在了老李邊上。

　　他怔怔地問老李：“你說我是不是特沒用？學了那么多年法，下山后卻誰也斗不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惡人在我面前大搖大擺地離去。”

　　“我想我師父了。如果他在的話，應該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吧？枉我以前在獅鬃山上時，還很自負地以為我將超越師父甚至超越師祖，可現實告訴我，我比師父年輕的時候可差遠了。”

　　王玄業眼神渙散，他想起師父的樣子了。

　　那是個年過四十卻依舊豐神如玉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都是仙氣道韻，就連歲月都不能凋落他的神采，在他的臉上留下風切雨削的印記。

　　他名劍零子，登仙門現任門主，一個默默無聞卻又注定要無敵于這片天地的大修士。

　　想到這，王玄業心情徹底低落下去，玻璃反射的燈光映進了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變得很亮，卻很空洞。

　　老李停下了手中的活，就這樣看著癡住了的王玄業，沒有出聲安慰他的意思。

　　他覺得，王玄業陷入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心魘之中，需要靠他自己想通才行，其他人的勸說都起不到作用，就算短時間內解救出了他，于長久來看也是有害無益。

　　店外，月亮漸漸西落，烏云走了又來。蛐蛐兒演奏了一整場卻依舊沒找到心愛的愛人，只能心碎的離去，紡織娘們則在深夜中借著微風把悄悄盛開的花兒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