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年輕劉捕快突然插話道:“他說沒說去外面辦什么事?”
陳貴媳婦搖了搖頭說:“沒有,自從他從賈府回來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我就沒敢問他。”
兩位捕快頓時陷入了沉默,不知道還該再問點什么,但很顯然,從陳貴媳婦的嘴里已經得不到什么有力線索了。
突然,何捕頭轉過頭,向憨六說道:“走,你帶我們去發現尸體的地方看看。”
眾人正要起身邁步時,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張秀才開了口,淡淡地說道:“不用去了,那里也沒什么線索了。”
“誰?”何捕頭轉過頭向著人群皺著眉頭道。
“哼,張秀才,你插什么嘴,有兩位捕快在此,有你說話的地方嗎?”胡村長鐵青著臉,向突然插嘴的張秀才怒斥道。
張秀才并不理他,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前兩天林子里下了一場大雨,已經將腳印全部沖散了,而且尸體旁還有野狼在游蕩,已經找不出什么線索了。”
“你·······,”胡村長見張秀才不將他放在眼里,心里頓時不悅,正要發火時卻被何捕頭攔住了。
“你是什么人?“何捕頭上下打量著他問道。
”在下只是一介秀才,在村里學堂教書為生。“張秀才淡淡地道。
”哦?”何捕頭的眼里現出一絲好奇的神色。
“剛剛你說,林子里沒什么線索了,難道你已經去過案發之地了?你可知道,未經公家允許,擅自闖進案發現場是什么罪名?“何捕頭接著道。
”不不不,我可不是擅自闖入,我是正大光明進去的,而且若不是我的話,你們到現在還發現不了死者呢。“張秀才頗為自信地說道。
沒等何捕頭開口,一旁的憨六趕緊說道:”沒錯沒錯,就是他和我一起到林子里將陳貴抬出來的。“
”原來如此。“何捕頭輕蔑地笑了笑,接著說道:”你一個小小的教書匠,怎么懂得偵查案發現場,說不定那里還有什么重要線索被你遺漏了,要是耽誤了破案,你知道是什么罪嗎?“
聽到何捕頭這樣說,一旁的胡村長眼睛里閃現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神情,仿佛張秀才下一秒就要倒霉似的。
但張秀才并不以為然,只是立在原地,兩只手慢慢搓著,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我們從尸體身上就能發現很多的線索。“
眾人聽到這話頓時都愣住了,不知道張秀才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但所有人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秀才到底能說出什么樣的驚人之語。
張秀才見眾人這般模樣,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慢慢蹲到尸體旁邊,指著上面的傷口說道:”第一,你們看,死者的脖頸處有一道淡淡的勒痕,看樣子像是被繩子從后面勒住,然后兇手用刀從前面捅向死者,這是造成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所以,兇手不會是一個人,至少有兩個。第二,死者被兇手拋到密林深處,說明兇手對這里的地形十分清楚,所以很可能兇手就是這個村子里的人,而且,還是死者認識的人。第三,死者陳貴的家里并不富裕,隨身也并無攜帶很多銀兩,說明兇手并不是為財殺人·········。“
聽到這里,何捕頭頓時心里一震,內心不由暗自佩服起來。
因為此人說的每句話都頭頭是道,沒有一點遺漏的地方。
自己當捕快幾十年了,也沒有這般縝密的思維,看來眼前的這個人這可能不是一般人。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劉捕快此時更是驚的下巴快要掉在地上了。
聽完張秀才的講述,他在心里不禁將經驗豐富的師傅何捕頭與他做了一番對比。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斷案能力并不在師傅之下。
張秀才說完之后就站起身來,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何捕頭。何捕頭一時也想不出該說點什么,畢竟他說的有理有據,挑不出一點毛病。
而站在何捕頭身旁的胡村長此時臉上則是青一陣紫一陣。他本想著借何捕頭的手治一治眼前這個囂張的張秀才,但沒想到卻被他一一給化解了,而且還趁此機會出了一個大風頭。
此時場面一度有點尷尬,不過幸好何捕頭是見多識廣的人,稍頓了一會兒就點了點頭說道:“嗯,分析的不錯,看來你確實有點本事。”
張秀才聽到何捕頭這樣夸獎他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哪里哪里,以后還要向何捕頭多多請教。”
何捕頭聽他這樣說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心里明白這是張秀才給他臺階下,心里不禁對他又另眼相看起來。他已在心里做好了打算,要想破掉這個案子就一定要讓此人從中出謀劃策。
此時,太陽已經慢慢落下了,天色開始變得暗紅起來。
何捕頭抬頭瞄了一眼天空,然后向著人群說道:“時間也不早了,看來今天也查不出什么了,尸體呢,我們要抬回衙門,再作進一步檢查,有什么線索你們就到衙門來稟報。”
說完便轉身抬著尸體與劉捕快一同離開了,臨走時還特意與張秀才打了招呼,說有空一定來拜訪。
人群漸漸地散去了。
胡村長立在原地,看著張秀才的背影氣的牙根癢癢,心里不禁憤憤地道:哼,好小子,敢讓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來臺,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此時,縣城里的一處客棧內,一位身著綢緞的男子正坐在桌子旁,手里擺弄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
桌子上點著一爐香,淼淼的青煙緩緩升起,慢慢飄散在空中。
一個矮個男子立在桌子邊,面露兇狠之色,不時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突然,男子猛地站起了身,將手里的玉佩摔向地面,立時發出了一聲“砰”的聲音。接著他轉過頭,憤怒地向矮子咆哮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顯然矮子被男子這一舉動嚇住了,一動不動地矗立著,任憑男子向他發泄怒火。
等到男子說完之后,他才抬起頭,咳了咳嗓子,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子,這事就算衙門知道了,他們也不一定能查出來是誰干的啊,就憑一具尸體,他們又能怎么樣呢?”
“哼,你以為他們都跟你一樣無能。”男子聽了這話似乎十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