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馬東風(fēng)
孫大偉說完好像一下輕松了不少,自嘲道:“杉子,我這是不是報應(yīng)?”
江杉不說話,心里反復(fù)琢磨著孫大偉這個故事。
這里面漏洞太多,真的是有點太扯了!
一個身家難以計量的大老板和他司機親密無間的故事,真是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
而且這老板簡直糊涂到了一定境界,錢不存在銀行卻放在家里。放家里也就算了,還不放在保險柜,就往行李箱里擺,最后把一箱子錢當(dāng)垃圾送給別人!
這種糊涂人真的能在商界叱咤風(fēng)云?!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么糟踐吧?還是說……這個馬東風(fēng)就是特別看中孫大偉,想考驗他,等他良心發(fā)現(xiàn)主動把錢還回來?
都不太可能!
“這個故事是你編出來的吧?”江杉不得不懷疑孫大偉在說謊。
“絕對沒有!”孫大偉急了:“我平白無故編一個自己偷錢的故事干什么!給自己找麻煩嗎?”
也對。江杉暗暗點頭。
可是這個故事有太多巧合了!怎么聽都像編的……
“你確定是拿了錢之后身體就出問題了?會不會是你以前就病了,只是自己沒發(fā)現(xiàn)?”
“肯定不是,我身體什么樣自己知道。”孫大偉直接否認(rèn):而且拿了那些錢第二天一覺醒來……嘖,不知該怎么和你形容。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變了,感覺周圍的一切都不對勁。”
這倒是和我有點像,我也是睡一覺世界就不一樣了……江杉心里嘀咕,臉上露出苦笑。
“你不別笑,我說的是真的!”孫大偉還以為江杉笑是因為不相信,臉紅辯解道:“體檢結(jié)果出來后我明白了,不是世界變了,是我的視覺聽覺嗅覺,也都老了,不如原來那么靈敏了。”
“別急,我信。”江杉趕緊安撫他。
“杉子,你說馬東風(fēng)是不是真的能給錢下咒?我、我是不是應(yīng)該把錢還回去?”
“你肯嗎?”江杉反問。
孫大偉表情一滯,沉默下來。
要是肯還,孫大偉早就還了,又何必問?而且這件事似乎也不是還了錢就解決那么簡單。世上為了錢缺德的人不在少數(shù),也沒見過哪個報應(yīng)來的這么快。
難不成馬東風(fēng)還真的能給錢下咒?
“把錢還了我就一定能好么?”孫大偉看著江杉,表情很不信任。
“也未必。”江杉實話實說。
“那不就結(jié)了。”孫大偉釋然一笑:“若是錢還了,我死了。我媳婦怎么辦?我父母怎么辦?好歹現(xiàn)在哪怕我死了,這些錢足夠我家里人一輩子用了。”
現(xiàn)在輪到江杉沉默了。是啊,不能全怪孫大偉貪心。這是病,窮病。用命換錢的窮人少么?只是孫大偉換的過程快了一些而已。
“你能不能安排我見見馬東風(fēng)?”江杉問道。
他對這個馬東風(fēng)很好奇,又是聚寶盆又是下金錢咒,難道還真是財神爺轉(zhuǎn)世不成?
“嗯?”孫大偉不知道江杉要干什么。
“或許我親眼見見他就都明白了。”江杉解釋。
“我老板現(xiàn)在很少出門,想見他除非登門拜訪。”孫大偉有點為難:“可是……總得有個理由吧?”
“他不是和你關(guān)系好嗎?咱們帶點禮物,就說我是你表弟,想托關(guān)系在他手底下找個工作。”江杉出主意。
“那咱什么時候去?”
“現(xiàn)在。”江杉看看時間還不算太晚。
兩人吃飽喝足商議已定,簡單準(zhǔn)備了點見面的禮物,直奔馬東風(fēng)住的別墅。
馬東風(fēng)住的地方位于城南郊外別墅區(qū),這里好山好水,也不止馬東風(fēng)一家。
當(dāng)孫大偉遠(yuǎn)遠(yuǎn)把馬東風(fēng)的宅邸指給江杉看的時候,江杉頓時明白為什么都說馬東風(fēng)有聚寶盆了,聚寶盆未必是件東西,很可能指的是這塊地。
這是個上佳的陽宅風(fēng)水局,三星奉寶,也叫聚寶盆地。
講究的的是三座大山一脈同根卻成鼎足之勢。三座大山是福祿壽三星,也是聚寶盆的三個鈕。中間的洼地即是聚寶盆的盆底。
若單以財運衡量,理論上來講聚寶盆稱得上是陽宅第一財運風(fēng)水。可惜理論也只能是理論。
聚寶盆雖然招財?shù)L(fēng)水眼必然有水,而水氣過重又不利于健康,再說陽宅也無法在水上建立。
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無論是將水引走還是以土墊平,都等于是把聚寶盆的盆底給鑿漏了,財氣一瀉局就破了。
眼前馬東風(fēng)的別墅也同樣點不到這個風(fēng)水眼,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別墅建在“祿”山的半山腰,等于是是背靠金山,左右門戶,水源從門戶向里倒灌,所謂財水進(jìn)宅好運自來。
這樣的局雖然沒有風(fēng)水眼那財冠天下的氣勢,但也足以讓他富甲一方。
至于其他位置的別墅,根本都沒在“聚寶盆”里,只能說是散落在盆外的珍珠。雖然也借助了聚寶盆的財運,畢竟還是有限。
“到了。”孫大偉率先下車,囑咐江杉道:“一會兒你可別亂說話。”
江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這筆不義之財恐怕孫大偉終究留不住。
兩人穿過小院站在別墅門前,孫大偉換上標(biāo)準(zhǔn)的舔狗笑容輕輕按響了門鈴。
約有五分鐘左右,門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看起來和江杉?xì)q數(shù)差不多大的男人,一看來人是孫大偉臉上頓時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孫大偉?你來干什么?”
那人語氣不屑,身體堵在門口,完全沒有想讓孫大偉進(jìn)去的意思。
“是我。吳秘書好。”孫大偉滿面堆笑應(yīng)道。
那被叫吳秘書的男人根本不理會孫大偉,而是把眼睛看向?qū)O大偉身后的江杉:“你又是誰呀?!”
“他是我表弟,這次來……”孫大偉搶先答道。
“問你了么!”
“呃……”孫大偉后半句直接咽回肚子,滿臉的尷尬。
吳秘書眼睛來回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掃,臉色鄙夷道:“看來你真把這當(dāng)成自己家了,什么人都敢?guī)У竭@來!趁早哪來的滾回哪去!”
孫大偉被訓(xùn)斥的一句話也不敢說,江杉正想分辨幾句,從屋里突然傳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是誰呀?”
吳秘書側(cè)過臉向聲音傳出的方向一掃:“還能有誰?孫大偉!”
“哦~是大偉來了,快讓他進(jìn)來吧。”里面的聲音聽上去很熱情。
江杉注意到,這吳秘書明顯翻了個白眼,這才不情不愿的從門口讓開。一進(jìn)屋他竟然都懶得招呼兩人坐下,就直接自己上樓了。
“這人誰呀?”江杉問孫大偉。
“老板的秘書吳陽,這小子狗眼看人低習(xí)慣了,別理他就是了。”孫大偉小聲道。
“我看他不光是對咱們不客氣,似乎對你老板也不怎么禮貌。”
“你看出來了?我老板和我提過一次,吳陽他爹救過老板的命,所以把吳陽托付給老板照顧。我老板雖然也不待見他,但也只好盡量忍讓。指不定哪天忍不下去了,就得讓他滾蛋!”孫大偉說的咬牙切齒,看來是吃過吳陽的虧。
“大偉你先坐,我和小吳簽幾個文件,很快就好。”樓上再次傳出聲音。
”好嘞,您先忙。”孫大偉答應(yīng)一聲,領(lǐng)著江杉在客廳坐下。
又等了大概五六分鐘的時間,樓上終于下來人了,左邊的正是秘書吳陽,右邊那位應(yīng)該就是馬東風(fēng),他穿著一身中山裝,頭發(fā)雖然有些灰白卻梳嗯很整齊。看年紀(jì)也就50歲多一點的樣子。
孫大偉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江杉為了不失禮貌也趕緊跟上。
“手頭有點工作,等著急了吧?”馬東風(fēng)果然沒什么架子,樂呵呵問道。
“不急不急,馬總您日理萬機,是我們來的唐突了。”孫大偉謙遜道。
“你能理解就好。”馬東風(fēng)眼睛看向一旁的江杉,眉頭微微皺起:“這位是?”
江杉趕緊上前一步:“馬總好,我叫江杉,是孫大偉的表弟,聽說我表哥在您這工作,所以就想看看有沒有我能出力的地方。”
“哦~原來是這樣。既然是大偉的弟弟,這個好辦!”馬東風(fēng)順手拍拍江杉的肩膀。
兩人距離一拉進(jìn),江杉就聞到馬東風(fēng)身上有股很重的檀香味,心說這老頭莫非信佛嗎?
“來,都坐吧。別客氣。”馬東風(fēng)當(dāng)先落座,笑瞇瞇看著江杉道:“小伙子多大了?”
“和大偉哥同歲。”
“哦,好年紀(jì)呀。長得可比大偉精神多了。”
江杉謙虛微笑:“馬總您過獎了,冒昧問一句,馬總今年貴庚?”
“我?”馬東風(fēng)故作神秘:“你猜猜。”
“我看您應(yīng)該有五十多歲吧。”江杉故意往小里說。
“哈哈哈。”馬東風(fēng)發(fā)出幾聲爽朗大笑公布正確答案:“五十可不止,我今年已經(jīng)八十四啦!”
“真是看不出來,馬總真是老當(dāng)益壯!”江杉失聲驚訝道。
這句話倒是真心的,他實在看不出馬東風(fēng)是八十多歲的老人,這保養(yǎng)的也太好了!
“不行啦!”馬東風(fēng)擺擺手:“都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我呀,也快蹦跶到頭嘍~”
“您說話聲音中氣這么足,精神頭這么好,說您再活30年我都覺得少了。”江杉打定主意要捧他,反正說好話又不要錢。
“哈巴狗!”冷眼旁觀的吳陽突然冷哼一聲搶過話頭:“我以為孫大偉就夠惡心了,現(xiàn)在又出來個更惡心的!是不是窮人都這幅德行?”
“小吳!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趕緊給人家道歉!”馬東風(fēng)皺起眉毛不悅道。
“道歉?”吳陽冷笑。“他也配?”
“你……”馬東風(fēng)被嗆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重重嘆了口氣,回頭溫和對江杉道歉:“對不起啊小江,你別往心里去。”
“沒關(guān)系。”江杉淡淡搖頭微笑著表示不介意。
吳陽冷笑著一攤手:“你看,我就說不用道歉。這種人為了錢什么的干得出來,別說罵他幾句,就算讓他吃屎,他都……”
“住口!”馬東風(fēng)氣得臉都白了!顫抖著手指向吳陽:“你這性格真是的好好管教管教,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
后面的話馬東風(fēng)沒說。
吳陽撇撇嘴,翹著二郎腿把腦袋歪向一邊。
氣氛一下冷了場。
或許是被吳陽打斷了興致,之后馬東風(fēng)始終臉色不太好,聊天的過程中也心不在焉。
江杉悄悄朝孫大偉使了個眼色,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識相起身告辭。
一出門,江杉第一時間來回翻口袋想找手機,但馬上想起來在“蹦極”的時候已經(jīng)摔碎了。當(dāng)下要過孫大偉的手機在某網(wǎng)站找到馬東風(fēng)的個人百科,一眼掃過頭幾行頓時懶得再看了。
孫大偉悄悄瞥一眼,笑道:“杉子你行啊,馬總從來不教訓(xùn)吳陽,今天因為你居然破例了!
看來你拍那幾句我們老板挺受用,這是在查我們老板的資料想投其所好?咋的?要一步登天?”
江杉聽得出來孫大偉的語氣里的嘲諷意味。知道他是舔人舔習(xí)慣了,把誰都想得和他一樣。此時也沒心情和他計較,只是憂慮道:
“我是不可能登天,不過你倒是快登天了。”
“什么意思?”孫大偉被江杉表情弄得很緊張。
江杉把手機遞給孫大偉:“自己看。”
“沒什么好看的啊……”孫大偉來回翻動了幾下。
“出生日期。”江杉提醒道。“你根本就不是和死掉的馬駿生日相同。而是和馬東風(fēng)本人生日一樣,只是不同年而已。”
孫大偉這才注意到,仔細(xì)確認(rèn)了一遍頓時有些瞠目結(jié)舌。
“這么說他親近我不是因為想念孫子?可這又能說明什么?”
“說明你攤上大事了。”江杉嘆氣:“你的壽命被馬東風(fēng)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