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門考試結束,宿舍里大家都買好了回家的票,舒汶還在猶豫是回老家還是去父母工作的城市,可眼看春節臨近,要再不買票就更難買到票了。舍友們紛紛走了,直到剩下舒汶一個人,她想今天無論如何要去火車站把車票買了,不管去哪。食堂里大部分窗口都關了,剩下幾個開著的舒汶也不愛吃,就到學校附近的小吃街轉轉看有沒有什么吃的。小吃街開著的飯館也不多,不過那家舒汶她們常去的面館還開著,舒汶就進去了,點了一碗炸醬面坐著等著。
不一會面來了,老板招呼著舒汶慢慢吃,一抬頭又進來一個人,“小馬,來啦,還是老樣子唄?!?p> 老板看到馬里過來和舒汶坐在一桌,“認識啊,那好,你們倆坐著慢慢聊,我去下面去?!?p> “還沒走?”馬里問舒汶。
“今天去買票?!笔驺氤灾?,沒抬頭。
“我也要去買票,等會一起吧?!闭f著馬里從筷筒里抽了雙筷子。
“不用了,我吃完就走了,再說了也不方便?!?p> “上次的事……對不起?。【胺妓皇悄菢拥娜耍翘焓且驗槲?,她才會對你……對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p> “沒事,我已經忘了?!?p> “那這段時間我給你發短信你也不回,打電話也沒接。”
“哦,那個這不學期末嘛,要考試比較忙,沒顧得上回。節目的事情都給你發郵件了,你問的問題我都寫在郵件里了?!闭f著舒汶吃完面準備走了。“我吃完了,先走了啊,你慢慢吃。老板我把錢放桌上了??!”
舒汶剛出門,馬里追上去把她叫住了,“舒汶!”
“嗯?”
“真的,挺對不起的,你別在意景芳說的話,我都跟她解釋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以后會在節目上更用心的,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那么多。我……”
“馬里,別再說了。我空間里寫的那些文章,也不全是因為你,你不必內疚,也不用跟我解釋,劉晴他們不清楚所以才會那樣留言。我很抱歉因為自己給你和你女朋友帶來了困擾,應該我說對不起才對。”
“可是……”
“我真的要走了,有什么事下學期再說吧,再見。”說完舒汶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馬里一個人在面館門口。
面館老板端著面出來見人不在,“小馬!小馬!”
“在呢老板?!?p> “剛才那個小姑娘是你女朋友?”老板也是一個八卦的人。
“沒有,只是同學?!?p> “哦,小姑娘人挺好的?!?p> 那天的情形在舒汶腦海里揮之不去。
“你就是舒汶?!甭牭骄胺歼@句話,舒汶有些愣住了,不過她還是立馬反應過來。
“你好,我是舒汶?!?p> “就是你和馬里一起做節目?”景芳繼續發問。
“嗯,是。”舒汶覺得對方語氣里明顯有些敵意,她不明所以,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那個我臺里還在做直播,等我回去,我先走了?!?p> “等等!”景芳的話不容置疑,“這么著急走干嘛!怕我呀!”
“景芳,你怎么了?說什么呢?”一旁馬里覺出了不對勁,“舒汶你先上去吧,有事回頭再說?!?p> 舒汶剛走出沒幾步,身后又傳來景芳的聲音,“有些女的呀,就知道在空間里寫那些無病呻吟的東西,求同情求安慰,搞得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我看本人也沒那么弱不禁風嘛?!边@次聲音很大,路邊的幾個人都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景芳,你怎么了?”馬里不知道景芳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你得問你這位好搭檔了,哦,對了,你可能還沒看過人家寫給你的日志吧?!闭f著景芳走到舒汶面前,“你寫了那么多東西,人家看都沒看過,我都為你感到可惜啊。”
舒汶終于想起來眼前這個女孩的臉在哪見過,是在她空間的訪客記錄里,那天她隨手點進了一個陌生訪客的空間,首頁就是一個女孩的照片,不正是眼前這個人。原來馬里的女朋友早就知道了她,還進她空間看過她的日志。
“景芳,你誤會了,我和舒汶只是臺里的同事關系,你說的那些都是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懂,走吧我們先回酒店,有什么事回去再說,舒汶她還要去臺里忙?!瘪R里過來想把景芳帶走。
“我不走,你不是不同意我拍那個戲嗎?我那只是拍戲是假的你都受不了,那你說她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你們這樣算什么。”說著景芳拿出手機,翻了半天遞給馬里,“你自己看吧。”
“對不起,我真的要走了?!笔驺胍呀洀氐酌靼拙胺荚谡f什么,她覺得自己繼續待在這里只會更加無地自容,她不想當著馬里的面,還是他女朋友的面,被人把自己最內心深處的東西挖出來給人看,況且事情并不是景芳所想的那樣,但是她已然知道,無論她如何解釋都沒有意義了。
文字是最真實的,但卻不是最直接的,不同的人看到同一篇文字,會產生完全不同的聯想,景芳作為馬里的女朋友,看到那樣的文章,不怪她會做出那樣的聯想??纱藭r此刻當著馬里的面,她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出來。
“這……舒汶,你——”馬里看了一眼手機,有些不可置信的問舒汶,“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么想的,我……”
“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p> “那留言呢,后面那些留言可都說得清清楚楚?!本胺疾灰啦火?。
留言?舒汶不知道景芳給馬里看的是哪一篇,在她日志后面留言的多半是宿舍的人,還有幾個高中時的好友。劉晴有幾次在留言里確實提到了馬里,還有金閔的留言,雖然不多不過每次都毫不避諱地說出馬里的名字,且語氣還不太客氣。
舒汶百口莫辯,更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她顧不得禮貌,跟馬里和景芳說了句“再見”便頭也不回的直奔綜合樓大門了。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情動以后,長不過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廣播里王菲的《流年》忽然響起,舒汶站在電梯里,手心全是汗,曾經的她是希望馬里看到空間那些文章的,看到她為了節目付出了多少,又因為他的不負責任承受了多少。
那些說不出的委屈,在無數次被馬里放鴿子之后,漸漸聚集在心底,而后被傾訴到筆端。大抵是她的情緒太過豐沛,在她看來不過是正常的心情日志,可旁人看了卻覺出了不一樣的情愫來。
只是舒汶一直不明白的是,究竟是劉晴她們像景芳一樣,過度解讀了她的情感,還是她自己一個人沒看明白自己的內心,早已經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