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緒川整理身上鎧甲，端坐在議桌前繼續看地圖。

　　那女子心中涼透，狠狠閉了閉眼，才從議桌上起身，整理好墨綠的衣衫，施施跪在寧緒川身前。

　　“請冰主賜月姬烏墨。”

　　“你先下去。”

　　月姬跪在地上行大禮，神情嚴肅又懇切：“那就請冰主剜去月姬的藍眸！”

　　寧緒川擰著眉頭盯著跪在面前的月姬，“抬起頭來。”月姬抬頭，那一黑一藍的眸子襯得那張傾世容顏更添媚意。

　　在冰魄國，藍眸代表血統純正，是冰族中的貴族，若是皇家中的藍眸，無論是誰，只要有能力都可做冰皇。在上中下三代中，皇家的藍眸男子也只有十來人，但皇位只有一個，雖說他現在是冰主，面對的敵人又哪止十來人呢？

　　即便是月姬這般一黑一藍也是極為尊貴的。只是如此彰顯身份的貴族象征，月姬竟然只想毀去。

　　寧緒川盯著女子那只晶瑩剔透的藍眸，又看了一眼那只漆黑的眼睛，搖搖頭。月姬滿眼淚，一咬牙從發髻上拔出一支鳳凰簪子就要刺瞎自己的眼睛，被寧緒川彈指冰凍住了整只胳膊。寧緒川看著她：“損壞的東西，我會丟掉。我可以成全你，你想好。”

　　月姬狠狠閉了閉眼，胳膊上的冰塊已經消失了，她手一松，簪子掉到地上，像是全身無力般草草醒了個大禮，退了出去。

　　有侍女候在外頭，見月姬出來便跟在月姬身后侍奉著。月姬站在船頭望著平靜無波的天水河，伸手撫摸著自己那只黑眸，咯咯咯笑出眼淚來。

　　“月姬，您沒事吧？”

　　月姬笑了許久，方才側著臉用那藍眸盯著侍女，那目光兇狠異常，嚇得侍女渾身打顫一下跪倒在地求饒。月姬輕輕拉著侍女的手臂，指尖涌動出冰冷而尖銳的刀鋒，一刀刀在侍女布滿平滑的疤痕的手臂上隨意地劃著。

　　“當然！”

　　殷紅的血液和透明的眼淚一起掉在侍女的身上。

　　寧欲一行離開小城，走在人煙稀少的叢林里，鳥雀去偶爾鳴叫一聲。此處積雪不多，趕路十分迅捷，只是每人早上吃的實在是少，有人的肚子已經叫了起來。

　　寧欲回頭一瞧，小男孩滿臉通紅的捂著自己的肚子，仍矢口狡辯：“不是我，都看我作什么？”

　　寧欲有些愧疚的看著他，難得沒有開口打趣小男孩。

　　“跟著我讓你們受苦了，但請你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不會再過這種苦日子了。”寧欲似對其他人解釋，又似乎是對自己下命令如此說道。

　　老宋呵呵一笑，柔和的親親拍著自己孫兒的肚子。

　　“這有什么，我們祖孫倆以前餓肚子的時候可比現在久多了，況且以您的身份，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他能用什么身份？他不就是個窮小子嗎？還是個小白臉，切。”

　　老宋的笑聲更大了，寧欲翻著白眼，“呦，小鬼，你叫什么？”

　　小男孩板起臉來不理睬寧欲，寧欲笑得更大聲，摸著下巴想了想，道：“難不成是叫小宋？”

　　小男孩氣鼓鼓看著寧欲，“我叫宋如一！”

　　“心底良善，寬宏如一。”老宋接著解釋道：“我那唯一的兒子如此說的。唉……”

　　寧欲知曉他兒子早在他不知何年月為皇家做事是早亡了。說不清心中何種滋味，閉了嘴，安慰似的拍拍老宋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