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過半,可仍不見樓履身影,著實有些異常了。
就在卿如冰疑惑之時,外間起了喧嘩,門突然被撞開,樓履匆匆進來,竟拿著佩劍,拽著她就往外走。
“樓履,你放肆!”她一邊掙扎一邊怒喊。
樓履面色沉得可怕,在她后頸上一擊,她便頹然倒在他臂彎里。
卿如冰醒來時,發覺自己正在疾馳的馬車上,手腳皆被綁住,嘴里也被塞了布團。車外寒風呼嘯,馬蹄聲不絕,她聽到有聲音在車外響起:“少爺,他們追來了。”
馬車驟然停住,她便一下子撞到車壁上,車簾霍地被從外頭揮開,樓履進來將她手臂捉住,就那么拖下車去。
她被狠狠地摔在雪地里,頭上的珠釵掉落,長發披散下來,狼狽不堪。樓履卻毫不憐惜地將她身子拽起,等她將頭抬起時,才發覺他們已被數十個士兵圍在中間。
很顯然,樓履這是在逃命。
馬蹄聲響在耳側,不遠處無數士兵騎馬追至身前,將他們團團圍住。夜色昏暗,瞧不甚清,卿如冰一眼望去,眼前黑壓壓全是士兵,望不到頭。
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索當下的境況,因為樓履已拿著匕首抵在她喉間,風雪大作,周身火把映照,那光亮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身前的士兵突然驅馬向兩邊散開,空出了一條道來,馬蹄聲漸近,她直直地看著眾人身后的遠處,那輪廓清晰了起來,一人一騎從如墨的夜色里走來。
黑色駿馬背上,男子披著墨色的大氅,肩上覆雪,執著韁繩騎馬上前。而他的聲音,似乎比呼嘯的風雪還冷。
“樓履,放開她,我留你全尸。”
話音落下,他身后的士兵將手里的布袋扔上前,那袋子散開,里頭竟是一顆頭顱,再一看,赫然就是權傾朝野的樓太師。
樓履突然失控,刀在卿如冰的頸上劃出血痕。
但是卿如冰似乎毫無懼怕,只是怔怔地看著馬上那個人。
他眉頭微皺,薄唇緊抿,頎長的身影在火光里迷離得如同夢境。
“冷臨淵!”樓履的聲音于此刻響起,聽聞那個名字,她竟微不可察地一顫,只聽得樓履大聲喊道,“這些年,你一直在晉陽韜光養晦,是我一時大意,讓你闖入了帝京,不過,我卻知道你的軟肋在哪里,我活不了,也要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手中的刀隨之落地。
卿如冰轉過臉,就看見那令人心悸的一幕,染血的羽箭從樓履腦后將他頭顱刺穿,他的面上甚至還保留著最后一刻猙獰的表情,那是言語無法描述的恐怖,讓她一下子跌在雪地上。
那人卻下馬走近,親手解下綁著她的繩索,抽出她嘴里的布團,然后拉開大氅,傾身將她裹進懷里。
風雪皆被他擋住,他的氣息一下子盈滿她的鼻間,耳邊是他放輕放柔的聲音。
“別怕,如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