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網絡上流行一個叫做“初戀臉”的詞，用來形容女生清純不帶攻擊性的，能夠俘獲大部分男生的長相。
優奈那個時候翻出了高中畢業相冊，指著第二排中間位置扎著一個馬尾的女生，對惠黎說：“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你能以迅雷之勢成為男生的大眾情人了，除了成績好，關鍵是這張清純的初戀臉啊。”
國慶節假期的第二天傍晚，惠黎接到優奈打來的電話，神秘兮兮地約她出門。
“不來的話友情不保哦。”竟然這樣威脅她。
“可是，太晚了。”惠黎從來沒有晚上和朋友出去晃蕩的經驗。
“我負責送你到家。”對方拍了拍胸脯，仿佛惠黎能看見似的。
“先告訴我去哪里。”
“保密啦！”
“那我怎么知道下車地點呢？”惠黎哭笑不得。
“哦哦……”優奈賣關子賣過了頭，隨便想了一個匯合地點，“就在學校門口見。”
沈南葵還沒從圖書館回來，她這兩天都是坐應墨酥的車子往返。家里的車今天可以給惠黎派上用場。
惠黎謊稱學校老師找她，讓司機送她去學校。
其實不撒謊也沒關系，但是在她自己的心目中，臨近晚上出門，總不大好。
在校門口等候多時的優奈，看見惠黎從奔馳車中走出來，不由得愣在風中。
等惠黎走近，她一把摟住她的胳膊，驚嘆道：“你平時也過于低調了，還和我說坐公交上下學。”
“是真的坐公交。”惠黎面不改色。
“好了，先去目的地，過會兒審問你。”優奈攔下一輛出租車，向司機報了附近商場的地址。
“要去商場買衣服嗎？”惠黎問道。
“我有個從小一起玩的鄰居哥哥，這次國慶放假回了老家，約我去唱歌。”優奈說話間，眼神有些閃躲。
“你喜歡他？”惠黎一語切中要害。
“咳咳……”優奈不可置信地問，“我有那么明顯嘛？”
“嗯，很明顯。”惠黎卻道平常，“你本來就不會遮掩。”
“完了，那我不去了。”約人的人卻想先逃。
“這次就你和他？”
“他說還約了同學，大概有七八個人吧。”優奈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幫你打掩護吧。”惠黎目視前方說。
“不是，”優奈驚訝地看著惠黎那張寵辱不驚的臉，問道，“你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
“書看得多，還是有好處的。”繼續一本正經。
那一刻，優奈覺得自己也快要愛上這個反差萌少女了。
來到包廂門口，里面已經唱得很嗨，氣氛熱烈到爆炸。
優奈整理好心情，裝作大大咧咧地推門而入，向里面坐著的其中一個男生喊道：“林千野，我帶著我們的班花來了！”
聲音傳向里面，站在門外的惠黎沒有聽見。
“咦？在哪里？”穿著休閑夾克的男生伸長脖子看向優奈身后，只有經過的服務生而已。
“喂喂，說好幫我壯膽的呢？”優奈向立在墻邊的惠黎耳語。
惠黎在半推半就間，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啊……”一致的驚嘆聲。
音樂不知被誰關掉了，沉默的空氣略顯尷尬。
“優奈……”男生有一些石化，問道，“你是在二中的高一A班？”
“對啊……”優奈隨口應著，轉念覺得男生知道自己學校班級有點不太對勁，“難道你也在二中？”
“我在高三A班啊，而且第一天上學的時候，我還和程落見過這個妹子……”林千野差點又要侃侃而談，但腦子里一浮現出程落不痛快的樣子，立刻閉嘴。
“什么？！那我在體育課上怎么沒見到你？”輪到優奈震驚。
“我是體育特長生，有時候會封閉訓練啊……”
眾人的眼神在他倆的一問一答間流轉，最終，在一言不發的惠黎身上落定。
這就是和程落傳了兩次緋聞的女學霸本人吶，難怪程落那天會生氣，根本和他平時的品味南轅北轍。
雖然清秀耐看，但完全不屬于驚艷那一類型的。想當初程落談的那些女朋友，都是同級生里顏值身材TOP10。
林千野頗為鄭重地邀請優奈和惠黎入上等席，私下給程落發了一則短信：陰差陽錯和惠黎學妹唱歌了。
冒著會再次激怒程落的風險，發完短信之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兩個小時過去了，林千野的手機沒有任何動靜。
“最后一首歌，交給惠黎學妹，你今天一首都沒唱呢。”林千野將話筒塞到惠黎手中。
“我真的……”惠黎想要繼續拒絕。
“來，我們倆一起唱。”優奈拿起另一只話筒，“《紅豆》會唱么，‘有時候有時候’那首？”
惠黎點了點頭。
說話的聲音是溫柔而清澈的，但唱歌時的聲線中，卻帶了一絲沙啞，比起王菲，更適合唱那英的情歌。
可是也很好聽，是趨近完美的一個人。
唱歌結束后，九個人在商場里走著，很是醒目。
“誒，那是不是程落？”扶梯上，有眼尖的人看到二樓女裝店前熟悉的身影。
林千野立刻伸長脖子去確認。
“哪里哪里？！”優奈像迷妹一樣激動。
不停轉動的頭被千野按住，輕輕地向右扭了一點角度，視線里出現那個高挑帥氣的少年。可是更在意的，是頭頂傳來的掌心的溫度。優奈頓時紅了臉，安靜下來。
少年一抬頭，也看見了他們一群人，露出招牌陽光笑容，抬了抬手問道：“這么巧？”
“是啊，太巧了。”林千野注視著他，字正腔圓地說道。
“我陪姐姐來買衣服。”程落指了指服裝店里面，有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正在挑選衣服。
“看見我給你發的短信沒？”千野不怕死地追問。
“什么短信？”程落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說，“我沒帶手機出來，回去看。”
“那就不用看了。”林千野側了側身，讓一直站在身后的惠黎出現在程落眼前，說，“本來想再邀請你來一起唱歌的。”
“說起來，”其他人的聲音響起，“程落你說有事不來唱歌，原來是要陪姐姐逛街啊。”
程落隨意撓了撓頭，問：“你們要回去了么？”
“對啊，各自回家。”千野強調了“各自”兩個字。
“你們男生最好送一送女生啊，這么晚了。”程落說。
“看看，這就是談過戀愛的人和沒談過的區別，你們都沒想到吧？”女生們借此表露出對程落的欣賞。
“那就一送一吧，”千野立時安排起來，“郭明你送夏蘭，宋波送小蘋果，顧彬彬你和羅清順路的，我和優奈是鄰居。”
雙雙配對成功，唯獨落下惠黎一人。
“不行啊，惠黎住最遠，肯定要有人送的。”優奈從千野身邊跑向惠黎，“我送惠黎。”
“那你回去怎么辦？”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在場的其他人心照不宣地靜默不語。
惠黎向同樣問出這句話的程落看了一眼，然后對優奈說：“你和千野學長回去，我坐出租車，二十分鐘就到家了。”
“要不……”千野看了看程落，說，“程落你幫我們送一下惠黎吧。”
知情的人都替千野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捏一把汗。之前明明在程落和惠黎的緋聞上貢獻最大，還激怒過程落。
“不用了。”惠黎覺得與其在這里耗著，不如早點叫車回家，抬腳就往外面走。
“等一下，我和姐姐說一聲。”突然被男生喊住，“我送你回去。”
“好啦，那我們就先走咯！”千野一拍手，所有人都往外面走去。
惠黎也跟著他們走出去。
“不是讓你等我的么？”男生和姐姐報備之后，大跨步趕到女生身邊。
“程落學長，真的不用麻煩你送我。”惠黎不喜歡麻煩別人。
男生沒有回應，不停地向駛來的出租車招手，四五輛出租車過去后，終于有一輛緩緩停在他們面前。
男生將女生輕輕地推進出租車里，然后自己一個長腿跨進來，讓女生不得不往里挪去。
待到車門關上，惠黎報出地址，男生才一本正經地說道：“女生一個人坐二十分鐘的出租，太危險了。”
引來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里投來一記無語的眼神。
惠黎將地址報出之后，有一點后悔。程落和沈南葵是同班同學，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和沈南葵同住一個屋檐下，沈南葵拼命想保住的秘密就會公開。
“司機師傅，地址換一個……”她還在考慮換什么地址。
“嗯？地址不就是那個嗎，沈南葵的家。”黑暗里，傳來男生懷著肯定語氣的疑問句。
惠黎一怔，過了良久，說道：“嗯，就是那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