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里,陳冕帶領的陳家商隊正在與隱世會的幾個代表進行談判。很顯然,這場談判并不順利。
“公子,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情報費沒有辦法再減了。”彭莎的額頭流下了幾滴汗,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
她的眼睛不時緊張地看向陳冕旁邊的黑色身影——黑鷹。黑鷹肩膀上停了一只鷹,而那只鷹正用陰沉的目光盯著彭莎。
彭莎的手微微攥緊,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長一再提醒他們,不要去招惹這個叫黑鷹的人。
但她知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候,絕對不能露怯。倘若有一絲軟弱,也是辜負了會長對她的信任。
所以她再次大聲重復道:“不能再減了,我們隱世會也是要吃飯的。”
彭莎幼稚的小動作被陳冕盡收眼底,他嘲諷似的輕笑道:“之前昭公子讓人提醒我,注意隊里別被人安插眼線。我這幾天調查了許久都沒個結果,甚至還耽誤了拿貨的時間。請問,你們隱世會真的不是在自導自演?”
“沒有就是沒有,我們隱世會為什么要騙你們?”
“那為何昭公子不肯與我們合力把那人揪出來?我記得那晚,昭公子是打傷了那個偷聽的小人的吧。”
“這個我早已轉達過,我家公子說了,他很忙,沒法空出身,如果再等幾日……”
“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悠閑,有時間去等。”陳冕露出危險的目光。
彭莎咯噔了一下,身體的顫抖有些掩蓋不住。
“陳公子若是手頭拘謹,可以分幾次付清情報費。”彭莎冒著風險,提出了這個建議。
陳冕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揉搓著,他瞇了瞇眼,“彭莎小姐這番話,是瞧不起我們陳家了?既然如此,那么這次交易就算失敗。”
陳冕昂起頭,逼視著彭莎,示意黑鷹可以動手。
“但是恐怕得讓彭莎小姐吃一些教訓,否則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人。”
話音剛落,黑鷹迅速出擊。彭莎大叫不好,可是躲閃不能,被黑鷹一掌拍倒撞擊在一旁的樹上。彭莎像斷了線的木偶,一口血噴了出來。
旁邊的幾個隱世會的人看到彭莎被傷,便紅著眼舉著拳頭,要沖過來與陳家決一死戰。
一道身影突然閃現到中間,攔住了正要與黑鷹拼死拼活的隱世會的壯漢。
此人正是昭明。他卷曲的長發在夜色中微微浮動,綠色的眼眸閃著寶石一樣的光芒。
陳冕嗤之以鼻,這個來自遙遠西域的外族人除了一副好皮囊,他是沒看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可以領導這個組織。
昭明讓人扶起彭莎,那幾個壯漢就憤憤不平地瞪了黑鷹一眼,但礙于昭明在場,還是乖乖地去扶了彭莎。
彭莎尚留著一絲意志,她低聲艱難地說道:“會長……快離開……”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了,因為周圍暗色的草叢中,早已埋伏了一堆的陳家家兵,而他們正緊張地將武器對準著這個鷹鉤鼻男子。
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進了包圍圈,陳家家兵領頭額頭也流了汗。
“昭公子,陳某有事要問,所以不得不用特殊手段讓昭公子出來與陳某見一面。”見昭明已經出來,陳冕便沒了輕蔑的笑,而是轉為公式化的客套的笑容。
昭明瞥了陳冕一眼,沒有立刻答復,而是轉身,讓一個隨從來的女孩子給彭莎進行簡單的治療。他與這女孩子說話時全程忽略了陳冕及一行人,這讓陳冕的笑容有些繃不住。
昭明看了一眼彭莎蒼白的臉色,隨后轉過頭,對著陳冕說道:“陳公子可以盡管問,但昭某不得不提醒,今晚恐怕不是個好時候。”說話的同時,他看了一眼站在陳冕旁邊的的披著暗墨綠色斗篷的少年。
這少年戴著面具,雖看不清神色,但似乎并不在意昭明的眼神警告。
他對著陳冕耳語了兩句,陳冕的神情便有些不好。
陳冕冷冷地開口道:“恐怕就得用特殊手段帶昭公子回去了。”
“你敢!”隱世會的一個壯漢沒忍住自己的憤怒,紅著眼睛,指著陳冕破口大罵道:“你可知我們隱世會是靈門理事會都不敢得罪的!”
陳冕冷笑,“靈門理事會?他們現在可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隨后他一揮手,丟下命令,“帶走昭明。”
黑鷹自從昭明出場后,神色就極不自然。但聽到陳冕的命令后,還是微微僵了一下,邁出步伐,應了聲“是”。
遠處傳來噼里啪啦的輕微響聲,像是燒柴火時的聲音。
“不好了,大人,起火了!”正當黑鷹要出手時,一個陳家家兵突然出來稟報。
“什么?哪有火?”
周圍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火光。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個藏在暗處的陳家家兵從草叢中滾出來,他胡亂地用手拍打著自己的身體,“好燙啊好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陳冕皺著眉頭,正要上前,被黑鷹的胳膊阻攔住了。
“大人,這是靈火,我們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好。”
陳冕甩開黑鷹的手,他震怒地看向昭明:“你用了什么手段?!”
“我說了,今夜不宜交易,所以之前才讓陳公子考慮推遲的事,”昭明淡淡的開口,“月圓之夜,我們的神明會現身。”
第二聲慘叫傳來,也是陳家家兵。但他不是因為被無形的火灼傷,而且因為一條蛇咬中了他的后腿!
“把傷員帶走,我們撤退!”臨走時,陳冕不甘心地朝昭明看了一眼,昭明依舊是一副淡淡的神色,但是他卻開口,指著一個人說道:“這個少年,恐怕走不了了。”
陳冕猛地看向楊知繆,黑鷹則迅速穿插到陳冕與楊知繆的中間,用短刃抵著楊知繆的脖子。
楊知繆微微嘆了口氣,聳肩道:“被發現了啊。”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我找的南巫國鑒別藥材的醫師嗎!”陳冕眼睛布滿血絲。
“意思就是,證據我已經搜集齊了。”少年的聲音如誘人醉的醇酒,他骨節分明的手掀開了斗篷的帽子,毫不在意周圍的混亂。
他拿出短杖,在手中轉了幾下,面具下的臉神秘莫測。
“你……居然!”陳冕正要繼續說,但是他被黑鷹一把拉住。
“大人,再不走就遲了。今夜確實詭異,接下來應該是這兩人的恩怨,我們不宜參與進去。”
黑鷹指的,便是“南巫國的醫師”和昭明的恩怨了。
陳冕是無靈力之人,所以眼前這洶涌的靈力浪濤,他根本感受不到。但是其他有靈力之人,卻已經汗流浹背,咬緊牙關,快要站不穩,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黑鷹倒是自在許多,卻也感受到今晚的氣氛很不對勁。有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東西在慢慢滋長,突然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聽到的關于南巫國月圓之夜的傳說。
“大人,我們還是趕快撤退吧。”黑鷹的嗓音有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收回了短刃,而楊知繆的眼睛也同時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神色。
雖然陳冕是一百個不甘心,但既然黑鷹都這么說了,他只能帶著陳家的傷員李其他人撤退了。
楊知繆拍了拍自己的斗篷,優雅地抽出一根短杖。此時樹林中的一小片圓形空地上,只剩下了楊知繆和昭明。
還有暗處伺機觀察的毒蛇。
一條,兩條……
楊知繆一面與昭明對峙著,一面也在偷偷數著周圍毒蛇的數量。
沒想到還真不少,大概有幾十條吧。而它們蠢蠢欲動的毒牙,都是對著自己的,看來和昭明是同一戰線。
只是昭明看起來一副要置身事外的樣子,不像是毒蛇的操縱者。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昭明背后,操縱毒蛇也就是想要除掉他的人,也來到了這里。
遠處,確實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過聽起來有些笨拙。楊知繆活動了一下指關節,看來今晚的惡戰不可避免。
“二打一,恐怕不太公平吧,昭公子?”楊知繆故作輕松地笑著說道。
“我與你并無仇怨,引你來這,是神的旨意。”昭明面色平靜地作出中指與食指交叉纏繞的姿態。
楊知繆單手拿著短杖,瀟灑地將它對著昭明,“神不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敵人的朋友也是敵人。”
楊知繆運轉靈力,短杖便散發出光芒。
雖然月圓之夜他因為某些情況實力被削弱了許多,但速戰速決,應當還有勝算。但周圍聚集的蛇卻又讓他非常不安,他隱約猜出那個想要除掉他的人是誰了。
必要時,就放出身體中的怪物好了,大不了同歸于盡。
想到這,楊知繆便又再次放輕松了許多。他出杖,靈巧地躍到空中。昭明也運轉靈力,準備防住楊知繆的短杖,沒想到背后一道流水劃過,昭明狼狽地被擊倒在地。
“算是報答你上次的毒箭之“恩”了。”楊知繆笑著,緩緩走向跪在地上的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