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聲輕微的敲門聲在深夜的一間茅草屋里響起，顯得格外刺耳。
“咯吱。”
一名模樣三十多歲的婦人松開了枕在手中孩童的小腦袋，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將門栓打開，門前一名高瘦青年背著一筐木匠工具有些疲憊的走進了屋子。
“今天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婦人將門關上，插好木栓，回頭朝青年問道。
“嗯。”
青年卸下背后的背囊，掛在了墻壁上，隨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輕聲回應。
“孩他爹，我把話說在前面，要是古陽沒有元氣，我也絕不允許你將他送人。”
婦人說著眼角有些微紅，這些年她見到太多悲慘的事情，他們所在的燕國賦稅當中，有個人口稅，當家中有年滿九歲的孩童時，便會加收一人的賦稅，相當于現在普通百姓兩個月收入的稅收，很多家庭無法支撐高昂的賦稅，在孩子參加燕國五年舉行一次的元氣體質選拔后，便會將自己孩子拋棄，讓其自生自滅，想到這里，婦人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微微顫抖。
“你瞎說什么，我古家就算在沒落，我古言也不會將自己骨肉拋棄。”
古言將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頓時茶杯碎成幾塊，將手掌都劃破了，鮮血順著手腕滴到地上。
“嗚……嗚嗚……。”
婦人聽到這里不由蹲在地上輕聲哭泣起來。
“蘇錦，這些年苦了你了，就算這世道在差，總會有條活路，只要我還活著，絕不會讓你們餓著。”
古言蹲下來，輕輕的抱住婦人，眼眶也不由濕潤，安慰著懷中剛滿三十歲，卻已經被生活壓的喘不過氣的妻子，曾經清秀漂亮的臉龐已經長出了細微的皺紋。
幾年前，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帶著還懷著身孕的妻子，輾轉數個國家，來到了這個偏僻卻貧窮的地方，只有如此，他才能保住性命，才能活下去，才能有希望復仇，哪怕如今過的在苦在累，他都不曾忘記那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那過幾天古陽元氣測試是不是一定要去。”
蘇錦嗚咽了一會，抬起頭望著古言。
“去，一定要去，就算概率再低，也要去試試。”
古言從思緒回過神來握緊拳頭，堅定的說道。
“你還是放不下過去嗎？”
“我古家滿門忠烈，落得個滿門抄斬，一千多口人命，我每天閉上眼睛，都是他們血淋淋的人頭懸掛在城門口的場景，而我連給他們收尸的勇氣都沒有，我不甘心，此仇不能得報，我死都不甘心。”
古言握緊雙拳，說話間有些激動，眼睛里全是血絲，那是仇恨的到極致的憤怒。
“那本就是一個陰謀，又不是你的錯。”
蘇錦抓住古言的手，露出了一絲擔憂說道。
“雖然有些奢望，但是萬一古陽有一絲成為元氣修士的可能，我古家他日復興便指望與他。”
古言漸漸平復下來，兩眼泛紅的看著還在熟睡中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名為古月，如今已經十二歲，聰慧懂事，從來不用他們夫妻操心，小兒子古陽，雖然時常調皮搗蛋一些，聰慧程度倒是比之哥哥還勝一籌，很多事情，只有跟他講上一遍，便能融會貫通，若是以前，肯努力學習兵法，倒是能成為父親的得力干將，可惜了，他古家早已不復當年之榮光。
蘇錦看古言呆呆的望著床上酣睡正香的兩個兒子，臉上帶著一絲擔憂之色。
漆黑的夜晚依舊冷清，只有透過縫隙的冷風不停的吹進殘破的草屋……
“喔哦喔。”
天剛微微亮，古陽便被外面的雞鳴聲吵醒了，帶著些許困意，起床穿衣，發現父親坐在飯桌前，雙眼有些通紅，在那里喝著已經泛白的茶水。
“父親。”
古陽穿好了衣服，小跑到父親身旁，開口叫道。
“嗯。”
古言望著面前只有他大腿高的古陽，輕輕的用手摸著他的小腦袋。
“快吃飯吧，今天準備一下，明天我們需要去郡城一趟。”蘇錦手里端著飯菜朝他們父子說道。
“是弟弟要參加元氣測試嗎？”早早起床幫母親在爐灶旁燒火的古月不由開口問道。
“是的，提前一些時日走，不然到時候錯過了時辰就不好了。”蘇錦一邊招手一邊。
“希望弟弟這次能有收獲。”古月有些失落的說道，他在五年前已經測試過了，他并不具備修煉元氣的體質。
“那是，我這么聰明。”古陽露出一個賊兮兮的笑容說道。
“臭不要臉，看我不打你。”古月說著便伸出手要拍他屁股。
“打不到，打不到，咧咧咧……”
古陽一邊撇嘴，一邊繞著父親的身子躲避伸過來的手掌。
“好了，都別鬧了好好吃飯。”
蘇錦朝兩個小腦袋輕拍了一下，瞪了他們兩人一眼。
古陽沖著古月吐了吐舌頭，坐在桌前拿起碗筷開始吃桌上的飯菜。
當天早上，蘇錦便收拾好了行囊，古陽跟隨著父母哥哥離開了居住多年的水香村，踏上東河郡之行。
經過數日跋涉，中途在兩個村莊借住了兩晚，在第三日黃昏時分，一行人終于來到附近最大的郡城，東河郡。
古陽一家在東河郡的休息了一個晚上，明天正好是東河郡元氣測試的日子。
次日一早，古陽跟隨父母來到了東河郡城中心的一處廣場，他們來時，廣場已是人山人海，士兵正在維持著秩序。
“不要擠不要擠，都排好隊。”
一名士兵沖著前面不斷擁擠過來的人群，大聲的呵斥著。
“人好多啊。”古陽望著前面的人群不由開口說了一句。
“估計所有東河郡六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都在這里了，自然人會比較多。”
古言望著前面的騷亂，不由有些皺眉。
古陽倒是覺得很熱鬧，有些好奇的開始四處張望，看向了廣場中央的舞臺，那里已經有不少孩童開始接受了測試，幾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正在朝那些孩童說著什么，遠遠的也能聽到一些哭聲，好像是已經接受測試的孩子并沒有符合條件，正在被父母責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