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阮棉依在這，怕是又要吐槽他這用錯地方的表情和情緒，不過她不在，其他人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戒備地看向小男孩。
他們只有些無語：也只有年陌塵天真，才會以為這是個無害的迷路小孩。
“你們弄壞了我的玩具誒?！?p> 小孩搖著頭嘆氣，表情有些惋惜的模樣，只是往旁揮了揮手，那原本躺在地上如同死物的娃娃們都開始劇烈顫動起來，包括那些已經被拆分掉的部件，一點一點都開始重組。
年陌塵掃視了一圈自己的周圍，被他觸碰到的那些娃娃們以一個個詭異的角度重新立了起來，甚至好幾個都以不可思議的弧度往前顫了顫，它們的表情整齊而空洞，那無神的瞳孔里，甚至與他有著幾分相似。
都是沒有感情色彩的東西，不過，他卻是真正的活人。
其余人均注視著這詭異的一幕，而梁子雯手中的娃娃已經被她機械地抱在懷里，那娃娃猛烈抖動了幾下，梁子雯一呆，就見懷中可愛的娃娃以180°轉過臉，嘴巴一開一合：
“請你放開我，好嗎？”
嘴唇下面是明顯的兩條縫隙，隨著它開口說話，那木偶的狀態開始逐漸淡化，隨后又變成了一個幼兒園的小孩模樣。
只不過這脖子扭動的角度，讓人頭皮發麻。
“啊——”
尖叫一聲猛地甩開娃娃，梁子雯直接跳到尹然身后，那小孩無所謂地用手將腦袋扳正，轉身沖他們笑得天真無邪：
“大姐姐，怎么了嗎？”
梁子雯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一旁的吳韻立刻伸手扶住她，她悄悄掀開眼皮發現是吳韻后，十分哀怨地站好，默默看向尹然的背影。
這個男人好絕情好高冷，但是她好喜歡，嚶嚶嚶。
吳韻有些無語，剛剛她還以為這個姑娘是真的害怕，結果這是苦肉計嗎？嘖。
“別玩啦，我們該回去了?！?p> 一旁的一個黃衣小孩扯了扯一臉單純看著他們的這個小孩，交頭接耳的模樣和平常人無異，或許好看可愛的面孔實在是讓人難以升起警惕心，以至于幾個人無一動手。
哪怕就在剛剛，他們已經看到了小孩的球形關節。
一群小孩很快跑進教學樓里消失了，明明是玻璃門，在他們關上的那一刻，教學樓里卻是什么都沒有，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
“還好玩具沒有太大損壞，總之歡迎你們來到雙圣幼稚園，我是這里的負責人，耳?！?p> 小男孩頂著一張乖巧可愛的臉鄭重地做著自我介紹，路鳴莞不合時宜地嗤笑一聲，看著小男孩明顯僵硬起來的面容聳聳肩，滿臉無所謂地道歉：
“不好意思，你的名字有點奇怪?！?p> 她走至年陌塵身邊，原本還有些得意自己的靠近，可是年陌塵并沒有看向她，目光只注視著幼稚園大樓二樓的玻璃窗，表情柔和。
可那窗戶里，明明什么都沒有。
路鳴莞瞇著眼跟著打量，這大樓說是大樓有些夸張，這幼稚園規模不大，也就三層，不過裝飾風格倒是盡顯活潑可愛，仿佛一個玩具屋。
對于這一干人等的無視，耳明顯很生氣，看著幾個人表情同樣是淡定而冷靜，沒有絲毫害怕的模樣，他就覺得被激怒了。
“小鬼，別裝神弄鬼了，這里啥情況？給你哥我說說?！?p> 尹然習慣性往口袋摸去，換了身衣服的他完全沒有摸索到自己的煙盒，嘖嘖兩聲之后仰著下巴問道，滿不在乎的模樣讓梁子雯再次雙手捧心。
“什么情況？”耳歪了歪頭，眼中閃過惱怒，語氣總算是帶了笑，“你們很快就知道了?！?p> 眾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年陌塵皺眉的同時身體晃了晃，再次睜眼，他看到了十分熟悉的一幕。
“老師！他就是個怪物！嗚嗚嗚，我不要和他一組！”
“怪物都是從外太空來的！會有超人來打敗你的！接招吧！”
“同學們不可以欺負新同學啊！陌塵，快和大家打個招呼！”
將他推出去的手力道極重，背部受力極大的他完全沒有防備的撲到在地上，灰塵嗆進了嘴里，舌頭上有奇怪的味道。
這里是哪？是了，這不是他的學校嗎，他來這里讀小學而已。
努力想揚起笑，面部卻仿佛僵硬了一般，眼前出現一雙腳，他木然抬頭——
好像是同班同學。
“這是什么東西啊？人類真的能生出這種怪物嗎？哎呀！你們看！他的眼睛是紅色的！不會是什么眼病吧！”
“嗚哇好可怕，聽說眼病看一眼就會傳染的，小俊也要變成怪物了！”
“我才不是怪物！他要是敢傳染我！我就揍他！”
揮舞的小拳頭在同齡人中已經是極其龐大的了，年陌塵還沒能爬起來，幾只腳已經再次將他踩在了地上，頭上似乎被澆了什么，液體沿著他的額角滑落最后在地上匯集成一小攤。
“好臟！噫——”
喧囂聲依舊，背上的重力依舊沒有下去，小小的年陌塵就那樣躺在地上，對一切無動于衷，什么也沒想、什么也不在意。
他好像忘了什么，不過不重要了，不論在哪里，都是這種結果，沒有什么好想的。
忘記的東西，都不會是重要的東西。
晚上，年陌塵看著一書包凌亂的碎紙片將它們通通倒在了地上，家門被打開，一向嚴謹的爸爸和媽媽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兩人眼中幾乎不約而同閃現出厭惡。
那是厭惡嗎？或許是、或許不是。
“你身上怎么這么臟——天吶！好臭！不知道先去洗澡嗎？你為什么要撕書？不想讀書就別讀！我怎么有你這么個東西？！”
最先尖叫的是他的媽媽，年陌塵沉默著站在原地，透過窗戶看向旁邊那黑洞洞的空地，眸中閃過一瞬間的迷茫。
媽媽還在喋喋不休，他看向一直一言不發的爸爸，指著那邊問道：
“住在那邊的那戶人家呢？”
他爸爸表情很是古怪，仿佛他在問什么令人震驚的問題，好半晌才皺著眉頭回答：
“哪有什么人家？那里從來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