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祖母。”她將鈴鐺放在手里反復打量,每個鈴鐺上都是絳紫瓣蓮鏤空花紋,上多下少,從遠處看便如同一串小葡萄。
“索性就叫你小葡萄了。”黎兆兒將這串鈴鐺掛在腰間,晃了好幾下。
“這鈴音聽著甚是清脆,與我正好相配!”
黎掌事請了族譜,傳了各位長老,在上頭加了黎兆兒的名,當晚,黎兆兒入族譜的消息便傳開了。
第二日,離灣碼頭旁人山人海,多是湊熱鬧沾沾喜氣,也有送自家小孩上畏盡山考核的。
魏家守靈禮考核十分嚴格,要求各個科目都精通,整個離灣能通過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在黎家靈殿內,已經進行了一番初選,最終選出二十名弟子前往。
自然,黎兆兒同黎亦漫是打著陪同的名號隨行的。
林氏囑咐道:“易憂,兆兒是頭一回出門這么遠,你作為哥哥,要好好保護她。”
黎易憂答:“是,母親。”
黎舊南道:“孩子們都長大了,該好好闖蕩一番,你就不必太過憂心了。”
林氏的眼眶有些濕潤,哽咽道:“去年起,靈尸噬靈獸便四處猖狂,我是……擔心你們啊……”
“母親,我已經是個小大人了,可以保護好自己的,沒準還可以順帶保護哥哥呢!”
靈魚宴過去已經一年了,黎亦思年滿十四,身子高了整整三寸,臉上的肉也褪去不少,逐漸露出稍尖的下巴。
黎舊南道:“好了,不早了,上船吧。”
黎掌事稍稍前傾,隨著黎兆兒的方向走了兩步,道:“兆兒,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祖母,父親、母親。不用擔心,我們黎家不是還有傳音咒嗎?可以常聯系嘛。”黎兆兒一臉輕松,卻也很是不舍。
她同哥哥、黎亦漫一同上了船,朝岸上的人揮揮手,便漸漸走遠了。
對岸的人也揮著手,有些還在吶喊:
“天涼記得添衣!”
“遇見靈尸不要強斗,保住性命,母親在家等著你。”
“哥哥——我會照顧好父母親,你要保重。”
……
眼前的視野越拉越大,黎兆兒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黎掌事及黎舊南夫婦的那一小塊區域,最后也變成一個小點,消失不見了。
黎易憂道:“兆兒,你可答應了祖母,事事都遵從我的安排。”
“我的確答應了祖母,但安排可以改的嘛,對吧?”黎兆兒假笑道。
“你說呢?”黎易憂也學著假笑,道。
黎兆兒小聲嘀咕:“我覺得可以……的。”
此時,船艙內忽然動了動,黎兆兒進去查看,只見黎易潯從桌底爬了出來。
她驚道:“黎易潯,你怎么跟來了?”
黎易潯十分乖巧,呆頭呆腦答道:“兆兒姐姐,我想同你在一起。”
“我待會就傳音給祖母,讓她到對岸帶你回去。”
黎兆兒實在不希望在路上多一個需要照顧的人,舟車勞頓不甚辛苦,飲食起居又樣樣繁雜,再說,他是黎亦琳的親弟弟,又跟著她那么久,自然是向著她的。
誰知黎易潯一把抱住自己,哭道:“不要,父親母親都不在了,姐姐不管我,兆兒姐姐也不要我了……”
小孩子,果然麻煩。
她只好蹲下身來,小聲道:“潯兒你今年都九歲了,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怎么還動不動就哭呢?”
說罷,黎易潯便停止了抽泣,道:“那兆兒姐姐是同意帶
我去了嗎?”
“我可沒這樣說啊!”黎兆兒答道。
結果黎易潯的哭聲又開始了,她只好捂住耳朵,剛要出船艙,便被黎易潯一把拖住。
詭計,都是詭計!
“好好好,我傳音給祖母,她答應我才留住你。”
就這樣,九歲的黎易潯也隨著一同前往。
路漫漫其修遠兮,黎家一行人跋山涉水,使著半吊子水平的御劍術,跌跌撞撞來到畏盡山魏家。
魏家靈殿建在半山腰,立于畏盡山各主峰之間,云霧繚繞,錯落有致。
靈殿右側的夕園便是各家弟子下榻處,黎家一行人彎彎繞繞,穿過偌大的花園長廊,在出口處被一銀紋女子攔住。
那女子五官寡淡,只一些凌歷的氣質,手握冰靈鞭,伸手擋住了站在隊伍最前的黎易憂。
黎易憂道:“見姑娘的穿著與所配靈鞭,應是姜掌事之女無疑了。”
姜淺照笑道:“黎公子好眼力,”
她的目光來來回回打量一番,最終落在身材纖細,略顯單薄的黎兆兒身上,道:“你是何人?”
出門在外,不比在自家,不能胡來。黎兆兒答:“離灣黎兆兒。”
姜淺照收回長鞭,雙手交叉于胸前,指著她,道:“其他人走,你留下。”
“憑什么?”黎兆兒不屑道:“又不是你家,我愛進就進。”
她氣沖沖地撞開姜淺照,回頭扮了個鬼臉,剛要進夕園,就被姜淺照揮鞭綁住了。
只見姜淺照一臉得意,道:“這還就是我家了,我繼母便是魏掌事親妹妹,我想怎樣還由得著你?”
黎易憂拔劍斬了靈鞭上的靈息,道:“姜姑娘,她是我的妹妹,請不要為難。”
黎亦漫從隊伍后邊走上前,扶住黎兆兒,憤然道:“你干什么?有繼母就了不起啊?黎家的生母倒是撇的一干二凈了。”
這句話正中姜淺照逆鱗,遂氣急敗環道:“誰忘了?我不過是沒見過黎家人,想來試探一二,現在看來也沒傳言中那么厲害嘛。”
黎易憂道:“黎家奪靈術是用來降服妖獸,為民除害的,而非處處與人為難。”
黎兆兒道:“你是姑姑的女兒,算半個黎家人,我就不同你計較了,顯得十分小氣。”
姜淺照道:“我自幼長在姜家,離灣一回都沒去過,怎么能算半個黎家人?”
黎兆兒笑道:“看來姜家千金也不是無理取鬧嘛,靈魚宴也沒能來成,不開心也是應該的,就是太過記仇,都一年了還在生氣。”
“誰記仇了?”姜淺照揮鞭朝黎兆兒而來,她轉身躲過,又暗自下了些控制術,將姜淺照的右手制服。
黎兆兒沖黎家弟子使眼色,示意他們離開,黎易憂囑咐:“別太過分。”
見黎家弟子悉數入了夕園,她清清嗓子,十分鄭重道:“姜淺照,今日你落我手上,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
姜淺照極力控制自己的右手,卻絲毫沒有起色,怒道:“你對我干了什么?我可是姜家獨女,你欺負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