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第一夜:圣歌】
馬車緩緩停下。
“發生了什么事?麥克。”
“先生,好像是封路。”
一個青年走了過來,掏出一本證件,上面是印著L.T.B.S和女神像的金屬徽。他對著二人說:“先生,我們是倫敦隧道與管道安全管理局的,有市民反映前方地下管道有瓦斯泄露,現在前面的道路已經被封鎖了,煩請繞行?!?p> 他穿著西服頭戴金屬安全帽,顯然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大人物,卻忽略了麻瓜可不會穿著西服帶著安全帽,也許幾十年后可能會,但起碼現在不會,這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尤其是他的安全帽還戴反了。
“啊,先生,”麥克看了看證件,又看了看紐特,不好意思地摸著他的大光頭,“你看這怎么辦?”
紐特說:“沒事,就到這里吧,接下來我自己過去?!?p> 他從前座將一枚銀幣遞給了麥克,接著轉身從車里走出來,那個自稱倫敦隧道與管道安全管理局員工的人正在和幾個攔截路人的同伴說著什么,見到紐特走過來又向他跑過來。
“嘿,先生,前面已經禁止通行了!”
他又掏出了那本證件。
“我是一個巫師——”紐特本來想掏出自己的魔杖,卻想起來他已經失去了它。
這名魔法部的雇員狐疑地打量著紐特:“你的魔杖?”
“我丟了,就在剛才?!奔~特試圖讓自己的臉色誠懇一些,好看一些,不要那么苦大仇深。
“梅林的胡子,你可真粗心,可是沒有魔杖就不能證明你的身份?!?p> “我能看到那本證件上什么也沒寫,這還不夠嗎?”
“這說明不了什么,每年都會有一堆知情的巫師愛好者這么說試圖蒙混過關,而且就算你真的是一個巫師我也不能放你過去?!?p> “我是紐特?斯卡曼德,神奇動物控制管理司的雇員?!?p> “除非你是一個傲羅,否則我還是得攔下你。”
紐特眉頭緊鎖,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事沒準和他有關:“梅林,你能告訴我前面發生了什么嗎?竟然連傲羅都出動了?!?p> “據說是有一個巫師召喚出了惡魔,傲羅們已經趕過去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們說這不關我的事。”說起這話的時候青年一臉憤憤,“我可是只差幾分就能通過傲羅考試的——誰在那?”
紐特差點抓到了什么,然而青年突然的暴喝打斷了他的思緒,紐特馬上轉頭,看到就在身后十幾米的一條小巷中,一抹黑底銀邊的衣角消失在巷口。
是那個少年。
“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
紐特朝著那個魔法部的雇員道歉,對方只是揮了揮手:“哦那是你朋友嗎?去吧去吧?!?p> 紐特追到了巷口,然而艾倫已經不見蹤影,但是這難不倒紐特,這一片他很熟悉,知道前面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
“哥哥沖哇!”
斯諾揪著艾倫的頭發,像握著兩個握把,嘴巴里發出模擬引擎的“嗡——嗡——”聲。
艾倫在巷道之間狂奔,身后傳凱紐特的呼喊,艾倫轉過一個轉角立刻停下,將斯諾放到地上,同時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腳,斯諾則很有默契地閉上了自己的小嘴。
“站住——”
“啪嗒——”
紐特轉過拐角,正好勾住了艾倫的長靴,撲向了地面。
“該死。”
紐特好歹是上過戰場的人,危急時刻順勢一個翻滾避開了艾倫的踢擊,然而當他再一次起身時艾倫已經舉起了一根木棍。
“昏昏倒地?!?p> 一道細細的紅光擦著紐特脖子過去,打在石磚上連一點火光都沒濺起。紐特冷汗直冒,他萬萬沒想到這個麻瓜竟然會在未經訓練的情況下使用他的魔杖并且釋放了一個魔咒——不對,他能釋放魔法就不是一個麻瓜。
“奇怪?”
艾倫沒想到自己會打偏,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大步上前將魔杖抵住紐特的喉嚨,力氣夠大哪怕是根筷子也能捅死人不是嗎?
“你是誰?”x2
二人異口同聲。
艾倫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對方這個時候第一反應是問這個問題:“我先問?!?p> “你是巫師嗎?我叫紐特,受雇于魔法部。”
“巫師?你在說什么?”
“你不知道巫師?”
二人面面相覷。
“巫師巫師,我知道,biubiubiu——”斯諾在艾倫邊上比出兩把手槍,左右開弓。
“你說的那個是雙槍探長——”
這是一本時下流行的小說,主角是一個拿著雙槍的驅魔人。
“是巫師!”斯諾用自己小牛皮靴的鞋尖輕輕踢了一下艾倫的小腿,“聽我的!”
艾倫:……
“聽到了嗎巫師,你以后得拿兩把槍?!?p> “你是,額,認真的?”
“不,我是開玩笑的,所以‘巫師’是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紐特心思急轉,眼前情況太詭異了,他必須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他露出了畏縮的表情:“就是、就是會使用魔法的人?!?p> “所以你們是人類咯?”艾倫瞇著眼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會“魔法”的人類。
“巫師是人類!人類!”斯諾舉手發言,然而在場兩人都沒有理她,這讓她覺得有點無趣,不滿地跺了一下腳就開始自己比劃著兩把槍對射的場景。
“嗯,可以這么理解?”紐特能感受到艾倫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脖子上晃悠,明明抵著他的是自己的魔杖,他卻感覺脖子一片冰涼,像是被一把刀給貼上了一樣。
“魔法?”
“就是某種——不可思議的技術,巫師通過魔杖和魔咒來直接改變世界?!?p> “包括違背科學?”
“科學?那是什么?”
“沒什么……你們的人多嗎?”
“人,多?”紐特感覺自己在和另一種生物溝通,“你是指巫師的人口嗎?英國的巫師大概有三萬到四萬?!?p> “你們有自己的群落嗎?”
“群落?你的意思是國家?大多數巫師們都生活在自己的村落,但是我們并不會自己建國,那對巫師而言毫無意義?!?p> “村落……你們的村落里有醫院嗎?”
“倫敦有圣芒戈魔法傷病醫院,我們只需要這個。”
艾倫覺得,自己要等的“他們”指的就是巫師,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不管了,當務之急還是斯諾的病。
“很好,巫師,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你說?!?p> 紐特低下頭,藏好自己的眼睛。
“好的,我需要——”
“轟——”
巨響從巷道盡頭的圍墻傳來,艾倫下意識地看過去。
機會!
紐特趁著艾倫轉頭的功夫飛快出手,抓向了自己的魔杖。
“該死!”
艾倫察覺到了這點,一邊轉頭一邊抽回手,然而紐特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奪回魔杖,他抓住了艾倫握著魔杖的手,順著艾倫使勁的方向加了一個側向力,讓魔杖的杖柄將杖尖對準了艾倫。
“昏昏倒地!”
紅色的火光正中艾倫,紐特這一次沒有留力,全力而出的魔力涌入魔杖,換來的是足以將艾倫擊飛的威力,艾倫被光束擊中,在空中翻滾落地。他在千鈞一發之際用右手擋在了火光面前,這讓他并沒有直接昏迷,只是承受了如同被重錘直擊一般的威力。
“幻影顯形!”
紐特瞬間挪到了五米開外的地方,這是他認為的安全位置??吹桨瑐悷o事,紐特就打算叫停,他只是想脫離艾倫的威脅,不代表他不想和對方好好溝通。
“失策了——”艾倫回過神,正想要開口,然而接下來看到的一切讓他瘋狂。
那一聲巨響只是開始,隨著一連串的爆炸聲,巷墻另一頭黑煙滾滾,接著一聲兇猛的獸吼穿來,巷道盡頭的圍墻在高溫之下化為了紅色,紅色的火焰融化了墻壁,黏稠的巖漿如同被破壞的消防栓里的水一般,從墻面的豁口噴涌而出。
在它的前方,是還在比著兩把槍玩樂的斯諾。
“斯諾!”艾倫發出警示,向著斯諾狂奔。
“哥、哥?”
斯諾順著艾倫的目光轉過頭,眼前一片火紅,巖漿而在紅色背后,是一只張揚怒吼的惡魔。
“死吧!傲羅!”
“哥哥!”
斯諾抱著頭,閉上了眼睛。
————————————
倫敦的上空是不散的陰云,深藍色頭發的青年巫師憑虛御風,注視著腳下土地上發生的一切,如同剛剛登臨山巔的神祇,他看著即將被火焰吞噬的女孩,眼中隱隱有淚光。
“懷揣怨懟的靈魂喚來心思詭譎的魔神,謫落凡塵的神女牧御失去方向的羔羊,當黑暗至深,光明必將緊隨其后?!?p> 青年咬著牙擦去了眼角的淚,嫉妒和期望在那張扭曲的臉上并存。
“上帝之友,墮落隨侍,番倪折斷了翅,卻為眾生鑄就通天之塔。你必須要承擔這個,必須……”
————————————
科學研究表明,人們在遇到不愿意接受的事情發生之時,身體會依照自身的保護機制自動昏迷,艾倫不知道這種論斷對不對,然而紅光在吞噬斯諾之前,的的確確先一步地吞噬了艾倫的意識,在這一刻,他失去了他的視覺,眼前只有耀眼的白光,就好像直視太陽而失明的人。
那是生命無法承受之事。
白光褪去,艾倫又一次回到了記憶中的教堂。
【艾倫,你確定能照顧她么?】
11歲的男孩緊緊抱著懷中的襁褓。
【我能!】
修士搖頭。
【不,你不明白,這是一個生命,當你接受她的時候她就依托于你,這是一份背負上就不能被拋棄的責任,你需要明白生命的沉重?!?p> 男孩倔強地仰起頭。
【我能!】
修士再一次搖頭。
【雪兒已經……死了,你并不是真的想要承擔這份責任,只是在逃避現實而已,沒有什么東西應當成為替代品,尤其是生命,每一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p> 【我知道!】
修士輕嘆一口氣。
【如果你堅持,就證明給我看吧——上帝之手?!?p> 巨大的連枷破空而來。
“碰——”
銀光閃耀,火星四散,巨大的十字光芒直沖云霄,驅散了倫敦上空蔽日的陰霾。
斯諾抬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擋在身前,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并不強壯,然而那個肩膀堅定得如同能扛起大山。
他的右手擋在身前,手背上的十字徽記散發著光芒,能融化石頭的巖漿和火焰碰到他的右手都如同遇到了天塹,化作凡火四散,將地面和黑色的教士服燒出一個又一個小洞。
“哥、哥?”斯諾睜開眼睛,看到哥哥站在了自己身前,瞬間喜笑顏開,“哥哥!”
她輕輕拽著哥哥的衣角。
“沒事了。”
艾倫回頭微笑著摸了摸斯諾的頭,接著轉向前方。
“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p> 他的神情肅穆,如同從天堂中降落的復仇天使。
“哦豁?看看我發現了什么?傲羅!這是你們的援軍嗎?”
打破墻壁的惡魔發出戲謔的譏諷,躲在變形術制造的掩體后面的忒修斯二人這時才注意到艾倫三人的存在。
“紐特!”忒修斯幻影顯形到紐特旁邊,“這是誰?”
他注意到了艾倫剛才幾乎是在用肉身去硬抗了惡魔的火焰,這是連烏克蘭鐵肚皮都做不到的事。
“我不知道,”紐特皺眉,“我們只是剛見面?!?p> 忒修斯還欲追問,然而奪目的白金色光芒已經在場中亮起。
“你惹惱我了,惡魔。”
艾倫從腰側掏出了那本圣經,單手翻開,同時將右手按在了上面,在他的手背之上,那個黑色的十字架晶片閃耀著晦暗的光輝,接著四片晶片正中的突起從中間裂開,露出了一顆銀色的石頭,銀光大作,石頭閃耀著清冷的光輝,如同雙目緊閉的圣靈終于睜開了祂的雙眸。
“地震天動,日月昏暗,星宿無光,啊——”金色的羽毛從書頁中飛出,一片一片落在他的手臂之上,艾倫痛呼一聲,臉色慘白,大片大片的汗從額頭流下,淡淡白煙從被羽毛覆蓋的地方升起,那些羽毛在炙烤著他的身體,這是施法的代價,“獄魘肆虐,以神之名,呼我晨星?!?p> 手背的銀光變成了金光,小巷中仿佛迎來了一顆曜陽。
“Exorcexpel?。◥红`退散)”
金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