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種表演的開場吸睛能力最強?
洛一凡前世成名之后,開場唱歌也好跳舞也好,哪怕講幾個冷笑話,觀眾們也都會買他的賬。但若往前推個十幾年,他剛開始進行街頭表演的時候,一度為了如何吸引路人駐足圍觀而傷透了腦筋。
吉他彈唱已經很難讓行人停步了,表演默劇又會讓人看得云里霧里,街舞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帶著音響容易被投訴擾民,如果不配音樂……洛一凡試過一次,事后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還是穿上病號服更應景些。
后來他發現,如果你能夠站在馬路邊上同時拋接玩轉十只木球,有些人寧肯上班遲到也要剎住自行車停下來看你一眼。
這就是雜技的魅力。
無論觀眾來早或來晚,都能夠立刻沉浸其中。雖然對體力和技巧都有著極高的要求,但一旦練成,小到三歲的娃娃,大到耄耋老人,任誰都能享受到觀賞的樂趣。
王國的武人們對歌唱和舞蹈興趣缺缺,想要留住他們的心,沒什么能比雜耍表演更適合的了。
在手中拋接三只木球幾乎沒什么難度,洛一凡也因此遭到了武人們的嘲笑。他淡定地吹著口哨。當木球增加到五只時,笑聲消失了。不僅是因為拋接難度的提升,還有……
根本沒人看到他的球是從哪里丟出來的,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三個就變成了五個。
這并不是結束,六個……七個……八個……當十只木球在空中飛舞,快得連他雙手的動作都產生殘影的時候,竹棚前響起了一片掌聲。
口哨聲停止,洛一凡露齒一笑,空中的木球紛紛落下來,他連忙并攏雙手去接。然而十只木球全部落入手中,再攤開時,手心卻是空空如也。
“藏哪兒去了?”
“袖子里吧?”
“白癡,他袖子卷著呢!”
人群議論紛紛,似是為了驗證他們的說法,洛一凡分別從兩臂袖子中取出兩條正正方方的紅手帕,雙手一拍又隨即分開,一根木棍便橫著被他夾在兩手之間。
他捏著手帕向下滑落,最后在地面匯聚。所過之處,一只長方形木架出現在眾人眼前。就像是手帕將空氣變成了木頭一般。
“……是門框?”有人猜到了。
洛一凡打了個響指,贊同地眨眨眼睛。輕輕一揮手,不知何時手帕居然變成了兩米見方的寬大紅布,眾人的視線只被遮擋了一瞬,紅布掀開之時,門框里已經多了一扇厚重的木門。
竹棚前的圍觀者越來越多了。有人在木匠攤位上買了矮凳,直接在這里就派上了用場。
洛一凡輕輕敲門,“吱呀”一聲,厚實的木門自動打開,門后卻是空空如也。
理所當然。
可洛一凡似乎不這么認為。他皺起眉頭將門關上再打開,于是在眾人驚呼聲中,一張看起來頗為沉重的金屬方桌憑空出現。
他滿意地將桌子搬到前方,紅布一展將整張桌子蒙在下面,四角垂地。
洛一凡一個縱身倒立著翻上桌子,雙掌逐漸收攏成爪狀,然后艱難地將右手抬起一點,像是要給大家表演個單手倒立。這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兒,即便是每日舔刀口的武人也不見得都能做到。竹棚前的武者們早已不再輕視這個年輕人,個個屏息凝神盯住他的動作,看著他彎曲的左肘顫抖著一點點挺直,然后——
功虧一簣。
他終于支撐不住,頭朝下栽在桌板上。有幾位“憐香惜玉”的女武者驚叫起來,好好的一個帥哥萬一把臉砸破,那可就讓人心疼死了,砸出來個大包也不好看哪。
但預想的碰撞聲并未傳來。紅色的桌布像是一個漩渦將他整個人吸了進去,四角飄揚,緩緩落在地上。眾人呆若木雞,這才發現無論是金屬桌還是表演者都已消失不見,彷如從未在此出現過。
木門后傳來輕微的叩擊聲。
一個站在前排的短發女刀客小心地走上前去將門拉開,洛一凡抱著雙臂倚著門框,口中銜著一枝嬌艷欲滴的花兒。他微微欠身,以相當紳士的動作將花枝遞給那早已紅了臉的女刀客,她扭捏著回到同伴身邊。竹棚前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嘿……有點兒意思嘛。”
有人在鼓掌,有人在叫嚷,口哨聲和歡笑聲在他的竹棚前混合。在所有那些嘈雜的人聲中,卻獨獨有這么一句落入他的耳中。沒來由地,他對這句話起了反應,下意識抬頭望去。
說話的女孩看起來正是雙十年華,齊肩長發靚麗閃耀有如黃金。緊貼額頭的金屬頭箍下,一雙瞳子如同紫水晶般熠熠發光。身上的輕鎧與腰間的細劍昭示了她的身份,她也是那些武人之中的一員。可不知為何,站在竹棚前方的她竟給人一種如此特別的感覺,鶴立雞群,睥睨四方。
周遭的武人們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與眾不同,都與她保持著一點距離。
金發的女孩洛一凡不是沒有見過,比她更漂亮的也不少。但這種高傲而坦蕩的氣質……
他收回視線,定了定神,彎腰撿起地上的紅布,搓成一團收進手中,再攤手時紅布便已不見蹤影。而紅布原本蓋著的地面上,一只金屬盒正靜靜地待在那里。那方盒子長寬不過十公分,看起來也沒裝什么東西,然而洛一凡一伸手,卻從里面拔出了一根鐵棍。這棍長遠遠超過了盒子的高度,比洛一凡還要高一個頭,應該足有兩米。
洛一凡甩了一個棍花,雙手靈活舞動著長棍,讓它在身周飛速旋轉起來。這一套是他當初從武校學來的,沒什么殺傷力,但觀賞性卻是一流。武者中用棍的人多得是,但能玩出這套花樣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在他的舞動中,棍子的殘影所劃出的圓面居然越來越小,等到他終于停止時,原本兩米的長棍居然只剩下十幾公分了。
他隨手一甩將短棍丟給那金發女孩,女孩懶洋洋地伸手接住,拿在手中端詳——
“呵,反正無非就是伸縮棍而已,我早就——誒?怎么會!實心的!”
看到她驚訝的神情,洛一凡身為魔術師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嘿嘿,好歹也是三十年的手藝,要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我不如現場轉行算了。
他小小得意一番,轉身摸出一把精巧的木傘,接著又是下一段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