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啊——”我回道。
他覷了我一眼,并沒有說話。
我們一群人就這樣站在雪地里,望著紛揚的雪花從面前落下,碾做雪泥與天地融為一體。
“這雪——”杜芫華突然開口。
“倒讓我有幾分想念業(yè)京了。”杜芫華若有所思的看向南邊的方向。
“是想你妹妹了?”
趙澤漆不為動容。
“我在業(yè)京也沒有什么親人,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我妹妹。”杜芫華沉吟道。
原來杜芫華還有個妹妹啊……我有些驚訝。
他一腔孤勇,毅然決然的跟著趙澤漆來了西涼,定是做了不會再回去甚至在兩國交戰(zhàn)時戰(zhàn)死的準備。
我原本想著,趙澤漆這樣的人,身邊跟著的多半會是小時候被遺棄的孤兒或者因戰(zhàn)亂與家人失散的異鄉(xiāng)人。
沒想到杜芫華還有個牽掛著的妹妹。
這么一想,如果不是因為兩國利益,趙澤漆還在昱朝安心做他的世子殿下。杜芫華還是他的將軍,可以在家安心照顧他的妹妹。
如果趙澤漆和白蘇蘇一直在昱朝,他們可能已經(jīng)結親,孩子都可以組一桌了,也就不會有我靈附后來的事了。
亂世不穩(wěn)啊……
我不禁有幾分唏噓。
“那你現(xiàn)在可后悔與我來西涼?”
趙澤漆突然發(fā)問。
“我跟定了殿下,自然不會后悔。”杜芫華毫不猶豫的回道。
“——我不是問你。”趙澤漆轉眼看向我。
我……
“是在問我嗎?”我呆呆的指了指自己。
嗯。
趙澤漆點了點頭。杜芫華也看向我。
白蘇蘇嗎?
她應該是不會后悔的吧?
畢竟她那么愛趙澤漆。
“不,不后悔啊……”我尷尬的摸了摸頭發(fā)。
趙澤漆把停留在我身上的眼神收了回去,不再看我。杜芫華則環(huán)抱著胳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呃,我回答的不恰當嗎……難道要我用白蘇蘇的語氣說我好我好愛他。
與他來西涼我無怨無悔?
再添句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哈,你們,你們不冷嘛?”我張了口試圖打破這份尷尬。
結果他倆只是高冷的哼哼,并沒有回應我。
好吧……
“外面冷……要不你們進我屋子暖暖吧?”
“阿紫,你先進屋把碳火燒上,再沏幾杯茶給我們暖暖。”
正當我懷疑這兩個已經(jīng)是不是已經(jīng)凍成石雕的時候,站的筆直的兩個人這才開始動了動,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始邁腳,我踩著他們踩過的腳印,跟在他們后面。
這兩個人怎么只要一聚在一起,就不怎么愛搭理我……
屋內(nèi),阿紫給他們倒了茶,在我身后安靜的站著。
屋內(nèi)平靜的只能聽見碳火噼啪燃燒的聲音和他倆舉起杯盞時瓷器的摩擦聲。
“白姑娘”。杜芫華突然開了口。
“之前我光提著自己想念家中妹妹,卻忘了白姑娘也還有家人在業(yè)京。”
“我剛剛那番話怕是牽引了姑娘的思家之情了吧。”
“我沒關系的,其實我——”我趕忙表示自己還好,結果卻被打斷了。
“——其實,前幾天,白姑娘家中有人寄來了家書,說是白伯在家中甚是想念女兒。。”
說著,杜芫華從袖子里里掏出了一張折疊的四四方方的信紙。
他遞過來給我。
我楞在對面,突然有些害怕。
杜芫華看我遲遲不接,出聲提示:
“白姑娘?”
“啊,啊哈——”我從他手中接過信紙。
趙澤漆也說道:“我與白大伯也有一年年未見,不知道白伯身體可還好,府上一切可還好?”
“這是蘇蘇你的家書,我不好打開,還請?zhí)K蘇你回信時替我傳達一下慰問。”
他說的白伯應該就是白蘇蘇的父親了。
“好……我知道了。”我猶豫著不敢打開信紙,只是放在了桌上。
趙澤漆盯著桌上的信,放下了杯子。
“待了好一會,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
送走了趙澤漆,我懸著的一顆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阿紫走了過來,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姑娘,這是你家中寄來的信?”
“是吧……怎么了?”我看著她的表情越來越納悶,心里也有點沒底。
“沒事,只是……白老將軍不是還在邊關嗎?”
“剛剛世子怎么說已在家中?”
我心里一咯噔,這我也不清楚啊。
“或許……他們許久不見,他也記錯了吧。”
哈哈,我假笑了兩聲。
“那姑娘,白老將軍已經(jīng)去了一年有余了,你就不問問家里……”她不放心的問道。
“我暈暈乎乎的就忘了嘛~”實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了,我本能的想含糊過去。
阿紫用探究的眼神望著我,“那姑娘快看信吧。”,她退了下去,臨走前還不忘替我關上了門。
退在門外的阿紫此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白老將軍是最不寵愛白姑娘的,世子怎么會說是白老爺在府中想念白姑娘的緊呢?
再說,白老爺明明要過了清明才能回京,不得圣諭,又怎么會班師回朝?
白姑娘的態(tài)度也怪怪的……對世子的話居然絲毫沒有懷疑的意思。
真是奇怪。
…………
屋內(nèi)的我拿起桌子上的信紙,探了探屋外,確定沒人,于是過去坐在了床邊。
心里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信里會有什么呢?會不會是我的身份被白家發(fā)現(xiàn)?
然后他們來質問我?
我顫顫巍巍的打開了信紙。
入目一行:
蘇蘇安好。
這算什么?我又把信紙翻了過來。
竟然就只有一行字,連個署名都沒有……
這真的是白家寄過來的信?莫不是在趙澤漆在戲弄我?
我盯著那一行字看了半晌。甚至想到了會不會信里含有密語什么的。
我把信浸到了水里,沒有什么變化。
我把信放在碳火上烤了烤,還是沒有變化。
火苗差點把信紙燒著,我趕緊把信紙搶救了回來。
我有些郁悶,但又不敢去問趙澤漆。
只能收了信紙。
可是又有一個問題出來了……趙澤漆讓我回信的時候替他傳達慰問,可是這么一行字,我要回什么?
趙澤漆安,望白大伯安?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