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麗娜忽然覺得今天無論再發生什么她都不會感到一絲絲驚訝。

　　堂堂六階，超凡之上，命運的寵兒，屹立于大陸的巔峰，文明武力的極限，喘口氣就能把她嚇到投降的存在，體內居然沒有一丁點兒魔力元素。

　　用法師之眼窺察他體內一遍又一遍后，波麗娜不得不相信，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半拉魔法都不會的弱雞。就連未出生的胎兒受到母親的影響，都有可能擁有比他多的元素。

　　維姬頗為自傲地看向馬恩，那表情擺明了挑釁，意思是她說的完全沒錯，馬恩這個時代的人基本上就兩個物種，除了外表差不多，可能器官長得都不大一樣。

　　“這…我很難向你解釋。如果你體內連半點魔力都沒有的話，根本無法感受到與外界自然魔力產生的共鳴。”波麗娜邊說邊翻開魔典，記錄下這聞所未聞的景象，“就像是對盲人描述草是綠的，天空是藍色的。別說是顏色了，他們甚至無法理解草和天空是什么東西。”

　　“但我不是盲人，我看得見所有實際存在的東西，就算觀測不到魔力，但我仍然可以看見魔力對現實造成的影響。”馬恩指指自己的腦袋，“我可以試著去想象。”

　　波麗娜輕嘆一口氣，“我盡可能的描述得簡單點兒。一切魔法，不論多么高深，回歸到本源其實就是共鳴，施法過程就是人體自身通過某種途徑吸引自然界的魔力，再按照自己的意志把它釋放出來。”

　　“人體要能感受到自然界的魔力，同時也要讓外界的魔力感受到自己？”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以上兩點都是施法的必要條件，缺一不可。”

　　波麗娜的身影忽然變得有點扭曲，馬恩猜測這大概就是她所說的靠自身吸引周遭的魔力，之前她在利維坦內部施法的時候也是如此。很快，幾個呼吸的時間里，馬恩注意到波麗娜周圍的空氣變成了肉眼可見的濃密程度，外界的魔力元素回應了她。

　　“看起來就像發信號。”維姬戳了戳波麗娜身邊的空氣，“她的身體發出某種…嗯…簡單來說像是信息素？魔力元素接收到了就向她靠近。”

　　“很神秘。”

　　“確實很神秘。”波麗娜肯定地點點頭，“我們的學者至今也無法解釋這一些列過程究竟是如何產生的。就像是我們能理解1＋1但不知道為什么。因此，能掌控魔法的人天生就是貴族。”

　　“但你不是說就連胎兒都有魔力元素嗎？”

　　“有魔力元素不等于就能掌控魔法。1大于0，1000也大于0，但兩者的差距可海了去了。只有體內擁有的魔力元素超過某個程度才有可能掌控魔法。”

　　馬恩腦海里突然沒來由的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有人體內留存的魔力元素超過了人體極限的話，那會是什么？坐地成神？至少他記憶中不少傳奇小說都把神靈描述為格外強大的人類。

　　“那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也學會魔法。”馬恩急切地問，要是能讓他學會魔法，通過那種神秘的方式恢復肉體的實力，就算是什么邪門歪道他也不介意試一試。

　　“有倒是有。”波麗娜出乎意料地回答得很干脆，“確實有許多貴族為了防止家道中落，想盡辦法把別人的魔力移植到自家孩子身上。我老師以前也接到過不少類似的委托，但都被她婉言拒絕了。”

　　“給的錢不夠多？”

　　“她不會…”

　　頗有些怨念的搖搖頭，波麗娜繼續說，“但就目前來看，肯定有人成功了，雖然也就那么一個例子。”

　　馬恩：“是誰？”

　　“現如今的葉尼塞大公，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據說他小時候和你差不多。不過既然我現在在這兒，你不妨可以試一下操縱魔力，我來看看還有哪些問題。”

　　放下魔典，波麗娜一臉期待地看著馬恩，就像是找到了難得的實驗素材。

　　“那你總得告訴我應該怎么做吧？”

　　“嗯，確實，當初編這本書的時候的確沒考慮到你這樣超規格的存在。”波麗娜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你伸出右手，想象掌心里有個火球，然后用力試試。”

　　“就這樣？不需要一秒內算好幾百個公式？”

　　“那算是高階課程，運算的目的是讓你準確的把火球招呼到人臉上，只是召喚一個火球沒那么麻煩。”波麗娜彈出中指，在空中晃了幾圈，一團火苗在指尖搖曳，緊接著又演變成一朵活靈活現的火焰玫瑰。

　　“讓魔力屈服于你的意志，屈服的程度越高，你操控魔法的精準度也就越高。”

　　房間里的魔法元素好像真的在流動，隱約間能感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波麗娜也察覺到了其間的異樣，圍繞在她身邊的元素正在飛速的遠離她，就好像她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有著巨大吸力的無底洞。

　　玫瑰撲閃一下，在波麗娜指尖凋謝。

　　馬恩還在按部就班地依照波麗娜所說，可勁兒的用力，脖子上布滿了青筋足以證明他是多么的投入。

　　可仍舊，屁用沒有。

　　他已經竭盡所能想象自己手中有一個躍動的火球，甚至還思維發散想到了螺旋丸，但努力半天過后卻沒有任何反饋。唯一的感想就是手指骨頭有點疼。

　　但他突然聽到了波麗娜沉重的粗氣聲，那代表著驚訝，如果不是自己小丑一樣的行徑逗樂了她，那就說明自己成功了。

　　然而自己真的沒有什么體悟，他目前的狀態就如同之前格蘭晉升超凡時那樣懵逼。

　　元素流動沒有留給馬恩多余的時間來發懵，它們逐步匯集到一處，被某種外在的力量所壓縮，很快，在馬恩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他的掌心冒出了火球。

　　“難以置信…這簡直是一個奇跡。”波麗娜驚呼，她居然親眼目睹了有人顛覆魔法界兩條公認的定理。

　　一個體內完全沒有元素存在的人居然引起了海嘯般的共鳴！波麗娜視線中的馬恩又變了，從大腿變成了行走的實驗小白鼠，光是研究馬恩就能解決薩克森一代人的畢業問題。

　　然而，當事人的表情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開心？波麗娜看到馬恩依舊愁眉不展，以為他認為這個火球的規模不夠大，還出言好生安撫他說初學者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馬恩臉色僵硬的說了聲謝謝。

　　掌心出現了火焰，這是好事。但施法者不是自己的話，那就很尷尬了。

　　尤其是那人還是一臺計算機的情況下。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一桶水都比你更像羅馬，現在區區一個人工智能都比馬恩還更要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