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柔好好的在家咸魚了兩天,實在是坐不住了,先去找了寇氏,確定過了二七就前往莊子。
又將去莊上的打算給李十四說了,剛好錢氏夫婦過幾日也要前往莊子,剛好五人結伴而行。
在府里轉轉悠悠,找到了劉輿那少年的住處。
叫了聲劉輿,王益柔就張著嘴巴沒繼續說下去,端詳了劉輿一會,看的別人都有些發毛,這才繼續:“你以前也念過書吧?”
“念過幾年書,后來師傅走了,也就沒學了。”
王益柔點點頭:“那你可有字號?”
“晚生表字明考。”
“明考?”
“明白出生的意思,師傅之前也是讀書的,但鄉試沒過,家財散盡就去當了道士,在這收養了我,便也在這安定了下來。取這個字號是希望我知道自己的出生。”
“以后你還是自稱晚生吧。”
看著劉輿有些皺起的眉頭,王益柔又加了一句:“至少在我面前這樣,我聽不慣別人自稱什么小的小的,我看你說話時也不愿意,都是盡量避開自稱的。”
劉輿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緊接著就轉移了話題。
“衙內可是有事?”
“確實有事,”王益柔拿出幾張紙交給劉輿,你看看這東西你能做嗎?
圖上畫著的是后世的跳棋,當然現在沒有玻璃珠子,就直接在實木板上挖些方坑刻槽充作棋盤。再弄些顏色不一的方形木塊當做棋子。
“這是一種棋么?可以做,要做成什么樣的呢?”
“嗯?什么什么樣的,不是木雕么?”
“刻好后滲蠟處理,這是最快的,也是最便宜的一種。還有就是刻好后上生漆,或者嵌銀再上漆這些都行。還有……”
“停停停,三天后我就走,你弄個差不多的就行,我拿去給甘草解解悶。”
日子繼續無聊,桌上的那些書王益柔已經通翻了一遍,連從說書人那里借來的手抄版《太平御覽·選段》都被翻來翻去讀了兩遍。
好在三天時間也不算太長,二七的時候還有寶陀山那邊的僧人過來要做佛事,被寇氏婉拒了。
自然不是厭惡佛家的原因,王曙一生簡樸,唯一就是喜歡念佛。寇氏回絕的原因是朝廷有詔書:因為佛事道場等與喪事主哀,守喪廢樂相違背,已經禁止。
升斗小民當然不會有人注意,但前任宰輔還是小心為上。
王益柔正在收拾東西,聽得外面院門被人推開,不去理會,絕對就是那個比自己大幾歲的真·大侄子。
沒多久,就聽見有人敲門,這次王益柔就有些奇怪了,王慎言之前都是里外門都不敲的,這次怎么卻敲了?
腦子里想著,手上卻沒停。將周遭雜亂的東西,騰了點位置出來坐人。這才去將房門打開,果然是王慎言。
“慎言你今日怎么會敲門了?”
王慎言往旁邊側身:“小叔,我之前一直都是敲門的好吧。”
“你那是敲你小叔的門,不是你二叔我的門,找你那個小叔去。”
王慎言在長輩不在的時候總會叫王益柔小叔,雖然王益柔確實是王曙最后一個兒子,叫小叔沒錯,但是王慎言那個有些拖長的小總覺得是在強調什么。
王慎言側開身,就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劉輿。
有外人在王益柔也沒辦法發作,只好將二人領入房中。
“之前衙內讓晚生做的棋盤,已經做好了。”
王益柔接過劉輿手中的方形盒子,打開來。
大概40厘米的邊長,應該有十三寸左右。方形的棋盤,線條用銀絲鑲嵌,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氣。
六種不同的顏色的棋子,木頭和石頭對半。
“時間太緊了,實在是有些粗糙,只打了些蜂蠟。那個棋子也沒湊齊,不得已拿木頭湊數了。”
“已經很好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有時間嵌銀。”
“這個您先拿著用,過陣子我在做一個好了。那您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王慎言拿過那個盒子看了看:“這劉輿也是挺拼的,你看見沒,剛剛他那個眼睛都紅紅的,看起來熬了不知一宿。”
“我本來說,就湊合弄弄的,誰知道他一定要雕個好的。”
“二叔,你這個怎么玩的教教我唄。”
“守喪期間不能下棋,這是你小叔準備送給甘草的,現在你小叔要繼續收拾東西了。”
“別呀二叔,你還不知道吧,祖母讓我和你們一起去。”
王益柔一下轉身看向王慎言,差點閃著腰了:“你也去?”
“說是讓我們兩個都去,以后事情多了,你我又都要準備貢舉,一個人忙不過來。”
“那你還不去收拾東西?要過去待一個月呢。”
“是是是。”
王益柔喝了口水。這怎么又多了一個,要不等劉輿忙完將他也叫過去算了,說不定能幫上忙。
莊子自然是在定海縣地界上,不過和定海縣城隔了一條大浹江。
下午一行六人,便自碼頭登船去了對岸。
“之前買地的時候,靠著河邊的的地人家根本就不賣,但好在我們家的地需要和荒地連起來,就買了幾十畝旱地,又雇人在水渠挖了條支系,這才有了水田。”
王慎言指著遠處還在施工的水渠說道。
“小叔,你是不知道。當時說要借道修水渠的時候,那個鄉老差點把我攆出去。好在宰相的名聲還管些用。”
王益柔也不清楚現在的農村是啥樣的,就避開話題,指著那邊的房子道:“那邊就是了吧?”
“哪?”王慎言順著王益柔的手看過去:“對,不過這是之后莊子的位置,現在這里只有蓋房子的在,寧叔應該在地里盯著墾荒的。”
“自作聰明,那不就是寧叔嗎?”
“哎?”
宰相門前七品官,寧叔作為前宰相家里的管家,誰能想到現在穿著滿是灰塵的衣服坐在路邊守著茶爐呢?
“二位郎君前來,為何沒告知老仆啊,請進莊子。容我去換了這衣裳去。”
“我和慎言過來,還是跟著寧叔你做事呢,讓人弄點飯食就行,下午我們還要和你去莊上看看。”
王益柔看了看寧叔罩著的都是灰塵與泥土的披風。
“寧叔。”
“敢問二郎還有何事吩咐?”
“下午也給我二人找一件這樣的披風來,我們兩個也是要下地看看的。”
“好嘞,其實下地穿這么一件衣服真的方便,累了就直接墊著坐下,也不怕弄臟里面的衣服。”
寧叔讓人收好茶爐,領著一行人進了莊子,走到一處宅子前。
“這莊子上的房子還沒修好,原本先緊著給莊戶修的,現在最好的只有這一棟二進的宅子了。”
“沒事,不漏雨,不漏風就行。”
“那我就先讓人收拾著,先去我那里把飯吃了吧。”